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结了同生共死的永恒契约后,最初的几天,伊莱几乎都在极度的虚弱与沉睡中度过。
不死鸟本源生命力的分割并非儿戏,即使有汤姆从旁照顾,有庄园本身残存的温和魔力场滋养,恢复过程也相当缓慢。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夏日阳光愈发炽烈,伊莱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苍白的脸颊重新染上健康的红晕,翠绿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明亮,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沉淀下了一丝更加沉静的辉光。
他与汤姆之间那条无形的纽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稳定,成为一种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存在感,时刻提醒着他们彼此相连的命运。
当伊莱终于感觉体力足以支撑他走出主宅时,他最先去的地方是花园。
荒芜的花园在维利亚的不懈努力下,竟然也焕发出了一些生机。
杂草被清理出几片规整的区域,一些耐寒耐旱的魔法植物顽强地生长起来,甚至还有一小片被精心呵护的、闪烁着银光的月见草,在角落悄然绽放。
维利亚大多数时候都以不死鸟的形态出现,像一枚移动的小太阳,在花园里巡视、打理她的“领地”,或者干脆栖息在那棵最喜欢的古树枝头,梳理羽毛,眺望远方。
她对汤姆的出现依旧保持着冷淡的警惕,但至少不再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只是当汤姆在藏书室或主宅活动时,她会选择待在花园里,眼不见为净。
某个阳光和煦的下午,伊莱端着一个托盘走出了主宅。
托盘上放着一套小巧的白瓷茶具,一壶冒着袅袅热气的花茶,还有一小碟维利亚喜欢的点缀着金箔的蜂蜜松饼。
他走到古树下,那里有一张原本歪斜但被他修复好的白色铁艺小圆桌和两把椅子。
伊莱将托盘放下,朝着枝头那团耀眼的金红色光芒轻声呼唤:“维利亚,喝茶吗?”
枝头的火焰动了动,随即收敛光芒,轻盈地落在对面的椅子上,瞬间化作了扎着金黄色麻花辫、穿着简朴亚麻裙的小姑娘模样。
她赤色的眼睛看了看托盘,又看了看伊莱虽然还有些单薄但气色不错的脸,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哼道:“总算想起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个黑头发的人类了呢。”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伸手拿起了一块松饼,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微微眯起,显然味道不错。
伊莱笑了笑,没有辩解,只是坐下来,给两个杯子都倒上茶。阳光下,茶汤呈现出琥珀色,香气与花园里的草木清香混合在一起。
“花园被你打理得很漂亮。”伊莱由衷地称赞,目光掠过那些顽强生长的植物,“月见草长得尤其好。”
维利亚咽下松饼,喝了口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但很快又垮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伊莱:“殿下,你真的…把生命分给他了?我都能感觉到,您的气息弱了好多。”
作为同族,她对伊莱的生命力变化感知最为敏锐。
“嗯,分了。”伊莱点点头,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但没关系,会慢慢恢复的。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主宅的方向,目光温和,“这样,我们就真的永远在一起了。”
维利亚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永远…人类的心思可难说了。那个家伙,眼神深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
但在她看到伊莱脸上那平静而幸福的神色,最终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只要殿下您高兴就好。反正,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就用火烧他!”
伊莱被她孩子气的威胁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谢谢你,维利亚。”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午后茶会成了常事。伊莱和维利亚会坐在花园里,喝着茶,吃着简单的茶点,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
可能是伊莱回忆起的某个古老魔法趣闻,可能是维利亚讲述她独自守护庄园时遇到的古怪小动物,也可能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起感受阳光的温暖和微风的轻抚。
有时候,汤姆也会从藏书室的窗口望向花园。他能看到伊莱和维利亚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伊莱的神情是彻底放松的,带着一种在家里与亲人相处的自然与宁静。而那只对他充满敌意的不死鸟,在伊莱面前,也会露出毫不设防的,甚至有些娇憨的神态。
这样的画面,奇异地抚平了汤姆心中某些属于黑暗的棱角。
他看着伊莱在阳光下微笑的侧脸,感受着通过纽带传来那种平和满足的情绪,有时会放下手中的古籍,静静地看上一会儿。
庄园的假期,就在这样一种奇异的平衡中缓缓流逝。
有藏书室里对古老知识的贪婪汲取,有花园午后阳光下的宁静茶会,有主宅里逐渐增添的生活气息,还有那条无声流淌在两人之间连接着生命与灵魂的永恒纽带。
夏日的尾声,空气里依旧残留着炽热,但清晨和傍晚的风已经带上了丝丝凉意,预示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启程的时刻即将到来。
庄园主宅前,伊莱已经换上了整洁的校袍,金色的长发束起,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只是相较于暑假开始时,身形依旧有些清瘦,那是分享生命本源后尚未完全弥补的痕迹。
他身边站着汤姆,同样穿着校袍,身姿挺拔,神色平静,手中拿着一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简洁行李箱,里面装的大多是藏书室里他挑选出来,准备带回学校继续研究的古籍副本或笔记。
维利亚以不死鸟的姿态,停在主宅门口廊柱的雕花顶端,周身的光芒似乎也因为离别的情绪而显得有些黯淡,不如往日那般灼目。
她赤焰般的鸟瞳紧紧盯着伊莱,里面满是不舍,偶尔瞥向汤姆时,又会迅速转开,扬起下巴,做出一种“我根本没看你”的高傲姿态。
“维利亚,”伊莱仰头看着廊柱上的火鸟,声音温和,“我们要回去了。庄园继续拜托你了。”
维利亚发出一声低低的、婉转的鸣叫,充满了眷恋。她扑扇了一下翅膀,几片带着余温的金红色绒羽飘落下来。
然后,她终于开口,声音直接响在伊莱和汤姆的脑海中,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对汤姆的忽视:“殿下…您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多晒太阳,按时吃东西,魔力恢复不能急…”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完全是对待需要精心呵护的幼崽的语气。
“…至于某些人,”她的意念扫过汤姆,带着一丝冷哼,“要是敢让殿下不开心,或者再弄得一身黑暗气息回来,我就算追到霍格沃茨也要用涅盘火烧他尾巴!”
这威胁一如既往的孩子气,却透着她对伊莱最直白的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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