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听见赵芸娘说要出去的话,并未作答。
只是将手中茶盏“嘭——”一声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赵芸娘叹了口气,做好了出不去的准备,正要行礼退下。
谁知赵老爷冷喝一声:“为何要与婢女串通了骗人,还假装自缢,看看你母亲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
赵芸娘一时语塞,只觉百口莫辩。
昨日受了委屈,一直忍到今早睡去,被吵醒之后,被称为寻短见的人才知道自己原来寻短见过,
若换做平时,赵芸娘只怕早该委屈的哭了出来,可不止为何,此刻平静万分。
见女儿不说话,赵老爷冷冷道:“出去走走也好,莫要再胡闹了。”
赵芸娘面色僵硬,双眸空洞的离开。
在街市上走了许久,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花孔雀。
那个李家状元,爹娘要她嫁的人。
赵芸娘立刻躲在一边,这才看清了那花孔雀还搂着一个女子。
花孔雀旁若无人的当街挑起那女子的下巴,作势便要吻上去。
赵芸娘立刻捂住眼转身,嘭的一声又撞到了一块温热坚硬的身躯。
揉着脑门抬起头。
“你?那个花灯!”赵芸娘顿时雀跃起来。
花鞍手里还拿着萱儿的画像,不曾想会在这能遇见芸娘。
“我不叫花灯,我叫花鞍。”
青年担忧的望着赵芸娘头上那块红印,懊恼自己怎么总是累得芸娘磕着。
“你叫什么?”赵芸娘揉着额头,没太听清。
“我叫花鞍,你可记得,三年前,有个回京丁忧的士兵,倒在了街上,是你将他拖走的。”
赵芸娘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遂上下打量了一番花鞍:“难道是你?”
花鞍点了点头。
“啊,我记得那个人就比我高一个头啊,真的是你?你怎么高壮这么多?”赵芸娘震惊万分,来来回回绕着花鞍打量。
赵芸娘越绕,花鞍越脸红,不自在的往旁边动了一步。
赵芸娘绕到花鞍身后,忽然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画像,立刻抽了一张过来。
“这是谁?”赵芸娘问。
花鞍冷静下来,忧思重落:“这是我的侄女,前些日子在街上走丢了,找了十几天……”
赵芸娘轻叹一声:“我帮你!”
花鞍一愣。
赵芸娘轻抚画上小女孩可爱脸庞:“我帮你一起找!快,你们要做什么?”
等两人将画像寻人启事贴在了城中所有告示上,天色渐暗。
“你说她们为什么以为我死了?为什么要往我自裁的方向去想,他们也知道是再逼我,对吗?”赵芸娘说起昨日今日的事情。
花鞍沉默不言,绞尽脑汁要想些安慰的话。
赵芸娘正伤心着,忽然又看见了那花孔雀。
仔细一看,花孔雀怀里的姑娘又换了一个。
“蹲下蹲下!”赵芸娘拽着花鞍。
花鞍立刻蹲下,可惜身形实在太大。
两人贴着墙跟,像一只高大狼犬身边贴着一只华贵猫儿。
“你别出声!”赵芸娘对着花鞍又比划了个“嘘——”的手势。
花鞍想起舞龙那晚,少女在屋檐之上,也朝着他比划了这个手势。
“我们跟踪那个人!你看到没?那个穿得像花孔雀一样的。”赵芸娘往前指了指。
花鞍看去,那男子一脸轻浮,正将一个女子推在墙上,眼看着手就要摸进女子衣裙里。
花鞍立刻捂住了赵芸娘的眼睛。
“哎呀,什么!”赵芸娘扒着花鞍的手,“你干什么!花鞍!”
听见心上人首次喊自己名字,花鞍心中一惊,见那男子已经搂着女子进了那勾栏之地,这才松了手。
赵芸娘终于把花鞍的手扒下来,一看,那花孔雀没了,实在气的很。
往后狠狠一拳打在花鞍肩上,震得自己手疼。
花鞍盯着赵芸娘的手,恨自己皮糙肉厚,又把芸娘硌疼了。
两人在这打闹,那花孔雀进去了的勾栏门前,又一女子朝着赵芸娘喊过来:姑娘!来!”
那女子挥了挥手帕。
花鞍正要阻拦,赵芸娘已经三两步走到那人面前了。
女子捂着嘴笑:“姑娘生得真是漂亮,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
花鞍急了,立刻上前拦在两人中间。
女子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了一番花鞍,对着赵芸娘笑道:“你家这侍卫可真是尽责。”
说完,又推了推花鞍,胭脂香风顺着动作飘荡,“你离远点,我有话要跟你家小姐说。”
女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三人能听见:“你可是跟着那丞相李家贵公子来的?”
“你可是心仪与他?”
“哎,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你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是好人家出来的,这个李公子啊,虽然是个名门之后,相貌也不差!”
“但是实在是个纨绔,这条街上所有的青楼楚馆哪个不知道他。”
赵芸娘听着听着,当场便大哭起来。
那女子一时间慌了:“哎呦呦这是怎么了?莫哭莫哭,感情这么深啊?”
赵芸娘眼泪未停,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心里话:“我实在,不相信,爹爹要我,嫁的是这样的人。”
女子一听原来是这,大大松了口气:“哎呦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是被那贵公子骗了的。”
“那个公子可太出名了,可不止这坊子里的姑娘啊,就算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被他骗身骗心的姑娘排起队来都嫩好绕皇城十圈!”
“说十圈都是只少不多,我可以一点搜没有夸口!”
“不过姑娘,若是你家能与那位连上亲,定然也是非富即贵,那就不要多想了。”
女子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男人啊,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朝三暮四的,但是你若是能嫁进去做主母的,可不一样。只要防着那些莺莺燕燕的外室,依我看……”
女子的话如刺,赵芸娘,花鞍两人双双中伤,都没有辛免于难。
芸娘想着,怎么连这姐姐也是,上一句好言相劝,下一句又觉得她嫁给那李家是莫大之恩。余生与那些莺莺燕燕缠斗,是莫大之恩?
花鞍想着,芸娘出身高贵,实在不是自己能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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