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份根据核心创作规则构建的第三百三十八章。
雨还在下。
是那种黏腻的、没完没了的细雨,顺着屋檐往下挂,像扯不断的丝线。
沈清棠坐在黄花梨圈椅里,手里那个雕了莲纹的白瓷茶盏已经凉透了。
她没喝,只是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杯壁上一处极细微的凸起。
这是顾昭珩醒来的第三天。
内室的帘栊动了动。
忆娘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个铜盆,里面的水泛着淡淡的红。
她看了沈清棠一眼,眼神往地上一垂,声音压得很低:“今儿个经脉跳得缓了些,但还是乱。那股子邪火,像是暂时给按住了。”
沈清棠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把茶盏放下,起身理了理袖口的褶皱,动作慢得像是在做什么精细的活计。
“他还要多久才能见人?”
“爷说,还得半个时辰。”忆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姑娘,爷这几日……是不是太生分了些?”
生分?
沈清棠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那不是生分,那是防备。
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找水喝,而是先把自己藏进最深的洞穴里,龇着牙,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敢让靠近,生怕自己失控咬断了谁的喉咙。
“知道了。”
她绕过忆娘,径直往里间走。
屋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混杂着没散尽的血腥气。
顾昭珩就靠在床头,手里拿卷书,但书页半天没翻动过。
他穿着件雪白的中衣,领口扣得一丝不苟,甚至比往日上朝时还要严实。
听到脚步声,他手指微微一紧,指节泛出青白,然后才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沈清棠甚至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精心雕琢的假人。
“清棠。”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桌面,语气却客气得要命,“雨天湿气重,你怎么过来了?”
沈清棠停在离床沿三步远的地方。
这几天,这就是他们的“安全距离”。
“来看看你是不是又把自己憋死在屋里了。”她语气平平,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瘦了。
颧骨更突出了些,眼底那两团乌青像是画上去的。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以前看她时总带着点不正经的笑意,或者深不见底的算计,现在却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太完美的平静,反而假得让人心慌。
“我有分寸。”顾昭珩把书合上,放在膝头,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倒是你,沈家那边这几日不太平,你不该把心思都在我这儿耗着。”
沈清棠没理会他的逐客令。
她目光下移,落在他搭在被面上的左手上。
那只手修长有力,但若是细看,能发现指尖在极其轻微地颤抖。
“你在怕什么?”她忽然问。
顾昭珩眼皮一跳,下意识想把手收回袖子里,却又强行忍住了:“怕什么?本王这辈子怕过谁?”
“怕伤着我。”沈清棠直接戳破了他的那层窗户纸,往前迈了一步。
顾昭珩身体猛地紧绷,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别过来。”
这一声喝得太急,牵动了胸口的伤,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顾昭珩,你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很丑。”沈清棠没再往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明明疼得要死,还得端着个架子装云淡风轻。你想推开我,好让我离你这个‘怪物’远一点,是吧?”
顾昭珩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
再睁开时,眼底那种死水般的平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一丝狼狈的痛苦。
“地瞳说,魂烙已经蚀了三分之二。”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自言自语,“清棠,有些事,不是靠聪明就能解决的。我现在脑子里总有些不属于我的念头在乱撞,有时候……看着你的脖子,我会想掐下去。”
沈清棠感觉后背窜上一股凉意。
但她面上没动,只是挑了挑眉:“哦?那你掐一个试试?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针快。”
她手腕一翻,指尖夹着那枚惯用的银针,针尖泛着寒光。
顾昭珩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苦笑:“你这女人……”
“少废话。”沈清棠收起针,拉过一张杌子在他床边坐下,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顾昭珩本能地想躲,却被她一把扣住脉门。
有些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系统,开启深度扫描。”她在心里默念。
那种熟悉的淡蓝色光幕并没有出现,脑海里只有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这是这几天的常态,系统对这种玄乎其玄的“魂烙”似乎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状态极不稳定”的提示。
但这够了。
她能感觉到他脉搏下那股横冲直撞的躁动,像是有活物在他血管里奔跑。
“中午吃了什么?”沈清棠换了个话题,松开手,却没把手拿开,只是虚虚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顾昭珩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一些,那种被他刻意压制的“人味儿”终于透出来一点:“忆娘煮的粥,没滋没味。”
“有的吃不错了。”沈清棠从袖袋里摸出一包油纸裹着的点心,扔在他怀里,“城南那家铺子的桂花糕,排了半个时辰才买到的。既然没死,就别浪费粮食。”
顾昭珩低头看着怀里的油纸包,那一瞬间,他脸上那种刻意维持的疏离感像面具一样碎了一地。
他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那层油纸,动作小心翼翼。
“多谢。”
“谢什么谢,五十文钱,记账上。”
沈清棠站起身,不再看他。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心软。
现在的顾昭珩太危险,不仅仅是因为他可能会失控伤人,更因为这种脆弱的姿态,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我走了。”她转身往外走,“晚上别睡太死,灰脊在梁上盯着你呢。你要是敢梦游写血书,我就把它全贴在大理寺门口。”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走出内室,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些。
沈清棠站在廊下,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矮小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地瞳手里抓着一把还没剥壳的瓜子,一只眼睛大得离谱,闪着幽幽的绿光。
“王妃娘娘,”他那把破锣嗓子刺耳得很,“您真胆大。刚才那一会儿,王爷身上的黑气都快凝成实了,您还敢往跟前凑。”
“不然呢?”沈清棠瞥了他一眼,“让他自己在里面发霉?”
“魂烙这东西,越压越反弹。”地瞳往嘴里丢了颗瓜子,连壳嚼碎了咽下去,“王爷这是在熬油。等油熬干了,火也就灭了,人也就……”
他没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清棠心里那根弦猛地绷紧了。
“还有别的法子吗?”
“有是有。”地瞳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不过得去那个‘青尾’的老巢走一遭。听说他们那儿有种叫‘定魂针’的好东西。只不过嘛,那地方活人进去,多半是变成肥料出来。”
青尾。
这名字最近在沈清棠脑子里转了无数遍。
苏晚晚身后的那股势力,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把地址给我。”沈清棠没犹豫。
地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您真要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王爷要是知道了,非得剥了我的皮。”
“他现在自顾不暇,哪有空剥你的皮。”沈清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眼神冷了下来,“再说了,我是去谈生意的。这世上,还没有我沈清棠做不成的买卖。”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顾昭珩想用疏远来保护她,这逻辑本身就蠢透了。
在她的剧本里,从来没有坐以待毙这一说。
既然这宅斗的局变成了玄幻的命搏,那就把桌子掀了,看看这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走吧。”
沈清棠撑开伞,步入雨幕中。
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作响,像是一场即将开场的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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