他走回凯特面前，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力，同时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现实压力。
“我只是需要时间，米勒探员！”
“让我彻底铲除金特罗的残余势力，稳固索诺拉州这个基本盘，构建起一个，真正能抵御毒品侵蚀的堡垒，至少在索诺拉州这个地方。”
“而在这段时间里，我需要dEA做的，就只是死死咬住cIA，用你带回去的证据，在华盛顿掀起一场足够大、持续时间足够长的风暴！”
“让cIA自顾不暇，让五角大楼那些想以‘稳定’为名介入索诺拉的手，被dEA的力量死死按住！”
“同样，这也是dEA彻底扭转与cIA角力态势的天赐良机！错过了，你们可能永远再找不到这样确凿、这样致命的把柄！”
胡安停顿了一下，让每一个字都沉入凯特混乱的脑海，然后，他抛出了残酷的对比。
“当然，你也有别的选择。”
“现在，拿起电话，打给你的总部，报告你被非法扣押，报告我攻击州卫戍部队，报告你听到了关于cIA的一些‘未经证实的谣言’。”
“然后呢？你觉得dEA总部会怎么做？”
“派一个调查组来？向墨西哥政府发出几份措辞严厉的抗议？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然后呢？他们会为了你，立刻和墨西哥全面开战吗？会为了你派兵进入索诺拉州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不，米勒探员。更大的可能是，你的报告会被归档，标记为‘待核实’或‘高度敏感’。”
“cIA的触手会立刻感知到危险，至于你本人，哪怕回国，可能会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或者‘接触了误导性信息’而被暂时停职审查。”
“至于cIA的约翰逊特工……他只会‘意外死亡’或者‘被墨西哥毒贩报复杀害’。”
“而我手中的那份录音，会在一次设备故障或传输事故中永远消失。”
“至于我……墨西哥城那些官僚，或许会迫于美国的压力，给我制造些麻烦，但只要金特罗和州长的根基还在，他们总会找到新的代理人。”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dEA，依然是那个被cIA暗中掣肘、行动处处受阻、连自己特工死因都无法彻底查明的dEA。”
“奇奇·马卡雷纳的案子，依然会是那个悬而未决、充满耻辱的谜团。”
“而你，米勒探员，你将成为这场失败里，一个无足轻重，甚至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
办公室内陷入死寂。
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凯特僵立在原地，仿佛被胡安的话语冻结。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在苍白和愤怒的潮红之间变幻。
胡安的分析像一把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看似可行的退路。
最后暴露出底下赤裸而残酷的现实。
每条路都布满荆棘，指向不同的深渊。
一边是可能粉身碎骨但有机会彻底改变dEA命运、为奇奇复仇的豪赌。
另一边则是注定沉沦的平庸、失败和真相被再次埋葬。
艾丽萨在阴影里屏住呼吸，她能清晰地看到凯特眼中信念崩塌的痛苦、被逼入绝境的愤怒，以及……一丝被点燃的、不甘的火焰。
因为奇奇案后，蔓延在整个dEA的复仇怒火与力量，此刻似乎在她心中重新燃起。
时间仿佛凝固。
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凯特的蓝灰色眼眸深处，激烈的风暴在翻腾。
胡安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耐心等待猎物自己走入陷阱。
他能感觉到，那根绷紧的弦，正在压力下发出即将断裂前的哀鸣。
但断裂后指向的方向，很可能正是他所期望的。
终于，凯特紧握的拳头极其缓慢地松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迎向胡安那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翻腾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却多了一种近乎绝望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决绝，不再仅仅是对胡安的妥协，更多是面对dEA自身困境和那桩血案未了心愿的被迫抉择。
“你……需要多久？”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砂纸磨过喉咙。
“包括彻底清除金特罗和索诺拉州原州长势力的残余，同时稳固你的……地盘。”
她刻意避开了“控制区”或“政权”这样的词，但意思明确。
胡安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刀锋。
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成了。他需要的时间窗口，就在眼前。
“两个月！”
胡安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最多两个月！”
“金特罗，还有整个瓜达拉哈拉贩毒集团高层的人头，会在两个月内，送到dEA总部？”
“而在这两个月里……”
胡安盯着凯特的眼睛，语气加重。
“我需要dEA在华盛顿，制造一场让cIA焦头烂额、无暇他顾的风暴。”
“一场足以让任何外部军事干预都变得政治不正确、代价高昂的风暴。”
“风暴的核心就是约翰逊和莫拉莱斯的罪证，你能做到吗，米勒探员？”
“为了dEA，也为了奇奇·卡马雷纳的名字？”
凯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机油和硝烟味道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叶，也让她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她缓缓闭上眼。
眼前闪过奇奇·卡马雷纳档案里那些触目惊心的虐杀照片。
闪过dEA总部墙上悬挂的纪念铭牌，闪过约翰逊在牢房里那怨毒而绝望的脸。
也闪过胡安控制区里那些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眼神中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平民。
再睁开眼时，那抹决绝已经沉淀下来，化为一种冰冷的、近乎殉道者的平静。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无法被任何外部监听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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