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若夫那句状若疯魔的“逮捕他们”的嘶吼,如同最尖利的警报,撕裂了整个克里姆林宫大礼堂的混乱时,那片潜伏在会场阴影中的、属于内务部的数十条毒蛇,终于动了!
“唰!唰!唰!”
几十名身着便衣、伪装成记者、卫兵甚至普通代表的内务部特工,如同接收到了最高指令的杀戮机器,猛地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又嗜血!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又致命!
他们从腋下、腰间、甚至伪装成相机的皮包里,齐刷刷地抽出了黑洞洞的手枪!那一张张因为常年待在阴暗审讯室里而显得过分苍白的面孔上,全都浮现出了一股属于刽子手的、病态的狰狞!
在他们的首领,那个早已被逼入绝境的赌徒叶若夫的带领下,这几十名苏维埃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屠夫,化作了一股黑色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逆流,气势汹汹地,直扑主席台的最前排!
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
保尔·柯察金!
米哈伊尔·图哈切夫斯基!
他们要在零点一秒之内,将这两个胆敢挑战领袖权威的“叛徒”,当场拿下!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将这场该死的叛乱,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保护元帅!”
台下,那片由铁血将军组成的钢铁森林中,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近卫第一坦克军的军长双目赤红,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保尔的轮椅之前!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迈出半步,便被一只钢铁般的大手,死死地按住了肩膀。
是朱赫来!
只见这位从始至终都如同一座沉默火山般的钢铁元帅,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那张如同花岗岩般坚毅的面孔上,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无尽蔑视的弧度。
仿佛眼前这群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内务部屠夫,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冲向风车的、滑稽可笑的……跳梁小丑!
就在叶若夫那张扭曲的脸,距离保尔的轮椅只剩下不到十米距离的瞬间!
就在那些内务部特工手中的枪口,已经清晰地倒映出图哈切夫斯基那张儒雅面孔的瞬间!
朱赫来动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将一个黑色的、在当时极其罕见的军用对讲机,凑到了嘴边。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
一个清晰、平稳,却又带着一股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冻结的、绝对权威的词语,从他的口中,轻轻吐出。
“行动。”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
甚至连零点零一秒的延迟都没有!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整齐划一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死神心跳般的钢铁脚步声,猛地从会场的四面八方,轰然响起!
那声音,沉重、有力,充满了最冷酷的金属质感,如同千万柄无形的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会场里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紧接着!
在全场数百道或惊骇、或茫然、或狂喜的目光注视下!
会场四周那些厚重的、平时绝不会轻易开启的紧急出口,被人从外面,用一种无比粗暴的力量,轰然撞开!
一股黑色的、由钢铁与纪律所组成的洪流,从每一个出口,疯狂地涌入!
克里姆林宫卫戍部队!
他们不再是伪装!他们不再是潜伏!
他们穿着象征着国家最正规武装力量的笔挺军装,脚踩着锃亮的军靴,胸前挂着闪亮的勋章!他们的眼神,冰冷而又锐利,充满了百战精锐才有的滔天杀气!
最恐怖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清一色的、刚刚从兵工厂里运出来的、崭新的波波沙冲锋枪!那一个个如同黑色圆盘般的巨大弹鼓,在礼堂穹顶那璀璨的水晶吊灯照耀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死亡的寒光!
这股由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所组成的钢铁洪流,与那几十名穿着便衣、手持小手枪的内务部特务,形成了一种最鲜明、也最残忍的对比!
一边,是国家的利刃!
另一边,是阴沟里的匕首!
“这……这不可能!”
正带着人疯狂前冲的叶若夫,在听到那阵熟悉的、属于军队的脚步声时,脸上的狰狞,彻底僵住了!他猛地转过头,当他看到那股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黑压压的钢铁洪流时,那双如同鬣狗般阴狠的眼睛里,所有的疯狂与狰狞,都在这一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如同坠入了无底深渊般的……骇然与不解!
军队?!
朱赫来的卫戍部队?!
他们……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思考的时间!
那数百名卫戍部队的士兵,动作快得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他们的战术素养,远非那些只会搞暗杀和审讯的特务所能比拟!
他们甚至没有发出一句多余的呐喊!
只用了短短三秒钟!
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死角的包围圈,便已经悄然形成!
叶若夫和他那几十名爪牙,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惊骇地发现,自己这些人,已经被反向包围了!
四面八方,全是黑洞洞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冲锋枪枪口!
那一个个巨大的弹鼓,那一张张年轻却又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面孔,共同构成了一座由钢铁与死亡所铸就的、绝对无法挣脱的牢笼!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最彻底、也最滑稽的惊天逆转!
“咔!咔!咔!咔!”
一阵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的声响,齐刷刷地响起!
是卫戍部队的士兵们,同时打开了冲锋枪的保险!
那声音,就像是死神在他们耳边,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呃……”
那些刚刚还杀气腾腾、不可一世的内务部屠夫们,在感受到那顶在自己后脑勺、太阳穴、以及心脏位置的、冰冷刺骨的金属触感时,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上,所有的狰狞与嗜血,都在这一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面对绝对暴力时的、最原始的恐惧!
“哐当……哐当啷啷……”
一阵杂乱的、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响,接二连三地响起。
前一秒还被他们视若生命的马卡洛夫手枪,此刻,却像一块块滚烫的烙铁,被他们争先恐后地,扔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没有发生任何冲突,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对话!
一场由内务人民委员部最高首脑亲自发动的、旨在逮捕元帅、镇压“叛乱”的雷霆行动,就这样,被朱赫来以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彻底瓦解!
叶若夫和他那些最精锐的爪牙们,彻底沦为了阶下囚!
叶若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手中的那支手枪,还无力地举在半空,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只剩下了无尽的茫然与荒谬。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失焦的、充满了无尽困惑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那个依旧坐在主席台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的钢铁元帅。
他不明白!
他至死也不明白!
军队……为什么真的“叛变”了?!
就在叶若夫那颗早已被恐惧与绝望填满的心,即将彻底炸裂的瞬间!
就在全场所有人的心神,还沉浸在这场由军队上演的、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快速反制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时!
“吱呀——”
一声悠长而又沉重的声响,突兀地,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那扇象征着克里姆林宫最高权威的、宏伟的礼堂正门,被人从外面,缓缓地,缓缓地推开了!
一道明亮的光束,从门外投射而入,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照耀得一清二楚。
在全场瞩目之下,一道靓丽而又沉静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卡佳!
只见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套裙,那张总是带着知性与温柔的俏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冰冷的、如同万年冰川般的平静!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穿着白色工作服、神情肃穆的技术人员。
他们推着一个盖着厚厚黑布的、造型奇怪的设备,迈着平稳而又有力的步伐,无视了周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无视了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平静地,走上了主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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