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的脚踩在最后一道火焰印记上，地面猛然一震。光门内部翻涌的黑暗像是被什么力量撑开，一道巨大的轮廓缓缓浮现。那不是影子，也不是幻象，而是从深处挤出来的实体。
黑雾缠绕成柱，直冲天外。百米高的身形在空中扭曲凝聚，无数触手垂落水面，激起层层波浪。中央一颗血红色的瞳孔缓缓睁开，螺旋状的纹路转动着，锁定了两人。
“多么美味的绝望啊……”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里，不带一丝回音，却压得人呼吸困难。
叶璃没有后退。她右手握紧月神剑，左手掌心燃起幽蓝火焰。狐火顺着经脉涌向四肢，发梢扬起，衣角猎猎作响。她低吼一声，跃身而起，剑锋划破空气，剑气与狐火融合，凝成一只展翼火凤，直扑冥渊胸口。
火凤撞上黑雾，发出沉闷爆响。冥渊抬起一只由浓雾构成的手，轻轻一捏，火凤瞬间崩解，化作点点火星洒落湖面。
“连挠痒都不配。”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意，“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初代的残渣吗？”
话音未落，谢无妄动了。他右臂肌肉绷紧，左眼雷纹石爆发出金光，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雷锤裹挟着撕裂空间的轰鸣砸下，在冥渊抬手格挡前半秒，狠狠贯入其胸腔。
锤头没入黑雾深处，发出金属刺入骨肉的闷响。谢无妄双脚钉在地面，双手紧握锤柄，体内雷息疯狂灌注。战甲上的金色纹路原本断续暗淡，此刻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爬满全身，与锤身共鸣震荡。
冥渊的身体剧烈一颤。那颗血瞳猛地收缩，第一次露出惊意。它低头看向胸口的雷锤，又抬头盯住谢无妄，声音变得尖锐：“你……你怎么可能拥有初代之力？”
谢无妄咬牙撑住，额头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锤头卡在某种核心结构中，周围能量狂暴反冲，几乎要将他的手臂震碎。但他没有松手。
叶璃落地翻身，立即前冲。她看到谢无妄得手，立刻催动狐火，准备接应第二击。她的剑还未举起，冥渊突然抬腿横扫。一条粗壮触手抽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
谢无妄侧身闪避不及，肩甲被擦中，整个人飞出去数丈，砸进水里溅起巨大水花。雷锤仍插在冥渊胸口，随着他的脱离失去控制，锤柄微微晃动。
叶璃怒吼，脚下发力疾冲，直扑谢无妄落水处。她伸手将他拉起，发现他嘴角溢血，右肩战甲裂开一道缝。但她来不及问伤势，因为冥渊已经开始反击。
黑雾翻滚，触手如林竖立。那颗血瞳死死盯着他们，声音低沉下来：“你们不该来的。这具身体，早已准备好迎接真正的主人。”
叶璃扶着谢无妄站稳，低声问：“还能打吗？”
谢无妄抹去嘴角血迹，右手重新握住雷锤把手。他点头：“只要那东西还插在它身上，我就还能动。”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百米巨影。湖面因能量波动不断炸开水花，光门仍在背后悬浮，但已不再是焦点。真正的敌人已经现身，战斗再无退路。
冥渊缓缓抬手，黑雾凝聚成新的手臂。它没有立刻拔出雷锤，反而用另一只手按在胸口。黑雾散开一瞬间，叶璃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枚珍珠，泛着微弱蓝光，嵌在它的核心位置。那珍珠表面刻着三叉戟与海星交织的图案，正是汐瑶部族的族徽。
叶璃瞳孔一缩。她记得这枚珍珠，是汐瑶从不离身的信物。她说过，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你们看清楚了？”冥渊的声音忽然带上嘲讽，“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每一个继承者，都会成为我重生的养料。”
叶璃握剑的手猛地收紧。她想起汐瑶最后嘶喊的画面，想起她指尖几乎碰到自己的靴尖。原来她不是被拖走，是被硬生生剥离。
“你说她是养料？”叶璃声音冷得像冰，“那你一定不知道，她宁可魂飞魄散，也要告诉我们别信你这扇门。”
冥渊冷笑：“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这对双生子，能撑多久。”
它终于动手拔出雷锤。锤头脱离瞬间，黑雾剧烈翻腾，一股冲击波横扫而出。叶璃拉着谢无妄侧滚避开，身后水面炸起十米高的水墙。
冥渊将雷锤扔在地上，发出沉重响声。它低头看着胸口伤口，黑雾缓缓修补破损部位。但那枚珍珠始终未动，反而开始散发出一圈圈涟漪般的能量波。
谢无妄盯着那珍珠，忽然开口：“它在吸收我们的攻击能量。”
叶璃皱眉：“什么意思？”
“每一次我们出手，它都在变强。”谢无妄抹去额角汗水，“雷锤之所以能伤它，是因为它带有初代血脉共鸣。但现在……它已经开始适应了。”
叶璃沉默。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能再给它时间恢复。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月神剑。狐火从脚下蔓延至剑尖，整把剑燃烧起来。她不再保留，直接调动心焰罗盘的力量。血脉深处传来灼痛感，那是狐火命格反噬的征兆，但她不管不顾。
“我来正面牵制。”她说，“你找机会再刺一次。”
谢无妄看了她一眼，点头：“等我信号。”
叶璃不再多言，脚下猛然发力，整个人冲向冥渊。她没有再用剑气，而是直接近身突袭。月神剑劈砍、横扫、刺击，每一招都快到极致，火焰轨迹在空中留下残影。
冥渊用触手格挡，动作起初缓慢，后来逐渐加快。它似乎在测试她的极限。当叶璃一剑斩断三条触手时，它忽然开口：“你以为你在战斗？你只是在重复她的失败。”
叶璃动作一顿。
“谁？”她问。
“初代月神。”冥渊的声音平静下来，“她也像你这样拼命，最后呢？被封印，被遗忘，连名字都被抹去。而我，终将走出这片牢笼。”
叶璃咬牙，继续进攻。她不信这些话，但她不能否认，那些话语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就在这时，谢无妄动了。他绕到侧面，借助湖面反弹之力腾空跃起。雷锤高举，全身金色纹路亮到极致。他没有喊叫，也没有停顿，整个人如陨石般砸向冥渊胸口。
冥渊察觉时已晚。它转身试图阻挡，但叶璃抓住这一瞬，一剑劈向它支撑身体的主触手。剑锋切入一半，迫使它重心偏移。
谢无妄的雷锤再度贯入，正中上次位置。这一次，锤头深入更多，几乎全没入内。金色纹路顺着锤柄钻进黑雾，与那枚珍珠发生剧烈冲突。
冥渊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咆哮。整个天池震动，光门摇晃欲裂。它的身体开始扭曲，黑雾翻腾不止，血瞳疯狂转动。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掌握双生同频！”它嘶吼，“那力量早就该消失了！”
谢无妄站在它胸前，双手紧握锤柄，身体因反噬剧烈颤抖。但他依然挺立。
叶璃冲到他身边，抬头看他。两人都没说话，但眼神交汇的一刻，彼此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们同时将体内最后的力量注入武器。狐火与雷息透过锤头交汇，在冥渊核心引爆。
黑雾炸开大片区域，露出短暂空洞。就在那一瞬间，叶璃看到了——
那枚珍珠内部，有一道极其微弱的银蓝色光影，正缓缓转动，像是一缕不肯消散的执念。
冥渊猛然抬手，将两人拍飞。它们摔在远处水面上，翻滚数圈才停下。叶璃咳出一口血，挣扎着抬头。
冥渊的身体正在快速修复，但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它的声音不再从容，而是带着压抑的愤怒。
“你们毁不了我。”它低语，“只要还有继承者的气息，我就不会真正死去。你们逃不掉的，一个都逃不掉。”
叶璃撑着剑站起来。她看着那枚珍珠，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转向谢无妄，声音很轻：“它怕的不是我们，是汐瑶。”
谢无妄抬头，望向那团黑影中心的光点。
下一秒，冥渊抬起双臂，所有触手同时扬起，黑雾如潮水般涌向两人。
叶璃举起剑，谢无妄握紧锤。
他们的影子被湖面拉长，映在翻腾的水波上，像两座不肯倒塌的山。
冥渊的触手离他们只剩三步距离。
叶璃的剑尖开始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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