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夜离和沈听荷的婚礼，没有想象中的盛大喧闹，却也温馨得令人动容。
地点就选在了私房菜馆，因为这里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之一，也充满了家的味道。
没有满堂宾客，只有两家的至亲好友——傅云初、秦苒夫妇，傅夜辰和沈听雨小两口，沈听雪，以及傅家几位关系极近的长辈和同辈。
傅夜冥也来了，虽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但能到场，本身就代表了傅家的某种认可。
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冗长的誓词。
傅夜离难得地收起了平日里的不羁，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英俊挺拔，看向一身素雅旗袍的沈听荷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
沈听荷依旧话不多，只是在被傅夜离轻轻拥入怀中时，清冷的眼眸里漾开了一丝柔光，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美得惊心动魄。
秦苒看着台上相拥的一对璧人，激动得直抹眼泪，傅云初也笑得合不拢嘴。
沈听雨靠在傅夜辰怀里，眼睛红红的，是高兴的。
沈听雪坐在台下，看着姐姐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嫁给了那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深爱她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欣慰！
婚礼宴席很简单，但菜色精致，气氛温馨。大家说着祝福的话，分享着喜悦。
席间，秦苒拉着沈听荷和沈听雨的手，笑眯眯地说：“阿荷的终身大事总算定下了，接下来啊，就该轮到咱们听雨了！夜辰，你可要加把劲啊！”
沈听雨脸一红，嗔怪地叫了声“阿姨”，傅夜辰则嘿嘿笑着，连连点头：“放心，婶婶，我肯定抓紧！”
傅云初也捋着胡子，对傅夜辰的父母笑道：“老七的婚事，你们也该上上心了。夜辰稳重，听雨这孩子也好，早点定下来，我们做长辈的也就安心了。”
傅云深夫妇自然笑着应和。一时间，话题又转向了下一对新人。
沈听雪和沈听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由他们去吧”的默契。
妹妹能找到幸福，她们自然乐见其成。
宴席过半，厅内气氛愈加热络。
沈听雪觉得有些气闷，便悄悄起身，穿过侧门，来到了傅家老宅后面的小花园。
月色如银，洒在精心修剪的花木上，夜风送来阵阵花草的清香，带着凉意，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独自走到一丛开得正盛的白色栀子花旁，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带着夜露的花瓣，看着月色下自己孤单的影子，心头那份复杂的情绪越发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沈听雪没有回头，手指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里面太闷？” 傅夜冥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带着点慵懒的调子！
他没有靠得太近，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斜倚在一株紫藤花架下。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黑色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戏谑的笑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深沉。
沈听雪缓缓转过身，看向他。
花园里光线昏暗，但他的面容却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那张脸，英俊得有些凌厉，眉梢眼尾带着天生的邪气，但此刻，那双总是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睛，却异常平静！
她没有回答他关于闷不闷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
“是你吧。”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傅夜冥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扯了扯嘴角，但最终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反问道：“什么是我？”
“季风。” 沈听雪吐出这两个字，心头却奇异地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或许我不该这么说。应该说，你是季风的转世？但好像也不对。”
“玄玉真人离开前，留给我一句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琢磨了很久，一直不太明白，直到……”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傅夜冥的眼睛：“直到那天晚上，在赛车场，你提出那个赌约。赢的人，共度春宵。”
傅夜冥的眼神微微一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如果是以前那个‘傅夜冥’，那个作为季风分身的傅夜冥，他不会用‘赌约’这种方式，更不会在输了之后，还……愿赌服输，没有纠缠。”
沈听雪的声音很平稳，平静分析着！
“他会用更直接的方式。而且，你身上的气息，感觉，越来越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张脸，还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调调，但内核……变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月光能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每一丝细微的情绪！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后来，我仔细观察，感受。”
“你处理基地事情的方式，你看我的眼神，你偶尔流露出的温柔……那不是属于‘黑道少主傅夜冥’的。那是……”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属于季风的。但又不止是季风。因为现在的你，比季风更完整，更……像一个人。”
傅夜冥听着她的话，眼神从最初的平静，渐渐泛起波澜。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只是怀疑，直到刚才，看到你站在这里的样子，我才确定。” 沈听雪看着他的眼睛！
“没有所谓的转世，对吗？也不是分身苏醒，取代了本体这么简单。是融合。”
“季风补全的魂魄，在投入轮回时，没有去寻找一个新的身体，而是……融合进了‘傅夜冥’的灵魂里。”
“所以，你不是季风的转世，你就是傅夜冥。但傅夜冥，也不再是那个被创造出来的分身。”
你变成了一个融合了两者记忆的……你自己。”
她说出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反复推敲、最终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太过惊人，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但唯有如此，才能解释所有的矛盾！
傅夜冥性格的细微变化，他对她态度的转变，以及玄玉真人那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提示。
傅夜冥沉默了很久，久到花园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终于，他吐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沈听雪，眼中没有了任何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坦诚。
“是。” 他承认了！
“没有什么转世。季风那家伙，大概是在轮回通道里发现了‘傅夜冥’这个与他联系最深的分身，所以……他的魂魄，直接选择了融合。”
“过程很痛苦，记忆的冲撞，情感的撕裂，自我认知的混乱……”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搞清楚‘我’到底是谁。”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是傅夜冥，从小在傅家长大，经历过黑道的腥风血雨，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但我也是季风，记得白云宗的山门，记得阿楚的笑容，记得昆仑山的雪，记得失去一切的痛苦和寻找几百年的疯狂。”
“这两种记忆，两种人生，两种爱……现在都在我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听雪：“所以，没有什么季风和阿楚的过去了。他们……已经彻底是过去了。”
“那份爱，那份执念，那些痛苦和疯狂，都化作了养料，融进了现在的‘我’里面。”
他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低头，看着月光下她清丽的脸，说道：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有傅夜冥。一个爱着沈听雪的傅夜冥。”
“这份爱，起源于季风对阿楚的执念，但早已在傅夜冥的人生里，长成了属于我自己的模样。”
“我想要你，不是因为你是阿楚的转世，而是因为你是沈听雪，是吸引着我的沈听雪。”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所以，别再把我当成季风的影子，或者什么需要被拯救、被宽恕的罪人。”
“我就是我，傅夜冥。而我和你，沈听雪和傅夜冥，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风拂过，栀子花的香气更加浓郁。
沈听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的情感，听着他这番坦诚的剖白，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如此。兜兜转转，纠缠不休的，从来都不是两个人，而是同一个灵魂。
如今，风暴平息，碎片重聚，他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前世的爱人归来，而是与她有着最深羁绊的男人，在向她宣告他的存在和心意。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傅夜冥几乎以为她又要拒绝，或者转身离开。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抬起手，不是触碰他，而是指向不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
“里面的婚礼，是姐姐和夜离哥的新开始。而外面……”
她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傅夜冥脸上：
“我们的故事，或许……也该重新翻页了。傅夜冥。”
她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拒绝。只是承认了他的存在，承认了这段关系的“重新开始”。这已经足够。
他重重地点头：“好。重新开始。”
月光下，花园里，一对男女静静相对。
前世的纠葛如烟云散去，今生的篇章，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掀开了属于“沈听雪”和“傅夜冥”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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