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稠,沉重,仿佛拥有实质,能将光线、声音、甚至思绪都一并吞噬、吸收。秦无咎手中的那盏古旧油灯,是这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灯火摇曳,昏黄,豆大的一点,只能勉强照亮脚下三尺见方的一小块区域,映照出脚下那被打磨得光滑、但布满岁月尘埃和细小裂纹的青石台阶,以及两侧石壁上那些在光影晃动中、仿佛活过来的、扭曲变幻的、古老而诡异的浮雕与符号的影子。
空气冰冷,干燥,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岩石和沉积土的、微咸而沉重的气息,与那股始终萦绕不散、仿佛从石壁深处、从阶梯尽头、从更幽邃的黑暗中渗透出来的、奇异、苦涩、却又带着一丝凛冽清香的、类似古老檀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精神恍惚、却又莫名感到一种沉重安宁的、极其矛盾的氛围。寂静,绝对的寂静,只有他们三人(秦无咎、韩亮、林夏)的脚步声,在狭窄、漫长、仿佛无穷无尽的向下延伸的青石阶梯上,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回响。哒……哒……哒……一步一步,向下,向下,再向下,仿佛正一步步走向大地的腹心,走向时间的尽头,走向某个被遗忘、被封印、被重重禁忌所保护的、古老而恐怖的核心。
韩亮和林夏,紧跟在秦无咎身后。韩亮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枪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昏暗摇曳的灯光所能及的范围内,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脚下的台阶,两侧的石壁,前方秦无咎那佝偻、但步履异常稳健的背影,以及更远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未知的深渊。林夏则紧挨着韩亮,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韩亮背部的衣料,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她那个已经失效、但依然被她当成心理安慰的微型探测仪。她的呼吸,因为紧张和对未知的恐惧,而显得有些急促和不规则,眼睛瞪得大大的,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死死地盯着两侧石壁上那些飞速掠过、又不断重复出现的、令她头晕目眩、心神不宁的浮雕图案。
那些浮雕,与他们之前在骊山地宫、归墟之眼、哀牢山“祭坛”见过的符号和图腾,在风格和精神内核上,有着惊人的一致性,但更加古老,更加宏大,也更加……“非人”。不再是局限于某一座陵墓、某一种祭祀仪式、某一个文明的范围,而是一种更加抽象的、仿佛描绘着宇宙诞生、星辰运转、生命演化、文明兴衰、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庞大、黑暗、冰冷、如同机械般精确、又如同深渊般吞噬一切的“存在”或“法则”的、史诗般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画面。
有无数星辰在旋转、坍缩、爆发,如同宇宙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虚空。有难以名状的、介于生物、机械和纯粹几何形态之间的、巨大、扭曲、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的“影子”,在星辰间穿梭、蔓延。有无数渺小如尘埃的、类似人类、但又明显不是人类的、形态各异、或膜拜、或抗争、或建造、或毁灭的“生命”或“文明”的剪影,在那庞大“影子”的笼罩下,升起、繁荣、挣扎、然后……如同风中烛火般,无声无息地熄灭、消散。还有……“门”。很多很多“门”。形状各异,有的如同巨大的、竖立的眼眸,有的像是旋转的星璇,有的则是纯粹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黑暗的、仿佛能吸收一切的空洞。这些“门”,被描绘在一些特定的位置——星云的漩涡中心,星球的极点,巨大山脉的核心,深邃海洋的海沟底部……而每一扇“门”的旁边,几乎都刻着一个相同的、复杂的、由无数线条纠缠、最终汇聚成一个类似瞳孔或钥匙孔形状的、令人心悸的符号。那个符号,与刘胖子在骊山闸门后、在哀牢山陶片上、在他自己脑海中看到的那个“眼睛”符号,至少有七成相似!
更让林夏心惊肉跳的是,在这些宏大、诡异、非人的浮雕画面间隙,在那些作为背景或装饰的、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几何纹路和象形符号中,她辨认出了一些极其古老、几乎失传的、只在李教授珍藏的、关于上古神话和巫觋文化的、最冷僻、最边缘的学术着作中,才偶尔被提及一鳞半爪的、类似“龙章凤篆”、“云纹雷纹”、“先天八卦”、“河图洛书”变体的、华夏上古文明的文字和图腾!但这些本该属于人类文明、带着“人味”和“神性”的符号,却被巧妙地、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地、强行嵌入了那宏大、冰冷、非人的宇宙叙事之中,与其融为一体,仿佛在昭示着,人类文明本身,也不过是这幅宏大画卷中,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微小、甚至可能……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谁建造的?建造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记录?为了警示?还是为了……崇拜?或者,根本就是为了某种更加难以想象的、超越人类理解的目的?
这些问题,如同冰锥,一下下凿击着林夏的理智。她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源于认知颠覆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正顺着脊椎,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升,几乎要将她冻僵。她下意识地更靠近了韩亮一些,从他身上传来的、带着硝烟和汗水气息的、微弱的体温,成了她在这片冰冷、古老、诡异黑暗中,唯一的、微弱的慰藉。
秦无咎走在前面,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提着那盏油灯,不疾不徐地向下走着。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佝偻、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脚步,却异常沉稳,每一步踏下,都带着一种与他的年龄和身形不符的、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的、沉甸甸的力量感。他似乎对周围这些足以让任何现代考古学家、历史学家、甚至科幻作家疯狂、或者精神崩溃的浮雕壁画,早已司空见惯,甚至不屑一顾,目光只是平静地望着前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那里才是他唯一关心、或者说,唯一需要他“看守”的目标。
阶梯,似乎真的没有尽头。他们已经向下走了至少半个小时,按高度估算,至少已经深入地下数百米,甚至可能更深。周围的温度,不但没有升高,反而变得更加阴冷,那股奇异的檀香味,却愈发浓郁,几乎压过了岩石和泥土的气息。空气中的湿度,似乎也在增加,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凝结的水珠,在油灯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就在林夏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要一直走到地心,或者干脆走进传说中的“幽冥”时,前方的秦无咎,终于停了下来。
油灯的光芒,向前延伸,照亮了他们脚下的最后几级台阶,以及台阶尽头,一片相对开阔的、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天然形成的、被人工修葺得异常平整、呈不规则圆形的地下洞窟的地面。洞窟的四壁和顶部,同样是那种刻满了诡异浮雕和符号的岩石,但与阶梯相比,这里的浮雕更加密集、更加集中、也更加……“聚焦”。所有的线条,所有的图案,所有的象征,似乎都在朝着洞窟中央、一个略微高出地面的、直径大约三米的、用某种颜色更深、质地更细腻、仿佛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石材砌成的、低矮的圆形平台汇聚。
平台上,空无一物。但在平台正中心的地面上,镶嵌着一块大约一米见方的、通体漆黑、光滑如镜、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几乎不反射任何光芒、仿佛能将光线都吸入其中的、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质的、正方形石板。石板的表面,布满了极其繁复、精细、如同精密仪器内部线路图般的、银色的、微微凸起的纹路。那些纹路,在油灯摇曳的光芒下,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幽蓝色的荧光,仿佛有某种极微弱的、冰冷的能量,在其内部缓缓流转、脉动。
而在那块黑色石板的正中心,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大约巴掌大小、形状极其复杂、由无数个嵌套的、旋转的、不对称的几何图形组合而成的、类似于……某种极其精密的、多维度“锁孔”或“能量枢纽”的凹槽。
凹槽的形状,与石壁上那些“门”旁边的“眼睛”符号,与刘胖子脑海中的那个符号,与林夏在哀牢山陶片上看到的那个符号的核心部分,惊人的相似!只是更加复杂,更加立体,更加……完整。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秦无咎所说的,需要他“看守”的那扇“门”。或者说,是这扇“门”的“钥匙孔”,或者“控制中枢”。
油灯的光芒,在空旷、死寂、充满压迫感的洞窟中,显得更加微弱、渺小。秦无咎缓缓转过身,将那盏油灯,放在圆形平台边缘的一块石墩上。昏黄的光晕,将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带着狰狞刀疤、但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空洞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从历史尘埃中走出的、不带任何情感的雕像。
“就是这里。” 秦无咎的声音,打破了洞窟中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低沉,但在这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引起岩石共鸣的回音。“我要你们看守的,就是这东西。”
韩亮和林夏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块黑色的、镶嵌着银色纹路和复杂凹槽的石板上。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即便没有任何仪器辅助,他们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块石板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微弱、但又异常清晰、冰冷、空洞、高高在上、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这个宇宙的、难以言喻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那气息,与“星核”曾经散发过的、温暖、充满生机、带着守护意志的“气息”截然相反,也与“恶魔之眼”那种狂暴、扭曲、充满侵略性的“污染”气息不同。它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更加基础的、仿佛宇宙规则本身的、冰冷的、机械的、不带任何善恶、只是单纯“存在”的……“虚无”或者“通道”的气息。
“这……这是什么?” 林夏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恐惧,而有些颤抖,几乎无法成句。作为技术人员,她对能量、信号、物质结构有着超越常人的敏感。眼前这块石板,在她“感知”中,就像是一个极度不稳定、极度危险、极度复杂的、由无数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超高维度的数学公式和物理定律构成的、一个连通着未知维度的、极度精密的、但又处于某种“休眠”或“关闭”状态的……“阀门”或者“传送门”。仅仅只是看着它,感知着它散发出的那微弱气息,她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想要呕吐、想要逃离、想要将它彻底摧毁、或者彻底忘掉的冲动。
“这是一扇‘门’。” 秦无咎的回答,简单得近乎敷衍,但语气中的那份沉重和确信,却又让人觉得,这个答案,包含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过于庞大的信息和恐怖。“一扇……不应该被打开,但又随时可能被打开,一旦打开,就可能带来无法想象后果的……‘门’。”
他顿了顿,目光从那块黑色石板上移开,缓缓扫过洞窟四壁那些令人头晕目眩的浮雕,最终,落在了韩亮和林夏的脸上。
“你们看到那些壁画了。” 秦无咎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看透一切、却又无可奈何的疲惫,“那不是神话,不是幻想,是……记录。是我们‘守门人’一族,世代相传的、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这片星空、关于‘它们’和‘门’的……‘历史’和‘警告’。”
“我们?” 韩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目光从石板上移开,锐利地看向秦无咎,“你们‘守门人’一族?和白璃的‘守陵氏’,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源,但不同支。” 秦无咎回答道,没有隐瞒,“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时间这个概念都模糊不清的年代。我们的先祖,或许是第一批,或许是第无数批,察觉到‘门’的存在、以及‘门’后隐藏的……‘真相’和‘威胁’的……智慧生命。他们可能是‘神’,可能是‘仙’,可能是‘上古先民’,也可能……是某种更特别的东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做出了选择。一部分人,选择去研究‘门’,试图利用‘门’的力量,甚至……打开‘门’,去追寻‘门’后的秘密和力量。另一部分人,则选择了守护。他们认为,‘门’不能被打开,至少,不能在没有做好准备、没有足够力量、没有弄清楚‘门’后到底是什么之前被打开。因为每一次‘门’的非正常开启,都伴随着……文明的毁灭,种群的灭绝,甚至是……星球的‘净化’和‘回收’。”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韩亮和林夏的心上。
“选择守护的那一支,就是我们‘守门人’的先祖。他们分散到世界各地,利用‘门’本身的力量、或者借助某些……‘外力’的帮助,在各处关键的‘门’的节点上,建立了看守点、封印点、或者……像这样的‘枢纽’。他们将自己的血脉、知识、职责,一代代传承下去,告诫后代,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任何人打开‘门’,直到……真正的‘钥匙’出现,或者,‘门’的自然周期到来。”
“守陵氏,也就是白璃她们那一支,是守护骊山那座最大、最复杂、也最危险的‘门’的分支。那座‘门’,被后来的秦始皇和他的方士们发现、利用、扭曲,变成了追求‘长生’的工具和诅咒的源头。她们付出的代价,也最惨烈。”
“而我这一支……” 秦无咎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块黑色石板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决绝,“世代看守的,就是这扇……被称为‘昆仑之眼’,或者‘地脉之心’的‘门’。它连接的不是某个具体的陵墓,而是……这片大地深处,最古老、最混乱、最不稳定的……‘地脉’和‘能量’网络的‘总枢纽’之一。也是……最容易受到‘它们’侵蚀和利用的‘薄弱点’之一。”
“‘它们’?” 韩亮追问,这个词,他已经从太多地方听到过了——彼得罗维奇的笔记,“星核”的信息,“观察者”的信号,刘胖子的记忆碎片。
“那些在星空中游荡、吞噬、播种、观察、回收的……‘存在’。” 秦无咎的回答,印证了他们最坏的猜测,“‘噬界’也好,‘观察者’也罢,甚至那些神话传说中的‘域外天魔’、‘旧日支配者’……可能都是对‘它们’不同侧面、不同程度的描述和称谓。我们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目的何在。只知道,‘它们’对秩序、对信息、对生命、对文明……有一种难以理解的、近乎本能的、贪婪的‘兴趣’。‘门’,就像是‘它们’留在宇宙各个角落的……‘鱼饵’,或者‘标记’。等待着合适的‘鱼儿’(文明)上钩,或者……时机成熟时,进行‘收割’和‘回收’。”
“这块石板……就是‘鱼饵’?或者……‘标记’?” 林夏指着那块黑色石板,声音发颤。
“不完全是。” 秦无咎摇头,“‘门’本身是中立的,或者说,是客观存在的。就像河流、山脉、星空。‘它们’利用了‘门’,扭曲了‘门’的性质,在上面留下了‘标记’和‘后门’。而这块石板,是上古先贤们,试图利用‘门’自身的力量,反过来加固、封印、监控这扇‘门’,并抵御‘它们’侵蚀的……‘控制核心’和‘封印装置’。它既是‘门’的一部分,也是对抗‘门’被滥用的……‘武器’和‘枷锁’。但是……”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久到洞窟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但是,经历了无数岁月,‘它们’的侵蚀从未停止,上古先贤的力量在消退,封印在松动。更重要的是……” 秦无咎的目光,转向韩亮,又转向林夏,最后,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层,望向了地面之上的某个方向,“……新的‘钥匙’,新的‘变数’,正在出现。你们带来的那块‘星核’碎片,那个被‘观察者’标记的年轻人,还有你们身上……那种奇特的、与‘门’和‘它们’都有些关联、但又截然不同的‘波动’……都在不断地‘刺激’着这扇‘门’,也让‘它们’投下了更多的‘目光’。”
“‘园丁’就是‘它们’的……代言人?或者,是另一个试图利用‘门’和‘它们’力量的……组织?” 韩亮冷冷地问道。
“‘园丁’……” 秦无咎咀嚼着这个代号,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厌恶、警惕、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的表情,“他们很神秘,很古老,势力遍布全球。他们可能不仅仅是‘代言人’,他们可能……本身就是‘它们’在过去某个时代,成功‘收割’或‘转化’的某个文明的……遗民,或者……实验品。他们在替‘它们’打理地球这个‘花园’,修剪不符合‘它们’要求的‘枝叶’,收集‘它们’感兴趣的‘样本’,同时……也在寻找和培育,能够彻底打开某些关键‘门’的……‘钥匙’。他们的目标,未必是毁灭,也可能是……某种更加难以想象的、以人类现有思维无法理解的……‘升华’、‘融合’,或者……‘献祭’。”
洞窟内再次陷入沉默。秦无咎透露出的信息,太过庞大,太过骇人,以至于韩亮和林夏一时间,都无法完全消化和理解。但他们至少明白了一件事:他们卷入的,不仅仅是关于秦始皇陵、长生不老的秘密,也不仅仅是关于通古斯爆炸、外星文明的谜团,而是一场跨越了漫长历史、席卷了整个地球、甚至可能关系到整个太阳系、银河系,乃至更广阔宇宙的、关于文明存续、关于“门”的守护与开启、关于“它们”的“观察”与“收割”的、宏大到令人绝望、却又具体到关乎他们每个人生死的、残酷战争。
而他们,“守夜人”,以及眼前这个神秘的、自称“最后守门人”的秦无咎,都只是这场战争中最不起眼、也最微不足道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你要我们……帮你看守这扇‘门’。” 韩亮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了解了部分真相后,反而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直到你死,或者……‘它们’、‘园丁’,或者其他什么人,试图打开它的时候,阻止他们。”
“没错。” 秦无咎点头,“这不是请求,是交易。我给你们提供暂时的安全,传授给你们关于‘门’、关于‘守门人’、关于如何感知和初步利用‘地脉’之力、以及一些应对‘它们’侵蚀的基本知识和技巧。作为交换,你们必须发誓,在我死后,至少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看守这扇‘门’,不让它被轻易打开。直到……你们找到更强大的力量,或者,找到彻底关闭、摧毁这扇‘门’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紧紧盯着韩亮和林夏。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现在就可以离开,回到地面上去,继续你们的逃亡,继续在‘园丁’的追捕下挣扎。但你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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