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野原家的厨房。那只小秋随口说“可以给妈妈插花”的粘土小花瓶,在被美冴随意放在窗台后的第三天,迎来了命运的转折。那天下午,美冴正在为晚饭是吃昂贵的鲑鱼还是便宜的竹荚鱼而纠结,阳光恰好透过玻璃,照亮了那个灰扑扑的小瓶子。美冴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忽然觉得——这小瓶子线条圆润,姿态稳重,虽无釉色,却有种拙朴的可爱。她鬼使神差地走进院子,从墙角掐了几朵无人照料却开得顽强的牵牛花,插了进去。
效果出奇地好。平凡的小花和朴素的瓶子相得益彰,给堆满杂物、油烟尚存的厨房一角,就连下班回来的广志,放下公文包后也难得地注意到:“咦?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嗯,挺别致的小摆设?”
“是小秋在幼稚园做的。”美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炫耀。
“哦?”广志凑近看了看,以他多年被美冴强迫参观百货公司家居馆培养出的、极其有限的审美评价道,“不错嘛,有点‘宁静致远’的感觉。放在这里,感觉油烟味都……呃,好像并没有变少。”话没说完,他就被美冴用锅铲轻轻敲了下头。
“小秋!”晚餐时,小新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指着厨房窗台的方向,神情严肃得像在分析动感超人的新必杀技,“我观察了一整天,终于发现了那个瓶子的秘密!”
“什么秘密?”小秋咽下嘴里的饭菜,配合地问。
“那不是普通的花瓶!”小新压低声音,仿佛在透露一个惊天阴谋,“那是一个‘镇宅之宝’!你看,自从它放在那里,妈妈今天只骂了爸爸三次,比平时少了两次!我下午想偷吃布丁,走到冰箱前突然觉得有一股力量阻挡着我。
正在喝汤的广志差点喷出来。美冴则又好气又好笑:“小新!你那是因为偷吃太多布丁肚子胀了走不动路!跟瓶子有什么关系!”
“不,妈妈,你不懂。”小新摇着手指,摆出智者姿态,“艺术品的魔力是潜移默化的。我建议,我们应该把小秋的作品推广出去!比如,给爸爸做一个升职加薪守护神放在办公室,给我做一个永远有巧克力饼干吃’的神像放在房间,给小白做一个‘路上永远遇到漂亮母狗’的雕塑挂在脖子上……”
“小新!吃饭时不许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刚刚被小新宣称“减少了两次”的骂人次数立刻被追平并反超。
小秋想道,你这是把我当许愿池的王八了。
然而,小新的“商业头脑”一旦启动,就不会轻易停歇。第二天在双叶幼稚园向日葵班,他立刻将弟弟包装成了“天才陶艺大师”。
“风间!妮妮!正男!阿呆!你们知道吗?我弟弟小秋,其实是被‘陶艺之神’选中的男人!”自由活动时间,小新把小伙伴们召集到沙坑附近,开始了他的宣传演说,“他做的花瓶,能镇宅!能促进家庭和平!还能帮助爸爸的事业运!现在接受限量预订,只要用你的最新版动感超人卡片,或者高级巧克力饼干,就可以换取一件开过光……啊不对,是充满爱的艺术品!”
风间一脸无奈:“小新,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粘土作品干了以后很容易裂开,而且小秋同学只是手工比较巧而已。”
妮妮眼睛发亮:“真的吗?小秋好厉害!那……可以定制‘幸福兔子一家’的粘土玩偶吗?我可以拿妈妈新做的草莓大福来换!”
正男说:“我、我只有饭团造型的橡皮……可以吗?”
阿呆:“呆……我的马铃薯……也可以。”
小秋被围在中间,面对朋友们或怀疑或期待的目光,以及哥哥那越吹越离谱的广告词,只能露出他惯有的、略带尴尬的开朗笑容:“大家别听哥哥乱说。不过,如果你们喜欢,我下次可以试着帮你们捏想要的形状。”他悄悄叹了口气,心想签到系统给的“陶艺大师”技能,难道最终用途是帮哥哥换取零食和玩具吗?
这场小小的骚动最终引来了吉永老师。在弄明白原委后,她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小新的脑袋:“小新,不可以这样哦。朋友之间互相分享手工作品是很好的,但不能用来交易。而且,小秋的作品是付出了心意和努力的,这份心意比任何零食和卡片都要珍贵。”
吉永老师的话,暂时吹散了小新头脑中关于“陶艺商业帝国”的宏伟蓝图。他撇撇嘴:“好吧好吧,不用卡片换也行……那,小秋,你能给我做个肥嘟嘟左卫门吗?”
小秋看着哥哥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我试试看。”
同一时间,在家的小葵也并未闲着她不再满足于安静地喝奶,而是对全家人,尤其是爸爸广志“嘴巴动来动去”的过程,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与模仿欲。
每当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小葵只要醒着,就必然被抱在美冴或广志怀里。她的视线会紧紧锁定正在咀嚼的爸爸,小嘴巴也跟着一张一合,无意识地模仿着咀嚼的动作,晶莹的口水顺着下巴流到围兜上。如果广志吃的是拉面之类需要“吸溜”出声的食物,那小葵就更兴奋了,她会“啊啊”地叫着,小手用力拍打,仿佛在为爸爸的“吸面表演”加油助威。
“老公,你看小葵,她是不是也想吃了?”美冴有点担心。
“怎么可能,她才多大,牙都没长呢。”广志不以为意,夹起一筷子沾满酱汁的炒面,满足地送进嘴里,发出夸张的咀嚼声。
就在这时,小葵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举动。她趁着美冴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胖乎乎、沾满口水的小拳头,猛地塞进了正在咀嚼的广志的嘴里!
“唔!噗——!”广志猝不及防,差点被女儿的小拳头噎到,炒面的酱汁糊了自己一下巴,也沾了小葵一手。
“小葵!不行!”美冴惊叫,赶紧把小葵的手抽出来。
小葵却丝毫不觉得有错。她看着自己手指上沾着的、亮晶晶的、带着炒面酱汁颜色的可疑液体,又看看爸爸狼狈滑稽的样子,竟然“咯咯咯”地大笑起来,仿佛完成了一次最成功的恶作剧。
“这孩子……真是的!”美冴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拿湿巾给女儿擦手。
广志则一边擦着脸,一边心有余悸:“她刚才那一下……力气还真不小。”
小新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立刻对妹妹的新技能给予了高度评价:“不愧是我野原新之助的妹妹!从小就懂得‘实践出真知’!不过小葵,”他转向婴儿椅上的妹妹,认真地教导,“下次要瞄准妈妈的咖喱饭或者布丁,爸爸的炒面味道等级太低了!”
“小新!不要教妹妹奇怪的东西!”美冴的怒吼再次升级。
晚上,哄睡了精力旺盛的小葵。广志摸着自己可能被小葵“拳头探访”过的腮帮子,苦笑道:“我现在吃饭都有心理阴影了,总觉得旁边有个‘口水拳击手’在虎视眈眈。”
美冴看着窗台上在月光下轮廓柔和的小花瓶,又想想晚餐时的混乱,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小新满脑子怪主意,小葵也开始有样学样……不过,”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小秋倒是越来越懂事了,那个瓶子,看着确实让人心情平静点。”
“是啊,”广志也望向那个花瓶,“家里有这么个‘镇宅之宝’,也许真能镇住那两只小怪兽也说不定?”他开了个玩笑,伸手搂住了美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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