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下,战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胶着。青鸾军将缴获的明军重炮与前线的野战炮集中起来,昼夜不停地轰击着那段被标记为薄弱点的城墙。轰鸣声震耳欲聋,烟尘遮天蔽日,城墙上的垛口被一层层削平,墙体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却始终倔强地屹立不倒。守将王燮显然深谙守城之道,他不断组织民夫冒着炮火抢修工事,调配守军轮番上阵,城头的火铳、弓箭乃至万人敌始终保持着对攻城部队的强大压制。青鸾军数次依靠盾车和云梯发起的强攻,都在付出相当代价后被击退。
沈正阳的中军大帐内,气氛日益凝重。地图上标示着太原城周边的区域,已被一支支派出的分队逐渐“清理”干净,零星的抵抗被肃清,大量的流民在士兵的组织下,带着茫然与一丝希望,踏上了西去陕西的道路。同时,缴获的粮草、银钱也被源源不断地运回后方。这种“以战养战,扎根地方”的策略正在显现效果,但正面战场的停滞,依然像一根鱼刺,卡在沈正阳的喉咙里。
“报——!”
一名斥候风尘仆仆地冲入大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促:“启禀大帅!紧急军情!明廷五省总督洪承畴,已率京营及宣大精锐约五万人,出居庸关,经大同,前锋已过代州,正直奔太原方向而来!预计五日内,便可抵达战场!”
“洪承畴?!”帐内众将闻言,无不色变。
这个名字,在大明疆域内,尤其是在北方,拥有着极高的分量。他并非寻常武将,而是进士出身,知兵善战,历任延绥巡抚、陕西三边总督,屡次击败流寇,在镇压农民军的战争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是明廷如今为数不多能倚仗的柱石之臣。崇祯皇帝此番将他派出,携京营精锐(虽已不如往昔,但仍是明军最后的脸面)和久经战阵的边军,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不仅要解太原之围,更要一举击溃甚至歼灭沈正阳这支已然成势的“心腹大患”!
曾大牛一拳砸在案几上,瓮声瓮气道:“洪承畴这老小子终于来了!也好,省得咱们一个个去找!正好连他一起收拾了!”
袁大山则显得谨慎许多:“大帅,洪承畴非阿济格可比,此人用兵老辣,麾下亦是明军精锐。我军顿兵坚城之下,久攻不克,士卒疲惫。若此时与洪承畴生力军决战,恐非上策。”
刘虎也接口道:“而且,若洪承畴与太原守军内外夹击,我军处境将极为危险!”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正阳身上。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骤然压在了他的肩头。一边是久攻不下的坚城,一边是正急速扑来的明朝名将和精锐军团。是继续攻城,还是转身迎战?亦或是……暂时退却?
沈正阳走到沙盘前,目光紧紧盯着代表洪承畴大军的那支正在向太原移动的箭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敲击着,脑海中飞速盘算。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一种遇到强劲对手时的兴奋与斗志。
“洪承畴……来的好!”他声音沉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若此时撤退,前功尽弃,军心士气必将受挫,更会助长明军气焰!太原城内的守军也会趁机杀出,我军危矣!”
他环视众将,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退!不仅不能退,还要在他洪承畴到来之前,打出我军的威风!”
他迅速下达命令:
“传令攻城部队,暂停大规模步兵冲锋,保持炮火压力,尤其是夜间,不间断袭扰,让城内守军不得安宁,疲惫其兵力!”
“曾大牛!”
“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骑兵,并加强两个火铳营,前出至榆次、太谷一带,依托地形,建立前沿阻击阵地!你的任务是迟滞、袭扰洪承畴先锋,摸清其虚实,但切记,不可浪战,以保存实力为主!”
“得令!”曾大牛抱拳,眼中战意熊熊。
“袁大山、刘虎,即刻调整围城部署,收缩战线,将主力向城南、城西我方控制区域集结,构筑坚固营垒,挖掘壕沟,设置拒马,准备迎战洪承畴主力!我要让太原城,成为他洪承畴的绞肉场,而非我军的坟地!”
“是!”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发出,整个青鸾军大营如同一个庞大的蜂巢,高效而紧张地运转起来。围城的部队开始有序调整部署,更多的精力转向构建面对外来方向的防御工事。曾大牛则率领一支混合部队,如同离弦之箭,向东奔去,准备给远道而来的明军精锐,送上第一份“见面礼”。
沈正阳走出大帐,望着东方渐起的烟尘,那是大军调动和曾大牛部队远去的痕迹。他的目光冰冷而坚定。
“洪承畴……就让我沈正阳来领教一下,你这大明最后的栋梁,究竟有几分成色!”
战争的阴云,在山西腹地上空急剧汇聚。一场关乎双方气运的主力决战,已不可避免。太原城,这座古老的坚城,此刻仿佛成了巨大棋盘上的焦点,沈正阳与洪承畴,这两位不同阵营的佼佼者,即将在这片土地上,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智勇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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