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接下来两天忙得脚不沾地。
先去功德堂,将早就看好的几个北域边境任务正式接取,拿到了详细的任务说明、地图和信物。任务地点确实在黑水坊市、风蚀戈壁、嚎风峡谷一带,不算最核心的危险区域,但也足够偏远。
接着去万事阁,花费不少贡献点,购买了关于北域边境,特别是“乱石荒原”周边区域的最新情报玉简。玉简里的信息比藏书阁那些陈旧记载要详尽得多,标注了近一年来荒原上的势力变动、危险区域异动、以及一些流传出来的奇物消息。其中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数月前,荒原东北部‘碎星湖’附近曾出现异常空间波动,疑似小型空间裂隙短暂开启,有拾荒者在附近捡到未知的灰色晶石碎片,后不知所踪。”
灰色晶石碎片?林风心跳漏了一拍。会是混沌石碎片吗?碎星湖……他在地图上找到这个位置,位于乱石荒原东北边缘,不算最深处,但也不算安全。
他将这条信息牢牢记在心里。
然后是大采购。用新发的贡献点和之前攒下的老本,他在宗门坊市和功德堂兑换处疯狂扫货。
针对风沙环境的“避尘符”、“定风珠”?
买!
针对干燥气候的“润泽丹”、“清心露”?
买!
各种品阶的疗伤、解毒、回气丹药?
买买买!
一次性攻击符箓“金剑符”、“爆炎符”、“阴雷子”?
来一打!
布置简易预警、防御、困敌阵法的阵盘阵旗?
备上!
伪装用的“千幻面皮”升级版、“敛息斗篷”?
换新的!
甚至他还偷偷摸摸通过万事阁的隐秘渠道,购买了几种无色无味、发作迅速的毒药和对应的解药,以及一些……嗯,比较阴损的陷阱材料。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嘛。”他对自己这种行为心安理得。
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塞满了好几个储物袋(包括洛雪给的那个),林风终于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了。
临行前一晚,他坐在洞府里,最后一次检查行装。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他摊开的地图上。从青云宗到黑水坊市,再到风蚀戈壁、嚎风峡谷,最后……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北移,越过标记着危险符号的大片空白区域,落在了那个代表“乱石荒原”的阴影边缘。
“碎星湖……”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对前路的思索时,胸口的七彩玉佩忽然微微发烫。
紧接着,一道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七彩光丝从玉佩中溢出,在他面前的空气中艰难地勾勒出一个极其淡薄的虚影,正是姬瑶。这次的虚影比上次还要黯淡虚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连五官都有些模糊。
“前……前辈?”林风吃了一惊,“您怎么……?”
“时间……不多。”姬瑶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细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要去找混沌石碎片?”
林风犹豫了一下,点头:“是。前辈,您的神念怎么……”
“我感应到……你已做出决定。”姬瑶的虚影波动着,“此去……凶险万分。蚀天君的力量……可能已通过碎片……渗透更多。你独自前往……九死一生。”
林风心里一沉:“那前辈的意思是……?”
“我……与你同去。”姬瑶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斩钉截铁。
“什么?!”林风差点跳起来,“前辈,您这状态……怎么去?而且您不是要维持封印,对抗蚀天君吗?”
“封印深处……有我本体和大部分神念维持。这一缕……本就微弱,即将消散。与其……在此彻底湮灭,不如……随你一同前往。”姬瑶的虚影努力稳定着,“我对混沌石……感应更强。对蚀天君的力量……也更熟悉。或许……能帮到你。关键时刻……或可借玉佩……短暂显化……助你一臂之力。”
林风愣住了。他没想到姬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缕即将消散的神念,也要陪他去冒险?
“前辈,这太危险了!您这状态,万一……”
“没有……万一。”姬瑶打断他,虚影似乎凝实了极其微小的一丝,“寻找混沌石碎片,切断蚀天君触手……至关重要。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林风看着那倔强而虚幻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压力,也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好!”他重重点头,“前辈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护您这缕神念周全!咱们一起去把那破石头找回来!”
姬瑶的虚影似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光华一敛,缩回了玉佩中。玉佩的温度也降了下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林风握着玉佩,感受着其内那微弱却坚定的联系,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个坚定的同行者(虽然是魂体状态)确定了。
他收拾心情,正准备打坐调息,洞府的禁制忽然被触动了。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林风打开禁制,一道熟悉的冰蓝色身影站在门外,正是洛雪。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背着一个小巧的行囊,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决然。
“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林风讶异。
洛雪走进洞府,反手关上禁制,目光直视林风:“林师弟,我与你同去北域。”
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
林风脑袋“嗡”了一下,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师姐,这可不是去郊游!北域边境危险得很,我都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敢去的!你是冰岚峰真传,师尊的记名弟子,怎么能跟我去冒险?而且师尊不是让你闭关冲击瓶颈吗?”
“瓶颈之事,可暂缓。”洛雪语气不变,“师父那里,我自会解释。北域凶险,你一人前往,我……不放心。”
“师姐!”林风有点急了,“真不用!我自己能行!你看我这么多法宝,这么多符箓丹药,还有师尊给的保命玉佩,肯定没问题!你跟着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师尊交代?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洛雪静静地看着他,冰眸清澈,却仿佛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林风,你觉得,我是累赘吗?”
“当然不是!”林风脱口而出,“师姐你实力比我强,冰系术法出神入化,怎么会是累赘?但是……”
“但是什么?”洛雪追问。
“但是……这毕竟是我的事,是我要去冒险,没理由把你拖下水。”林风挠着头,“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的……”
“不只是你的事。”洛雪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玄虚子、吴天是宗门叛徒,蚀天君是威胁整个修真界的隐患。寻找混沌石碎片,切断其触手,亦是为宗门、为天下计。我身为青云宗弟子,冰岚峰传人,亦有责任。”
她顿了顿,看着林风的眼睛,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是同门,是师姐弟。在外游历,互相照应,理所应当。”
林风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主要是心里那关过不去——让洛雪这样清冷出尘的师姐,跟着自己去那种混乱血腥的地方冒险,他总觉得是一种……亵渎?
“师姐,你再考虑考虑?那边环境真的很差,风沙大,干燥,可能几个月都洗不了一次澡,吃的也都是干粮硬饼……”林风试图用“艰苦”劝退。
“我能吃苦。”洛雪面无表情。
“那边的人也很坏,三教九流,什么龌龊事都有……”
“我自有分寸。”
“可能还会遇到金丹期的敌人,甚至更厉害的……”
“临阵对敌,未必只看修为。”
林风没辙了。他发现洛雪平时话不多,但一旦下定决心,那股子执拗劲简直跟冰山一样,撞上去头破血流的是自己。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抓了抓头发:“师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洛雪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冰眸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柔软,但语气依旧坚定:“你若坚持不允,我便自己去。北域边境,我也识得路。”
“别!”林风吓得跳起来。让洛雪一个人去?那还不如跟着他呢!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照看着点。
他哭丧着脸,看着洛雪那副“你不答应我就自己走”的架势,知道这事没商量了。
“……行吧。”他最终妥协,有气无力地说,“但咱们得约法三章!第一,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呃,不对,是商量着来!但遇到危险,我说跑就得跑,不许逞强!第二,师姐你必须全程伪装,不能暴露青云宗和冰岚峰的身份!第三,万一,我是说万一情况不对,师姐你必须先走,回宗门报信!”
洛雪听完,轻轻点了点头:“可。”
就这么答应了?林风反倒有点不踏实。他打量着洛雪,总觉得师姐今晚有点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那……师姐你先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山门外汇合?”林风试探道。
“我已准备妥当。”洛雪拍了拍背后的行囊,“今夜我便在此调息,明日一同出发即可。”
林风:“……” 得,这是怕我半夜偷跑啊!
他还能说什么?只好给洛雪安排了静室,自己回到主室,对着月光发呆。
姬瑶前辈坚决同行。
洛雪师姐也坚决同行。
一个是为了对抗蚀天君的大义和对他(或许还有对混沌石)的感应。
另一个呢?是为了宗门责任?同门之谊?还是……
林风不敢深想,心里乱糟糟的。
但不可否认,有她们同行,尤其是洛雪这位实力不俗、心思缜密的师姐在侧,他对此行确实多了不少底气,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妈的,想那么多干嘛!”他甩甩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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