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吊扇慢悠悠转着,陈砚之正在整理爷爷新抄的古方,林薇刚泡好一壶菊花茶,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教师制服的女人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手捂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堵着。
“李老师?”林薇认出她来,是附近小学的语文老师,前阵子还来买过润喉糖,“您这是咋了?嗓子说不出话了?”
女人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笔在上面飞快写着:“早上还能讲课,第三节下课突然哑了,现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又干又疼,像有沙子在磨。”她把本子递过来,字迹潦草得发颤,看得出来急坏了。
陈砚之放下手里的方子走过来,示意女人张开嘴,用手电筒照了照——喉咙红肿得厉害,扁桃体像两个小灯笼,悬雍垂也肿得往下耷拉。“疼得厉害?”他轻声问。
女人又点头,指了指喉咙,再指了指窗外的太阳,比划着“热”的手势。
“是不是早上讲课太用力了?”林薇递过杯温凉的菊花茶,“您教毕业班,天天带早读,上周就说嗓子不舒服。”
女人接过水杯,小口抿着,喉咙动一下就皱眉,又在本子上写:“昨天改作业到半夜,喝了两杯冰咖啡,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劲,没当回事……”
里屋的爷爷端着个紫砂杯出来,听见动静凑过来看,瞅了眼女人的喉咙,又让她伸舌头——舌红苔黄,舌尖尤其红,像点了朱砂。“这是‘急喉喑’,”爷爷呷了口茶,“朱丹溪说‘喉痹多由火起’,你这是用嗓过度,加上熬夜伤阴,又喝了冰咖啡,寒热相激,火全堵在喉咙里了。”
陈砚之点头附和:“脉浮数,舌红苔黄,是风热犯喉,加上阴虚火旺,得清热利咽,还得滋阴,不然光清火,嗓子会更干。”他拿起笔开方,“先用银翘散的思路,金银花12g、连翘10g,清上焦的热,像给喉咙降降温。”
“加射干10g、山豆根6g,”爷爷在旁边提醒,“这俩是治喉咙肿痛的专药,射干能消痰利咽,山豆根清热解毒,对付这种哑嗓最管用,就是有点苦,让她忍忍。”
林薇在一旁记着,忍不住问:“要不要加玄参、麦冬?她这看着有点阴虚,嗓子干得厉害。”
“加,”陈砚之立刻添上,“玄参10g、麦冬10g,这是滋阴的,李东垣说‘火盛伤阴,必滋阴以制之’,光清火不补水,喉咙还得反复肿。”他顿了顿,又加了味“胖大海6g”,“这味泡水当茶喝,能利咽开音,等她能出声了也能接着用。”
女人看着药方上的药名,在本子上写:“多久能好?明天还有公开课……”
“放心,”陈砚之把方子递给她,“这药煎得勤快点,今天煎两副,上午一副,下午一副,晚上再用剩下的药渣煮水含漱,明天早上准能出声,就是别大声说话,给嗓子放天假。”
爷爷补充道:“煎药时放两颗橄榄,带核的,能帮着利咽。还有,冰咖啡、辣椒、火锅全停了,这几天就喝小米粥,吃点青菜,按朱丹溪说的‘清淡饮食以养脾胃,脾胃和则火气消’。”
女人千恩万谢地接过药方,走到门口又回头,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脚步轻快了不少。
林薇看着她的背影笑:“这方子把朱丹溪的清火、李东垣的滋阴凑一块儿,对付这急喉喑,应该挺管用的。”
陈砚之点头,把方子归档时,发现爷爷刚才特意让加的山豆根剂量不大,笑着说:“您这是怕太苦,她喝不下去?”
“小孩子才怕苦,”爷爷哼了声,“是这药苦寒,多了伤脾胃,李东垣最讲究‘顾护脾胃’,治病不能只顾着病灶,忘了根本。”他呷了口茶,“等她明天来复诊,再加点桔梗,引药上行,专攻喉咙,好得更快。”
吊扇还在转,菊花茶的清香混着药香漫在屋里,陈砚之忽然觉得,这治病就像给嗓子开音——既得把堵着的火气清掉,又得给干涸的喉咙补水,一攻一补,才能让那些被火气困住的声音,重新顺畅地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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