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余波未平，新局初开
越野车驶离城市中心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雾在车窗外缓缓流淌，将残破的都市轮廓晕染成朦胧的水墨画，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甜腥味，还在提醒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战。
车后座，蓝发女子——也就是水母体的本体林溪，依旧抱着那把染血的小刀，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刀刃上暗红的血迹。她的眼神比在水脉源头时清明了许多，只是偶尔会望着窗外掠过的废墟发呆，蓝色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消化几十年被囚禁的记忆。
“渴吗？”小雅递过一瓶清水，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陈爷爷说你刚恢复，要多喝水。”
林溪转过头，看着小雅澄澈的眼睛，微微点头，接过水瓶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小雅的手，两人同时轻颤了一下——小雅的精神力感受到她意识里残留的冰冷与恐惧，而林溪则从她掌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谢谢你。”林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是她恢复人形后说的第一句话。
小雅眼睛一亮，连忙摇头：“不用谢！是‘影’哥哥和江哥哥救了你，我只是……只是帮了点小忙。”提到“影”，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小脸上掠过一丝难过。
林溪握着水瓶的手紧了紧，蓝色的眼眸里泛起水光：“阿影……他一直是个好孩子。小时候总跟在我身后，说要保护姐姐……”她顿了顿，看向驾驶座上的江流，“还有你，为什么要救我？不怕我再次失控吗？”
江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你不是怪物，只是被人害了。‘影’用命换你清醒，不是让我们把你当威胁的。”
林溪沉默了，低头看着瓶中晃动的清水，水面倒映出她苍白的脸，还有眼角尚未褪去的黑色纹路——那是异化因子残留的印记，也是她无法摆脱的过去。
车队抵达营地时，朝阳正好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围墙，给冰冷的合金网镀上了一层暖光。守在门口的周建明看到越野车，立刻让人打开大门，脸上的焦灼在看到江流等人平安归来时，终于化作了松快的笑意。
“江哥！你们可回来了！”周建明迎上来，目光落在林溪身上时，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江流临行前的嘱托，没有多问，只是指了指营地中央，“王倩和凌雪在那边等着，还有……宋清云醒了，陈老正看着他。”
提到宋清云，江流的眼神沉了沉：“把他关到最坚固的牢房，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不许任何人接触。”
“明白。”周建明点头，又看向林溪，“陈老特意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在实验室旁边，方便观察……”
“我跟她去。”小雅突然开口，拉住林溪的手，对江流说，“林姐姐刚醒，可能怕生，我陪着她。”
江流看了看林溪微紧的眉头，点头道：“也好。王倩，你带她们过去，告诉陈老，先做基础检查，别用仪器刺激她。”
王倩应声上前，对林溪温和一笑：“跟我来吧，屋子很干净，还有窗户能看到外面的菜园。”
林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王倩和小雅往实验室走去。路过牢房时，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宋清云透过铁栏望过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像一潭死水。林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江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对周建明说：“说说营地的情况，渗水点控制住了吗？”
“控制住了！”周建明脸上露出喜色，“昨天后半夜，那些墨绿色的水突然就退了，地下的震动也停了。陈老说，应该是水母体的意识恢复了，主动收回了触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大家心里还有点慌，毕竟之前闹得太凶了。”
“我去跟大家说。”江流点头，往广场走去。
营地广场上，不少士兵和幸存者正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看到江流走来，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敬佩，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毕竟他们都听说了，队长带回了“水母体”。
江流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玄铁刀插在脚边，声音透过异能传遍广场：“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昨天从城市中心带回来的林溪，确实是之前引发危机的水母体，但她不是自愿的，是净化者实验的受害者。”
他将林溪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却足以让所有人动容。幸存者里有不少人也曾被净化者抓过，感同身受的痛苦让他们看向实验室方向的目光，渐渐少了敌意，多了几分复杂。
“她现在和我们一样，是幸存者。”江流的声音掷地有声，“只要她不伤害任何人，我们就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如果有人不服，可以来找我，但谁敢私下找她麻烦，别怪我刀不认人！”
最后一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广场上鸦雀无声，随即有人带头鼓掌，很快，掌声传遍了整个广场。
安抚好众人，江流转身往实验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陈远廷拿着一份报告出来，脸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国华，你来得正好！”陈远廷把报告递给江流，“这是林溪的初步检查结果，太不可思议了！”
江流接过报告，目光扫过上面的数据：林溪的身体机能与常人无异，只是血液中残留着微量的异化因子，但这些因子处于“休眠”状态，被一种奇特的精神力包裹着——那是“影”的血液与江流的能量共同作用的结果。更惊人的是，她的精神力与地下水脉有着极强的共鸣，甚至能轻微影响周围的水汽流动。
“简单说，她现在既能控制水，又不会被异化因子吞噬。”陈远廷推了推眼镜，“而且她的记忆正在恢复，刚才跟小雅聊天时，提到了净化者的另一个秘密基地，在城西的废弃研究所，那里好像还藏着一批未激活的异化因子。”
“城西研究所？”江流眼神一凛，“她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记得大概方向，但里面的结构记不清了。”陈远廷点头，“她说那里有净化者首领留下的‘后手’，似乎是某种能批量激活异化因子的装置，比水母体的威胁还大。”
江流握紧了拳头。净化者果然没那么容易被彻底消灭，这个“后手”不毁掉，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我去看看。”江流转身就想召集人手。
“等等。”陈远廷叫住他，指了指实验室里面，“林溪说她想去。她说那里有她母亲留下的东西，或许能帮我们找到装置的弱点。”
江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林溪是想做点什么，来弥补过去的伤害，也或许是想找到母亲的痕迹，确认自己曾经作为“人”的存在。
“让她准备一下，下午出发。”江流沉吟片刻，做出决定，“让小雅和王倩跟着，再带十个精锐。”
下午时分，车队再次出发，这次的目的地是城西的废弃研究所。林溪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偶尔会指出隐藏的异化生物巢穴，或是提醒哪里有地下暗河——这些都是她作为水母体时，通过水脉感知到的信息，此刻却成了最精准的导航。
“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研究所的入口在一栋百货大楼的地下仓库。”林溪突然开口，声音比早上清晰了许多，“那里的门锁是我父亲设计的，需要精神力和磁卡双重验证，我应该能打开。”
江流依言转弯，看着前方渐渐清晰的百货大楼轮廓，问道：“你母亲的东西……是什么？”
林溪的指尖轻轻划过车窗，眼神柔和了些：“是一块木牌，刻着我们家的家训。我父亲以前总说，那木牌能安神，后来被他带到了研究所。”她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是我母亲怕他走火入魔，特意求来的护身符，里面有微弱的净化能量。”
江流心中一动，想起王倩的木灵珠，或许那木牌也有着类似的能量，说不定真能克制净化者的装置。
车队停在百货大楼门口，林溪率先下车，走到大楼侧面的一扇不起眼的铁门旁。她伸出手，掌心贴在门锁上，蓝色的精神力缓缓注入。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哒”声，门锁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开了。”林溪回头对众人说，眼神里闪过一丝释然，像是解开了某个心结。
众人跟着她走进地下仓库，里面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货架东倒西歪，散落着腐烂的商品。仓库尽头有一道合金门，上面插着磁卡插槽，旁边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净化者的标志。
林溪将手掌按在纹路上，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块泛着微光的木牌，贴在插槽上方。木牌接触到合金门的瞬间，发出淡淡的绿光，纹路中的凹槽亮起，与林溪的精神力产生共鸣。
“嗡——”
合金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条长长的通道，墙壁上的应急灯闪烁着红光，将通道照得如同鬼域。
“装置就在通道尽头的实验室。”林溪的声音有些发紧，握着木牌的手微微用力，“里面……可能还有净化者的余孽。”
江流握紧玄铁刀，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保持警惕，跟紧我。”
一行人沿着通道往里走，脚下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越往里走，空气里的能量波动就越明显，那是一种冰冷而狂暴的气息，与水母体的能量截然不同，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通道尽头的实验室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电流声。林溪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悄悄靠近，透过门缝往里看——
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正在运转，无数根管线连接着旁边的培养舱，舱里漂浮着十几个沉睡的人，他们的额头都贴着电极片，脸色苍白如纸。装置上方的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最顶端写着四个猩红的大字：
“净化启动倒计时：72小时。”
而在装置旁边，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净化者正忙碌着，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拿着对讲机说话，声音阴冷：“首领的计划很顺利，只要激活这些‘容器’，异化因子就能通过空气扩散，三天内覆盖整个城市……”
江流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玄铁刀缓缓出鞘。
看来，真正的清理，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们不仅要毁掉装置，还要救出那些无辜的“容器”，彻底斩断净化者的最后一丝希望。
林溪握紧了手中的木牌，蓝色的眼眸里闪过坚定的光芒。她知道，这是她赎罪的开始，也是为了“影”，为了所有被净化者伤害过的人，必须完成的使命。
通道里的应急灯依旧闪烁，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张张蓄势待发的弓。决战的号角，在这地下实验室的阴影里，再次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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