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继续道:
“帝辛此人,雄才大略与刚愎自用并存,此前被圣威震慑,心中憋着火气,又因我姐妹之术损耗精力,正是敏感易怒之时。”
“我们只需稍加引导,让他耽于享乐,疏远忠良,其性格中的暴戾与多疑自会发酵。”
“商容、比干这些老臣,是维持商朝机器运转的关键。逼走他们,朝政自然混乱。”
“但我亲自去安抚商容,一来显得‘深明大义’,降低他们对我的直接敌意;二来,商容若因我这‘祸水’道歉而留下,比干等人对我之疑心只会更重,内部猜忌将生。”
“这比直接害死他们,更符合‘潜移默化、从内瓦解’的要旨,也更……有趣。”
琵琶精恍然:“大姐是说,我们要做的不是亲手杀人放火,而是引导他们自己走向混乱和毁灭?”
“不错。” 九尾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东皇陛下曾言,封神劫起,煞气弥漫,人心中的恶念与恐惧会被放大。我们只需轻轻推一把。”
“比如今日姜子牙那个蠢道士,他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坐实了我们是‘被冤枉的弱女子’,而他是‘招摇撞骗的方士’。”
“帝辛现在,更信谁呢?”
“那闻仲……” 雉鸡精提到这个名字,有些忌惮。
截教三代精英,金灵圣母弟子,非寻常修士可比。
九尾狐眼神凝重了几分:
“闻仲是个大变数,也是真正的硬骨头。他若回朝,帝辛必受约束,我们的‘引导’会困难许多。”
“比干修书召他,正在我预料之中。不过,北海战事未平,闻仲一时半刻回不来。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搅动风云的最佳时机。”
“即便他回来……面对一个已经积重难返、君臣离心、内帑空虚、四方隐忧的朝歌,他又能如何力挽狂澜?”
“何况,东皇陛下或有其他安排。”
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低语道:
“朝歌这台戏,角儿才刚上场呢。我们要演的,可不是简单的‘妖妃祸国’啊……”
这里妲己她们就想错了太一的用意……
武成王府,书房。
黄飞虎与匆匆赶来的比干对坐,面色凝重。
“王叔,今日宫中之事,您怎么看?那苏妲己……” 黄飞虎沉声问道。
比干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忧虑的光芒:“反常。极为反常。她若真是恃宠而骄、一心惑主的妖妃,岂会当众劝谏大王以国事为重?又岂会深夜亲赴商容府邸致歉?此女心机,深不可测。”
“王叔是怀疑,她另有所图?”
“图什么,尚不明朗。” 比干摇头,
“但她所作所为,看似贤德,实则将大王置于‘因美色怠政又因美色听劝’的尴尬境地,让忠臣与大王之间,隔了一层她的‘影响’。”
“长此以往,国事决断,岂非都要先看她颜色?”
“此乃软刀子割肉,比直言祸乱更毒。而且,她提到闻太师……她似乎很在意太师回朝的时间。”
黄飞虎握拳:“无论如何,大王久不视朝,绝非国家之福。北疆虽暂平,东夷、西岐皆需警惕。闻太师处,可有回音?”
“书信已发,但北海路远,战事胶着,恐需时日。” 比干叹息,
“如今,唯有你我,并几位老臣,竭力维持,等待转机。另外,那个被打的姜子牙……”
“一个江湖术士罢了。” 黄飞虎不以为意。
比干却道:“我观此人,虽看似狼狈,但眼神清正,不似奸邪。他指认苏妲己身旁宫女为妖……虽未能证明,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已暗中派人留意他的动向。”
城南陋巷,宋异人家中。
姜子牙趴在榻上,背后杖伤疼痛,心中更是憋闷懊丧。
他本以为凭自己玉虚宫所学术法,当众揭穿妖精,必能震动君王,得获重用,从而辅佐“明主”帝辛。
万万没想到,那三妖道行古怪,竟能完全遮掩妖气,自己手段尽出也无用,反被当作骗子痛打。
“姜尚啊姜尚,你这次可是看走眼了,那帝辛分明是色令智昏、忠奸不辨的昏君!” 姜子牙苦笑,对元始天尊的“天命”指示第一次产生了认同。
他想起离山时,师尊那句“天命在周”的模糊提示,又想到朝歌如今乌烟瘴气,帝辛沉湎女色,忠臣遭贬。
“莫非……师尊所指的天命之子,并非帝辛,而在西岐?”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野草般滋生。
他回想起入朝歌后的所见所闻:苏护反商,妲己入宫,君王怠政,妖氛隐隐……这哪里是盛世明君的气象?
“看来,朝歌非久留之地。” 姜子牙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待伤势稍好,我便离开朝歌,西行而去,前往西岐一看究竟。若那里真有明主,再行辅佐之事,完成封神使命也不迟。”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正悄然契合了某种更大的“势”。
而在他窗外阴影里,一道若有若无的黑烟悄然飘远,正是尾随他下山的申公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
朝歌的夜,在表面的平静下,各方心思浮动,暗潮愈发汹涌。
苏妲己的“怀柔”策略开始发酵,忠臣的忧虑在加深,未来的封神使者即将转向。
而远在北海征战的闻仲,即将收到那封来自朝歌、充满隐忧的求援书信。
姜子牙本欲待杖伤稍愈便悄然西去,怎奈好友宋异人热心过度,见他孑然一身、年纪渐长,竟暗中张罗起婚事来。
不过旬日工夫,便领来一位马家庄的六十八岁老处女马氏,口称“八字相合,正宜婚配”。
姜子牙百般推辞,奈何宋异人苦口婆心:
“子牙兄,你既要在朝歌谋事,岂能无家室根基?马氏虽年长,却善持家,正是良配。”
更兼马氏之父乃当地乡绅,颇有资财。
姜子牙思及自己仙道未成,下山后屡屡碰壁,如今寄人篱下,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半推半就间,竟真与马氏成了亲。
新婚之夜,红烛高烧。
马氏虽已年老,却风韵犹存,更兼久待闺中,对这门亲事极为看重。
姜子牙半醉半醒间,稀里糊涂便圆了房。
翌日醒来,看着身旁沉睡的老妻,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堂堂玉虚宫门人,肩负封神重任,如今竟在朝歌成了家,有了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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