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青云山还裹着几分料峭寒意,晨雾未散,青云阁西侧的废弃偏院却已人声鼎沸。
浩劫平定三年,青云阁广收门徒,武学课业日日爆满,可今日这偏院外却围了不少弟子,皆是听闻林佑溪要开新堂,特意赶来凑个热闹。谁都以为青云君要传授进阶纯阳心法或镇邪秘术,连几位资深长老都揣着期待,早早候在了院门口。
偏院的门“吱呀”推开,林佑溪一身素色青云衣缓步而出,身后弟子抬着几张新制的木桌木凳,还有几卷绘着古怪图案的麻布,却不见半分兵器或心法秘籍的踪影。众人心头纳罕,却还是恭敬行礼,待林佑溪站定,才有新徒忍不住高声问道:“青云君,今日要传何种绝学?”
林佑溪抬手压下声浪,指了指院内的木桌:“今日开堂,名唤‘新知’,不讲武学,只授格物之理——先从基础算数与杠杆原理说起。”
这话一出,院内外瞬间炸开了锅。
“算数?那不是账房先生才学的东西?”
“杠杆原理?听都没听过,能挡得住邪祟吗?”
“我们入青云阁是为了学武护苍生,学这些旁门左道有何用!”
质疑声此起彼伏,连站在院门口的玄字辈长老玄松都皱紧了眉头,他拄着桃木拐杖上前,花白的胡须因怒气微微颤抖:“青云君,江湖立足靠的是硬桥硬马的功夫,这些市井小技于御邪无补,莫不是荒废了阁中弟子的修行?”
玄松是阁中资历最老的长老,曾在西域浩劫中护下数十名弟子,威望极高,他一开口,附和的弟子更是占了大半,连原本好奇的阿禾都缩了缩脖子,攥紧了腰间的玄铁短刀。
林佑溪却没动怒,她示意弟子将麻布展开,上面画着清晰的杠杆示意图,又指了指院外演武场的方向:“长老觉得是旁门左道,不妨随我去演武场走一趟。”
演武场中央,立着一块千斤重的玄铁,那是玄铁世家前些日子送来的试炼石,寻常弟子需合力才能挪动分毫,即便是玄松长老,也要运起三成内力才能勉强抬动一角。林佑溪让弟子将提前备好的粗木杆与石礅摆好,将木杆一端抵住玄铁底部,石礅垫在木杆中段,随后她走到木杆另一端,只轻轻往下一压。
“嘎吱——”
一声闷响,千斤玄铁竟缓缓离地,足有半尺之高!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连风吹过旗幡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玄松长老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围着木杆与玄铁转了三圈,伸手推了推玄铁,又摸了摸木杆的支点,脸色从惊疑转为震撼:“这……这竟能以巧劲撬动千斤?”
“这便是杠杆原理。”林佑溪收回手,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御邪靠武学,可护苍生却不止靠武学。若遇山崩堵塞河道,若逢巨石拦了生路,武学能劈开一块,却劈不开十块百块,可懂了格物之理,便能以最小的力,解最大的困。”
玄松长老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他望着仍悬在半空的玄铁,又看了看林佑溪手中的示意图,老脸涨得通红,最终对着林佑溪躬身一揖:“是老身狭隘了,青云君所言极是。”
长老认了错,弟子们的质疑也烟消云散,方才还喧闹的演武场,此刻只剩倒吸冷气的声音。
待回到新知堂,木桌前已坐得满满当当。林佑溪从十以内的算数讲起,再延伸到杠杆的支点、力臂,弟子们从起初的茫然,到后来的聚精会神,连玄松长老都找了个角落坐下,听得格外认真。
下课铃响时,夕阳已漫过了院墙。阿禾带着几个年轻弟子围了上来,手里攥着草杆在地上画着杠杆图,七嘴八舌地问:“青云君,这原理能用到农具上吗?能让我们种地更省力吗?”
林佑溪笑着点头,正要细说,却瞥见阿禾手中的草杆旁,落了一小块从演武场带回来的玄铁碎屑,那碎屑上,竟闪过一丝极淡的暗紫色,快得如同错觉。
她心头猛地一紧,弯腰想去捡起碎屑,可一阵风过,碎屑便被吹进了泥土里,再寻不到踪迹。而远处的玄铁矿脉方向,一道黑影正隐在树后,望着新知堂的方向,袖中一枚泛着邪光的玄铁碎末,正微微发烫。
林佑溪望着空荡的地面,指尖不自觉攥紧——这暗紫纹路的气息,与当年邪神残魂如出一辙,太平岁月里,怎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异动?而这异动,又是否与她今日讲授的格物之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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