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霉味混着消毒水气息,成了此刻唯一的“安全信号”。
一行人跌跌撞撞躲进来,祝安反手扣上沉重的铁门,门闩落下的瞬间,外面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哐当”声。
那些双眼泛白、动作僵直的学生们收不住冲势,像失控的木偶,一个个狠狠撞在门板上,额头与铁门碰撞的闷响密集得让人牙酸。
起初是狂乱的撞击,接着是指甲抓挠门板的刺耳声响,最后,一切动静都像被掐断的弦,骤然消失,只剩下后厨排风扇嗡嗡的低鸣,衬得空气愈发窒息。
“该死的!”程千里烦躁地抓扯着自己凌乱的头发,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猛地抬脚踹向旁边的不锈钢餐柜,“哐当”一声巨响,餐具在柜里晃得叮当乱响,“到底要怎么出去,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
老钟双手撑在膝盖上,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后厨格外清晰,他缓了半天才抬起头,脸色苍白却眼神笃定:“得去教学楼。这种世界的出口,从来都藏在‘主题中心’里,这里的中心,只能是教学楼。”
“说得轻巧!”程千里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焦躁,“教学楼里全是那些鬼东西,出去就是送死!”
“不,它们出现需要契机。”江辞彧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与另外两人的慌乱格格不入。
他指尖还残留着祝安掌心的温度,方才逃跑时下意识攥住的手,此刻仍紧紧牵着,他却浑然未觉,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人,“刚才王强攻击海报时,它们才涌出来的。只要不碰海报,不触发那个‘开关’,应该能避开。”
三人围在角落低声商讨,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夏夏。
她脸色早已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眼神死死黏在不远处的冷餐柜上,身体抖得像筛糠,抬起手指向那边,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你、你们快看……那个……”
“怎么了?”程千里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秒,他瞳孔骤然放大,脏话脱口而出:“握草!快跑!”
只见那台老旧的双开门冷餐柜,玻璃门上凝着的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柜门被里面的东西顶得微微晃动。
紧接着,一块冻得僵硬的牛肉从缝隙里挤了出来,表皮泛着青黑,上面的冰霜融化成水,混着暗红色的汁液往下滴,那不是普通的肉,它正像活物一样,缓慢地、一寸寸地蠕动着!
紧随其后的是带着半个头颅的冻猪排、缺了前腿的冻鸡,甚至还有一截泛着尸斑的羊腿,它们拖着冻硬的肢体,在地上留下黏腻的水痕,一点点朝着几人围拢过来,腐肉的腥气混着冷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
“可是外面……”老钟下意识看向铁门,刚才的恐惧还没散去。
“外面没声音了!”祝安眼疾手快,握紧江辞彧的手,转身就冲向铁门,动作利落得不含一丝犹豫,“那些学生应该回海报里了,我们快走。”
她指尖扣住门闩,用力一拉,铁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外面走廊空荡荡的,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场。
江辞彧:“走吧,我们现在去教学楼。”
那些冷冻肉的速度并不快,几个人出来把门一关,也算是安全了。
大家再次回到了教学楼,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再把那些诡异“惊醒”。
江辞彧却突然顿住脚步,目光死死钉在侧墙的一张海报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了似的。
“你盯着这破海报发什么呆?”程千里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是张普通蓝底红字的优秀学生海报,印着模糊不清的学生头像,和其他的没两样。
江辞彧没接话,指尖微微蜷起,虚虚悬在海报边缘,目光锐利如刀:“你看这里。”他指了指海报右下角,“角翘起来了,下面好像压着东西,颜色不对。”
“别碰!”程千里瞬间警惕,伸手想拦,“万一又放出那些鬼学生——”
可惜已经晚了,江辞彧动作迅速的捏住了那个翘起的角,指尖微微用力,“哗啦”一声,旧海报被他整整齐齐撕了下来,卷成一团落在地上。
下一秒,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了半拍。
蓝底海报下面,竟藏着另一张色彩明艳的海报。
画面中央,是个穿着鲜红色舞裙的少女,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林薇。
更诡异的是,这张海报是“活”的:
聚光灯在画面里缓缓移动,少女踮着足尖,裙摆如绽放的花瓣般旋转,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流畅得如同真人演绎,眉目间的灵气与光彩,在昏暗的舞台中央,熠熠生辉,连发丝飘动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祝安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虽不精通舞蹈,却也能看得出来,她的舞蹈是好看的。
少女旋转时身姿轻盈得仿佛要乘风而去,抬眸时眼波流转,或许可以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
“哇……真漂亮。”夏夏忍不住小声惊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海报上的林薇,语气里满是惊艳。
江辞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猛地转头:“快!把其他海报都掀开!”
几人瞬间反应过来,程千里撸起袖子,一把撕下旁边的海报;老钟也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墙面上的蓝底海报一张张剥离。
随着“哗啦”声此起彼伏,墙面上渐渐露出了更多“活海报”:
有穿白衬衫的少年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细碎的音符竟真的从画面里飘出来,在走廊里轻轻回荡;
有扎着高马尾的少女,举着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嘴角扬着自信张扬的笑,画里的向日葵仿佛要冲破画框;
还有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正在操场上奋力奔跑,周围隐约能听见欢呼与呐喊,连风拂过发梢的动感都栩栩如生……
“这才是学校该有的样子啊……”程千里看得发怔,语气里满是感慨。
生机、朝气、活力……
“或许,他们知道怎么出去呢?!”夏夏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程千里的胳膊。
程千里皱眉,语气里满是怀疑:“他们可是诡异,能帮我们出去?”
夏夏却傲娇地哼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知道为什么热血番的主角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吗?”
程千里愣了:“为什么?”
“因为少年自有少年狂,少年不惧岁月长啊!”
夏夏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径直走到林薇的海报前,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覆在了海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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