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触感是冰凉的纸,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度。
“诶!你疯了?”程千里吓得心脏骤停,王强被海报吞噬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他下意识眯起眼睛,不敢去看,同时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危险并未降临。
沉默在走廊里蔓延了三秒,海报里跳舞的林薇突然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夏夏脸上。
紧接着,她伸出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画纸,轻轻覆在了夏夏的手上。
五指缓缓弯曲,竟与夏夏的手指,一寸寸地扣在了一起!
“嗡——”
海报发出轻微的震颤,林薇的上半身缓缓从画面里浮了出来,鲜红的舞裙裙摆垂落在地面,带着一丝不属于现实的虚幻感,却又真实得能看见她眼睫上的碎光。
老钟和程千里吓得齐齐后退半步,江辞彧也绷紧了神经,眼神里满是警惕。
只有夏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害怕,也不躲闪,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林薇,眼神清澈又坚定。
“带我们离开。”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牢牢锁着夏夏,一字一句道。
夏夏点头,干脆利落地问:“怎么带你们离开?”
林薇的目光飘向走廊尽头:“去校长室,找到我们的‘成绩单’,毁了它,我们就自由了。”
夏夏没有丝毫犹豫,抬头迎上林薇的目光,重重应了一声:“好。”
“好”字落音的瞬间,林薇扣着夏夏的手指骤然收紧,一股微凉的力量顺着指尖传来,夏夏只觉眼前的画面晃了晃。
原本昏暗的走廊里,竟凭空浮现出一条泛着微光的路径,像被月光照亮的银带,直直通向楼梯口,连转角处的阴影都被驱散了几分。
“这条路能避开所有的老师。”林薇的身影又虚幻了几分,红舞裙的裙摆开始透明。
“校长室在顶楼最里面,门是锁着的,但阿哲有钥匙,他是弹钢琴的那个男孩,你找到他,说‘林薇让你来拿钥匙’,他会给你。”
“那成绩单……是什么样子的?”江辞彧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林薇逐渐淡化的脸上,语气冷静,“校长室里东西多,我们怎么认?”
“它很显眼,只要你们看到了,就一定能认出来。”
“等等!”程千里忍不住插话,“万一校长室里有怪物怎么办?还有,你为什么偏偏找夏夏?”
林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夏夏,眼神温柔又决绝:“因为你眼里有‘光’,和我们被困住之前一样……别害怕,我们会帮你。”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猛地向后退去,重新融入海报,只有那句“快走吧,时间不多了”,还在走廊里轻轻回荡。
海报恢复了原样,林薇依旧在里面跳舞,但夏夏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残留的微凉还在,走廊里的微光路径也没有消失。
“走吧,我们也没得选了。”江辞彧率先迈步,踏上那条微光小径。
他们手上的时间,已经变成了二,这里现在没有了昼夜的变化,只能靠数字来辨别时间。
几人不再犹豫,顺着微光往前走。
果然,沿途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动。
走到三楼转角时,夏夏突然停在一张钢琴少年的海报前,按照林薇的话,轻轻敲了敲画面:“阿哲,林薇让我来拿钥匙。”
海报里的少年停下了弹琴的手,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从钢琴盖里拿出一把黄铜钥匙,指尖一弹,钥匙竟穿透海报,稳稳落在夏夏手心,带着一丝琴键的温度。
“谢谢。”夏夏握紧钥匙,心里踏实了几分。
程千里凑到夏夏身边:“诶,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林薇会帮助我们?”
“我不知道啊。”
“那你还敢这么做,你不怕死啊!”
夏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做思考状:“可能我二十六岁的时候,就会像你一样思前想后了吧,可是我现在才十六岁,谁还没个中二梦呢?”
夏夏拍了拍程千里的肩,用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大哥哥,你还记得你十几岁时候的初心吗?”
“我……”
程千里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夏夏娇小的背影,一步步远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一点点的离开他。
少年心气吗?他,好像真的没有了……
一路畅通无阻,几人很快爬到顶楼。
顶楼的空气比楼下更冷,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最里面的校长室门紧闭着,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封条,上面写着“禁止入内”,但封条早已裂开一道缝隙。
江辞彧上前,示意众人退后,让夏夏把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锁芯转动,门被轻轻推开,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书架上摆满了落灰的书,正中央的办公桌后,却空无一人。
夏夏的目光扫过桌面,很快就锁定了桌子中心的几张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正是林薇说的成绩单。
“找到了!”夏夏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拿。
“等等!”江辞彧突然低喝一声,猛地拽住她的胳膊,“你看桌子底下!”
夏夏浑身一僵,低头看去——办公桌底下,竟蜷缩着一个穿着校长制服的人影,背对着他们,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更诡异的是,那人的头发里,正不断渗出黑色的汁液,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黑洞。
“这就是……校长?”程千里声音发颤,却还是下意识把夏夏护在身后。
江辞彧眯起眼睛,试探着靠近,那人却突然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的空洞,从空洞里,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是无数个学生在低声哭泣:
“不合格……成绩下降……下降……违反校规……”
江辞彧瞬间反应过来,对着其他人大喊:“快拿成绩单!我来挡住他!”
话音未落,无脸校长猛地从地上弹起,朝着夏夏扑来,黑色的汁液从空洞里喷薄而出,带着刺鼻的腥气。
江辞彧一把将夏夏推向办公桌,自己则抓起旁边的椅子,狠狠砸向校长。
椅子撞上校长的身体,竟像撞在棉花上,瞬间被黑色汁液融化成了一滩黑水。
“哥哥,我来帮你!”祝安紧随其后,抄起了桌子上的烟灰缸,朝着校长的头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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