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不是不悦,
而是某种刻意维持,
和蔼的面具突然裂开一道缝,
露出底下一点真实的东西。
她侧过头,
认认真真地看了木无悔几秒钟,
从她戴着棕色美瞳的眼睛,
慢慢梳到发间那支梅花簪上。
“我记的你也爱梅?”
她问,
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点,
带着点探究。
木无悔心里紧了一下,
知道自己刚才关于蛇的问题,
可能戳到了某个点。
她不能表现得太懂,
也不能完全装傻。
她微微垂下眼,
视线落回画上那只藏蛇的袖子,
语气放轻,带着点不确定:
“也说不上多爱。。。就是觉得,
这梅花画得跟平常看到的不太一样。
还有这蛇。。。藏得这么别扭,
看着心里有点发毛。宋老师您别笑话我瞎说。”
宋春华没立刻接话。
她又盯着那画看了一会儿,
嘴角慢慢扯开,
这次不是那种社交场合的假笑,
而是一种低笑,
听着竟有几分。。。真实。
“笑话什么。”
她转过头,
这次直接了很多,
“多少人看了这画,要么夸笔法,
要么赞意境,说什么傲雪风骨。。。
你是头一个,一眼就瞅见这条‘别扭’的蛇。”
她往前凑近半步,
像分享一个秘密:
“养过梅吗?”
木无悔下意识地摇了下头。
“梅这东西,看着清高,长在苦寒地里,其实娇贵得很。”
宋春华的声音低低的,
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絮语,
“土要酸,水不能多,见光还得挑时候。
一个伺候不好,根就烂了,
或者招虫子,
长得歪七扭八。
可你只要摸准了它的性子,
用对了法子。。。”
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画上,
那些开得惨烈的红梅,
“它就能在雪地里,给你开出最扎眼的花。”
木无悔听着,心里那股寒意越来越重。
宋春华这话,明面上说梅,
暗地里指的绝不仅仅是种花。
“那。。。这蛇呢?”
木无悔壮着胆子,又追问了一句,
手指悄悄指着画上那只袖子,
“也是。。。‘法子’的一种?”
宋春华嘴角,
那点真实的笑意加深了,
“你看,那条蛇藏在哪里?。”
宋春华的声音更低了,像耳语,
“是不是有点不安分。
可没了这点‘不安分’,
这树梅,这画里的人,就少了魂儿了。”
她说完,
目光在她脸上和梅花簪之间打了个转,
语气又恢复了,
之前那种略带刻意的温和,
但底下那点热切,
却没完全散去:
“阿惠啊,你有点意思。
看来。。。咱们说不定能聊到一块儿去。”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快步走过来,
在宋春华身边停下,
低声说了句什么。
宋春华眉头,皱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迅速收敛,
又变回了那个矜持优雅的艺术家。
她对木无悔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阿惠,有点小事要处理一下。
后日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还是在这儿咱们见面,我带你去个地方。”
木无悔听后,心里有些发紧。
后日?去个地方?
宋春华这邀请来得太快,
也太过“亲切”了。
像是对某个通过“测试”的人发出的信号。
她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混合着惊喜:
“真的吗宋老师?那。。。那太荣幸了。我后天上午刚好有空。”
她把姿态放得足够低,
像个被天上馅饼砸中的幸运儿。
宋春华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脸上那点因为被打扰而生的不悦淡了些,
又叮嘱了一句“到时联系”,
便跟着服务生匆匆走了,
脚步比平时快。
木无悔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
她没在原地多待,
立刻转身回到人多的地方。
开始寻找赵无忧。
赵无忧那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
还有那个穿枣红色西装的男人。
她穿过人群,避开几个还想搭讪的,
一路找到点心区。
长长的自助餐桌边,
赵无忧正捏着个小蛋糕,
小口小口吃着,
眼睛还瞟着远处的人群,
像是在找谁。
看见木无悔过来,
她眼睛一亮,赶紧招手,
但动作幅度小了很多,
脸上那兴奋劲儿也收着,
透着一股刻意装出来的“矜持”。
木无悔快步走过去,
在她旁边站定,
先扫了眼周围。
没看见那个男人。
“吴惠老师!”
赵无忧压低声音,
脸上还带着点没散尽的红晕,
“你刚才去哪儿了?你是去找宋老师了嘛?”
木无悔没接这茬,直接问:
“刚才跟你说话那男的呢?
就站在《牡丹双蛇》底下那个。”
赵无忧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眼神飘了一下:
“啊。。。他是个公子哥,爱雕刻。
叫木黎,和你一个姓阿。哈哈,
他就跟我聊了会儿画,人挺好的,
特别有见识。不过他说有点事,先走了。”
她说着,又拿起手边喝了一半的红酒,
抿了一口。
就在她抬起酒杯的瞬间,
一股熟悉的味道,
钻进了木无悔的鼻子。
底下是冰冷的涩。
石榴花放久了的味道。
混着点。。。墨水的冷冽。
木无悔浑身的血,
像是一下子凝住了。
这味道。。。红袍人身上的香气!
虽然淡了很多,
混杂在酒气里,
但那种基底,她绝不会认错!
她瞳孔猛地收缩,
一把抓住赵无忧的手腕,力气有点大:
“这酒哪来的?”
赵无忧被她吓了一跳,
手腕被捏得生疼,手里的酒差点洒了:
“吴惠老师你。。。你轻点。
这酒。。。就是木先生刚才帮我拿的啊。
他说这酒配甜点不错,是主办方特意准备的。。。你怎么了?”
她看着木无悔,绷紧的脸,
有点摸不着头脑,
也带了点委屈。
木无悔没松手,
眼睛死死盯着那杯红酒。
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晃荡。
“哪个木先生?他全名叫什么?长什么样?”
木无悔声音带急迫。
“就。。。就叫木黎啊。
树林的林,黎明的黎。”
赵无忧被她问得发懵,
努力回想,
“长得。。。挺高的,戴个金丝眼镜,
看着挺斯文,像个大学教授,
说话慢声细语的。而且对艺术很了解,还陪我吃了蛋糕嘿嘿”
木黎?
木无悔脑子里,
飞快闪过空灵带回来的莫离照片。
精瘦,金丝眼镜,像个商人。
对不上。
不是莫离。
那这个木黎是谁?
槐安铸里还有这号人?
还是。。。红袍人本人用了别的伪装?
可红袍人那身阴厉的气场,
和“斯文教授”差距也太大了。
她夺过赵无忧的酒杯,
凑到鼻尖下,仔细闻了闻。
除了酒味,没别的了。
她指尖悄悄用力,
几乎要掐进杯子,
调动起一丝极微弱的感应,
再次去探这酒水。
没有阴邪之气。
没有咒力残留。
是一杯品质还不错的红酒。
她心里乱糟糟的,
把酒杯塞回赵无忧手里,
脸色缓和了点,
但眉头还皱着:
“这酒味道有点怪,别喝了。”
赵无忧接过杯子,小声嘟囔:
“哪里怪了。。。我觉得挺好喝的啊,
木先生还说这酒叫‘醉梅’呢,
说是用梅花上的雪水酿的。。。”
醉梅?梅花?
木无悔心头又是一动。
怎么又扯上梅花了?
画展快结束了,
人流明显稀疏下来。
木无悔心不在焉地,
陪着赵无忧又待了一会儿,
看着展厅里的大人物们开始离场,
便拉着她也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时,
清洁工已经推着车,
进场做收尾工作了。
就在她们即将踏出,
旋转门的那一刻,
身后主展厅方向,
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和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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