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放开手臂，顾重久赶紧退开一步，正色道：“和你说正事，你那三妹妹说推脱之事，是不是说的你？她想让你做什么？”
“咦？这你都猜出来啦？”
“还真是，”顾重久眯着眼飞快思索，断然道：“想必是为了陈恪的断腿，他的腿，好不了了。”
“他们想让我找苏白吗？”
宁小啾真的没把宁函菲邀请当回事，她天天的，忙着呢，哪有那时间去琢磨宁函菲的小心思。
没想到，竟然是拐着弯地想请苏白治陈恪的腿。
“嗯，苏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出去的。”顾重久一笑。
上世陈恪就以弱示人，骗过那几个心狠手辣的兄弟，捡了个最大的漏。
这世，他没有机会了。
相信苏白出手，不会给他治好的余地。
不得不说，苏白这点是真爽快，你想当瘸子，那他就让你心想事成，当一辈子瘸子。
他也想和苏白学。
可快意恩仇的前提，是身有绝学。
他除了多读了几本书，什么都没有，每每算计谁，都要殚精竭虑琢磨好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身边多了个宁小啾。
“是的呢，老苏不乐意的事，我请也不好使哒。”宁小啾深以为然。
顾重久只微笑不语。
以前不提，若说这世上有人能请到苏白，宁小啾肯定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你不怕你妹妹耍心机，但，”顾重久还是不放心，“你太善良，太单纯，那些心思不明之人的邀约，不去为好。”
“我很聪明的，她上次说请我去香满楼我拒绝了呀。”宁小啾强调。
“嗯，你聪明得很，是我不放心，想吃香满楼，改日我和你一起去。”
“倒也不必去香满楼，咱去余大哥家吃鱼就好啦。”
“好，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忙完，咱们就去吃。”
只是，这去余家大鱼菜馆的承诺，却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得以实现。
因为，第二日，就发生了一件很突然的事，让他们名正言顺又匆匆忙忙离了京城。
大燕宏德帝的寿辰已过，翌日，各国使臣就陆陆续续准备返程。
上午告辞离京的是大和、西戎、北戊，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国。
西戎王子想与大燕联姻——被宏德帝拒绝，适龄公主都已定亲，剩下一个燕平公主年纪不足。
新罗公主似乎也没找到喜欢的书生驸马——没有哪个文人想抛开大燕投奔新罗小邦的。
大和王子也铩羽而归——被宁小啾一顿转圈抡着丢完了人后，整整三日，他一步都没踏出过外事馆，若不是一定要回国，他都准备定居大燕了呢。
可以这么说，本次宏德帝万寿节，实在是顺利得让人怀疑天下大同了。
但事实就是这么顺当。
除了南疆和新罗两国，各自表示不急，大燕人美物丰，他们想多留一天半日。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宏德帝甚至邀请他们可以多留十天半月，让他们多看看他大燕国富民强。
只是，午后时分，天空飘起小雨丝的时候，新罗先改变了主意，表示公主想念祖国，一时都不想等，立即要回家。
雨天不留客。
新罗离京一个时辰后，酉时初，南疆也驱着车队，拒绝宏德帝挽留，离京而去。
此时，宁小啾已经趴在顾重久书案前，盯着他给自己画战车图。
她过午就来了，先和师父师兄见了面，又给胖老大等人讲了对他们的安排。
当时包括胖老大在内，都点头答应。
可等顾重久回来，却告诉她，山匪们不愿意编入国公府部曲，他们想单独编队伍，只归宁小啾一个人的队伍。
意思是吃着顾重久的饭，住着顾重久的屋，给宁小啾效忠。
“你的意思哩？”宁小啾不想养他们，但有人养她也不反对就是了。
“二十来人，国公府还是能养得起的。”顾重久不在意。
他确实画技出众，就凭宁小啾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描述，竟然真的给她画出个似模似样的战车来。
“哇，”宁小啾特别真诚地夸赞，“你画的和我想的简直一模一样，就是这样。”
顾重久却犹疑，“这个样子，将作监的人，够呛能造出来，这个一圈圈的，弹簧？我没听说过。”
宁小啾挥手，“这个不重要，主要是车厢能做成就够了。”
“嗯，那我明早就把它送去将作监，催催他们。”
将作监的人也看人下菜碟，安宁伯府没落，家里娘子得个奖赏，就改个制式，改一个月了还没改好。
离开席还有一会儿，顾重久就提议，“咱们要不要单独见见柳金生？”
“好。”宁小啾自己跑出去喊人，顾重久拉都没拉住。
二十五个山匪正在隔壁岳山海院子里，从知道他们是小弟子带回来的打手起，一个师父，三个师兄，就开始磋磨，不是，操练这些人。
想跟着宁小啾混，好歹能抵住师父师兄们一招半式吧？
宁小啾跑过去的时候，院子里躺了一堆站不起来的汉子。
见到宁小啾进来，躺着的人飞快爬了起来，齐声喊，“老大！”
宁小啾难得无言以对：“……”
岳三涯拎着棍，稀奇地看着宁小啾，“小师妹你成山匪头子了？”
“别乱说，”岳大山教训师弟，“他们已经从良了，现在是国公府的部曲。”
岳二河歪着嘴角笑，“对对对，从良。”
一群山匪不敢顶嘴，这三个年轻人动起手来是真狠，特别那个岳二河，软剑抽到身上，一抽一道棱。
岳山海问宁小啾，“小啾过来做什么？你师兄们帮你练练他们，将来不给你拖后腿。”
“师父，师兄们，我是来找一个人问点事的。”
宁小啾指着柳金生。
岳山海点头，“去吧。”
“见过老大。”柳金生瘸着腿走了过来，恭敬地站到她眼前，
柳金生跟宁小啾走了。
身后，又传来岳山海的大喝声，“孩儿们，继续给我练起来。”
顾重久正自娱自乐地学人点茶。
推了一杯给宁小啾，又推了一杯给柳金生，“坐。”
“不好喝。”宁小啾没欣赏到点茶上的山水画，就知道茶汤不好喝。
顾重久面容含笑地给她另斟了杯清汤，目光则观察着柳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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