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崔三娘的“忘川领域”借此地冥河投影之力,威力倍增。昏黄水链不仅坚韧异常,更蕴含沉沦神魂、消磨生机的恐怖力量。粘稠的灰白雾气更是无孔不入,试图渗透护体灵光,侵蚀肉身与法力。
“桀桀,进了老婆子的地盘,就是真龙也得盘着!”崔三娘怪笑,手中招魂幡一挥,幡面涌出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汇入水链雾气之中,令其威力更添三分阴毒。她身后“索命三鬼”也同时出手,一人祭出哭丧棒,棒头白磷鬼火灼灼;一人摇动摄魂铃,铃声直透识海;最后那名化神巅峰则隐入雾气,伺机偷袭。
冥骨冷哼一声,骨剑之上死气凝若实质,一剑斩出,漆黑剑光如同切开夜幕,所过之处,昏黄水链应声而断,溃散为浑浊河水,但断口处又有新的河水涌出,重新凝聚。他身形晃动,避开摄魂铃声最密集的区域,灰白眼眸锁定那摇铃的鬼修,骨剑带起一道凄厉的死亡弧光,直取其脖颈!
风辞晚这边,混沌道界展开,看似柔和的灰色气流却将袭来的水链、怨魂、乃至那试图渗透的雾气,尽数阻挡在外。混沌之气流转不息,不断“调和”、“分解”着这些外来的死亡与沉沦力量,虽不能瞬间湮灭,却让其难以寸进,甚至反向被混沌气流同化、吸收一部分,补充自身消耗。
“好古怪的护身道域!”催动哭丧棒的鬼修见磷火沾上混沌气流便迅速黯淡、湮灭,不由惊疑。
风辞晚神色平静,第一次在实战中全力催动新生的混沌道种雏形。他抬手虚握,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在掌心凝聚,并非化作刀剑,而是形成一枚不断旋转、内蕴清浊二气流转的“混沌印”!
“镇!”
混沌印脱手飞出,迎风便涨,化作丈许大小,似缓似疾地印向那手持哭丧棒的鬼修!
那鬼修脸色大变,只觉周遭空间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自己引以为傲的鬼道身法竟难以施展!哭丧棒上磷火爆燃,化作一面惨绿色的鬼火盾牌挡在身前。
“噗!”
混沌印印在鬼火盾牌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一声沉闷的轻响。紧接着,那看似凶猛的惨绿鬼火,如同遇到克星般急剧黯淡、收缩,盾牌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裂痕中混沌气流侵蚀而入!
“不好!”鬼修惊骇欲绝,想要弃棒后退,却已不及。混沌印余势不衰,印在他胸膛!
“啊——!”凄厉的鬼嚎声中,那鬼修胸膛如同被无形磨盘碾过,护体鬼气连同半个身躯瞬间崩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混乱能量,被混沌印吸收殆尽,只剩残魂惨叫着遁出,却被周遭混沌气流一卷,彻底消散。
一击,重创合体初期鬼修!
这一幕,不仅让另外两名鬼修骇然失色,连正在与冥骨激斗的崔三娘也心头剧震!她本以为风辞晚只是个身怀异宝、胆大包天的肥羊,没想到实力如此诡异强悍!
“混沌大道?!你……你是混沌道统的传人?!”崔三娘失声惊呼,幽绿鬼火剧烈跳动,显然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传说。
风辞晚并不答话,身形一动,已然出现在那名摇动摄魂铃的鬼修面前。那鬼修惊骇之下,铃声变得尖利急促,化作无形音波冲击风辞晚识海。然而,风辞晚识海有混沌道种雏形坐镇,混沌之气流转,将那直透神魂的铃声轻易抚平、化解。他并指如剑,指尖混沌之气凝聚成一道灰蒙蒙的剑芒,直刺对方眉心!
“道友饶命!”那鬼修亡魂大冒,想要闪避,却发现周遭空间再次被混沌道界隐隐束缚。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纯的鬼血在摄魂铃上,铃声陡然变得凄厉无比,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音刃,斩向混沌剑芒!
“嗤!”
混沌剑芒与黑色音刃碰撞,音刃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混沌剑气侵蚀洞穿!剑芒余势稍减,依旧点在那鬼修眉心。
鬼修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鬼火迅速黯淡,眉心处出现一个微小的孔洞,没有血迹,只有精纯的鬼气与魂力正在被孔洞中残留的混沌剑气飞速吞噬、瓦解。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仰面栽倒,气息全无。
转瞬之间,“索命三鬼”已去其二!仅剩那名隐入雾气、准备偷袭的化神巅峰鬼修,吓得肝胆俱裂,再也不敢现身,悄无声息地遁入雾气深处,逃之夭夭。
“废物!”崔三娘又惊又怒,没想到踢到如此铁板。她手中招魂幡疯狂舞动,忘川河水剧烈翻腾,更多的昏黄水链与怨魂涌出,同时她张口喷出一股浓稠如墨的“九幽鬼瘴”,带着刺骨的阴寒与腐蚀万物魂魄的歹毒,罩向风辞晚与冥骨!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冥骨长啸一声,骨剑之上死气冲霄,猛然斩出一道横贯数十丈的漆黑剑气,将袭向他的水链怨魂一扫而空。同时,他左掌一拍,一只由白骨构成的巨大鬼爪凭空出现,抓向那团九幽鬼瘴!
风辞晚则更为直接。混沌道界扩张,将自身与冥骨所在的区域笼罩。道界之内,清浊二气流转加速,形成一个微型的“混沌磨盘”。那汹涌而来的昏黄水链、狰狞怨魂、以及歹毒的九幽鬼瘴,一进入道界范围,便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并在清浊二气的流转研磨下,迅速崩解、分化,被混沌道界吸收转化!
崔三娘看得目眦欲裂,她赖以成名的鬼道神通,在这诡异的混沌道域面前,竟然被如此克制!
“老婆子跟你们拼了!”她厉叫一声,竟将招魂幡猛地插向自己心口!幡杆入体,她干瘪的身躯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皮肤龟裂,露出下面涌动的幽绿鬼火,气息瞬间暴涨,竟短暂地达到了合体巅峰的层次!但代价显然是巨大的,她的魂火变得极不稳定,充满了疯狂与毁灭的气息。
“燃烧鬼婴本源?找死!”冥骨冷笑,却也不敢怠慢,骨剑横于胸前,口中念诵起古老晦涩的咒文,周身死气开始向内塌缩、凝聚。
风辞晚也感受到对方那狂暴而混乱的毁灭气息,眼神微凝。混沌道界虽强,但以他目前的修为,硬扛一个燃烧本源、短暂达到合体巅峰的鬼修自爆式攻击,也绝非易事。
就在崔三娘气息攀升到顶点,即将爆发的那一刻——
“定。”
一个淡漠的、仿佛源自亘古冥河深处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崔三娘灵魂最深处响起。
崔三娘膨胀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疯狂燃烧的幽绿鬼火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凝固。她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至高存在。
下一秒,她那膨胀的身躯如同漏气般急速干瘪下去,插在心口的招魂幡无声化为飞灰。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如同风化万年的沙雕,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一片灰黑色的尘埃,飘散在昏黄的忘川雾气之中,连残魂都没能留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诡异。
风辞晚与冥骨都愣住了。他们能感觉到,在那一瞬间,有一股浩瀚、冰冷、仿佛执掌万物终结的至高死亡法则降临,轻易抹去了燃烧本源的崔三娘。那力量……远超合体,甚至可能超越了大乘的范畴!
是谁?
两人警惕地环顾四周,混沌道界与死亡力场全力张开。然而,除了缓缓流淌的忘川河水和逐渐平息的雾气,再无任何异常。那股恐怖的死亡法则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黄泉路真正的主人?还是……路过此地的某位幽冥大能?”冥骨魂火闪烁,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他在死亡大道上造诣颇深,更能体会刚才那股力量的恐怖与高远。
风辞晚沉默片刻,收回混沌道界:“此地不宜久留。不管是谁,至少目前对我们没有恶意。”
冥骨点头,他也心有余悸。刚才那股力量若要对付他们,恐怕不比碾死崔三娘困难多少。
两人迅速离开忘川渡口,在“曦”的指引下,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跟踪后,才在黄泉路边缘一处相对安全的废弃古屋中停下。
经历这番变故,之前的猜疑与试探无形中淡去了许多。毕竟是一同经历过诡异袭杀和未知威慑的“战友”。
“可以继续谈合作了。”风辞晚率先开口。
冥骨也不再啰嗦,直接道:“本座可立幽冥血誓,以魂火为引,确保合作期间不与你为敌,并公正分配拍卖所得。灰色石板归我,符箓归你。玉骨碎片,若拍下,你我各凭所需或共同出售,所得按贡献与需求分配。竞拍资源,你我各自估算所需物品价值,按比例提前备好,暗拍时共同提交一份总出价。”
“如何确定各自估算的价值,以及总出价中各自所占比例?”风辞晚问出关键。
“你我各自将用于暗拍的物品清单与自我估值,以魂印与混沌印记封存,交换查看。”冥骨提出方案,“可以请一位双方都认可的、精通鉴定的中立第三方(比如万象宝阁的季掌柜)作为见证,评估清单的合理性与折算比例,最终确定你我各自的‘出资额’及分配方案,并写入血誓。”
这个方法相对公平,有第三方见证,能减少扯皮和猜忌。
风辞晚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可。时间紧迫,明日午时,万象宝阁,请季掌柜见证,定下誓约与细节。”
“好!”冥骨应下,随即又提醒道,“万灵商会与九幽宫不会坐视。那个神秘的‘玄’也需警惕。另外,黄泉路那位未知的存在……虽然今日似乎无意与我们为敌,但不得不防。”
“我明白。”风辞晚道,“拍卖会前,各自小心。若有异动,及时通传。”
两人交换了临时的加密联络方式,便各自悄然离去。
返回星寂舟的路上,风辞晚仍在回想忘川渡口那诡异的一幕。那股瞬杀崔三娘的死亡法则,强大得令人心悸。会是玉衡子提到的“定义者”一方吗?还是幽冥界某位古老存在?对方是恰好路过,还是……一直在暗中观察?
他隐隐感觉,自己混沌道种雏形的出现,似乎正吸引着越来越多隐藏在诸天暗处的目光。
回到星寂舟,将今夜之事告知众人,大家都感到事态越发复杂。
“与冥骨结盟,能大大增加我们拍得符箓的把握。”南宫月分析道,“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倍增。万灵商会、九幽宫,还有那个‘玄’,都可能视我们为眼中钉。拍卖会后的麻烦,恐怕不会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酒剑仙灌了口酒,眼中闪过剑芒,“拍都还没拍下来,想那么多作甚?先集中精力,把东西拿到手再说!”
风辞晚点头:“不错。明日与冥骨敲定细节,随后便是全力备战拍卖会。‘曦’,继续监控各方动向,尤其是九幽宫和万灵商会对今夜黄泉路事件的反应。”
“遵命。另外,检测到墟市外围空间稳定性在缓慢下降,有未知的高层次力量在远处交汇、试探的迹象。”曦报告了一个新情况。
风辞晚心中一沉。多事之秋啊。
他望向璇玑殿的方向,目光深邃。还有三日,这场汇聚了多方势力、暗藏无数玄机的拍卖会,便将拉开帷幕。而他和他的同伴们,已然身不由己地,站上了这场风暴的最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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