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皂的刺鼻气味还没散尽，基地广播的电流声就像把生锈的锥子，猛地刺破了医疗点的消毒水味。洛羽珩蹲在307病房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皂块边缘——这是王叔特意给他留的，说硫磺味能压下地下管道的腐气，也能让紧张的人静下来。可此刻，那股熟悉的辛辣味只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门板后，御杰的呼吸声比半小时前沉了些，大概是止痛药起效了。今早江梓豪换药时，还在念叨“再扯裂伤口就要植皮”，可现在，广播里那道带着哭腔的女声正重复着让全基地头皮发麻的消息：
“紧急通知！东部城墙遭遇大规模虫潮袭击！检测到六级虫王能量波动！重复，六级虫王！各战斗小队立刻到城墙集合，异能者优先！非战斗人员前往地下掩体！”
“嗡——”
医疗点瞬间炸开了锅。输液架被撞翻的哐当声、伤员的惊呼声、护士撕心裂肺的“别拔针”混在一起，像锅煮沸的乱粥。洛羽珩猛地站起身，硫磺皂“啪”地掉在地上，滚到病房门脚，发出轻响。
主管道的危机刚过三天，虫潮就来了？还是带着虫王的大规模袭击？
他转身往楼下跑，走廊里撞见抱着急救箱的苏晴，对方白大褂上还沾着碘伏，看见他就喊：“洛羽珩！带伤的别去！”
“不可能。”洛羽珩扯住她的胳膊，声音发紧，“城墙在哪段？虫王特征？”
苏晴甩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张揉皱的地图：“东墙中段，五分钟前突破第一道防线！陈沐阳刚发消息，虫王是复合型变异体，甲壳带酸性，还能操控下级虫群！”她的指尖戳在地图上标红的区域，“你要去可以，把这个带上。”
是三支抗酸剂针管，和上次主管道用的同款，只是针管上多了道银色条纹——江梓豪改良过的加强版。
【系统紧急弹窗突然炸出，红色警报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
【任务等级：A级紧急】
【主线任务：虫潮救援。在虫潮冲击下，确保30名异能者中至少16人生还。】
【任务奖励：体能永久增加5%，宿主体内厌食症症状缓解8%。】
【失败惩罚：宿主体能下降10%，基地东部区域将在1小时内塌陷。】
【支线任务同步触发：锁定六级虫王位置，记录其攻击模式。】
【支线奖励：军用级夜视镜x3，雷系异能范围永久扩大1米。】
【支线失败：雷系异能进入24小时封锁期。】】
洛羽珩的瞳孔骤缩。东部区域塌陷？那里住着近千平民，还有刚转移过去的医疗点伤员！
“洛哥！”林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胳膊上的绷带还没拆，却扛着把改装步枪，身后跟着林浩和张朝，“陈辰让我们去东墙支援！说那边火系异能者不够！”
“御杰呢？”洛羽珩抓住楼梯扶手，余光瞥见307病房的门动了一下。
“刚醒，说要跟来。”林浩踹了踹楼梯台阶，风系异能让他的声音带着股气流的震颤，“拦不住，跟头犟驴似的。”
话音未落，御杰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转角。他换了身深色作战服，左手绷带缠得更厚了，却依旧把右手的冰刃别在腰后。看见洛羽珩，他只是扬了扬下巴：“地图给我。”
“你回去！”洛羽珩的声音陡然拔高，“江梓豪说你再动伤口——”
“闭嘴。”御杰走下最后三级台阶，从苏晴手里抢过地图，指尖划过东墙防线，“东墙中段是老结构，钢筋暴露在外，虫群肯定盯着那里啃。林浩，你和风系异能者守住左翼通风口，别让飞虫钻进来。林野，你的木系能催生速生藤吗？”
林野愣了一下：“能是能，但硬度不够……”
“不用硬。”御杰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排水渠，“把藤蔓往渠里长，让它们缠住虫群的腿。洛羽珩，你的雷系能覆盖多少范围？”
“现在是三米。”洛羽珩下意识回答，随即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上次主管道看出来的。”御杰把地图塞给他，转身往外走，“五分钟后东墙集合，迟到就自己爬城墙。”
医疗点门口，陈辰正指挥着巡逻队分发武器。看见洛羽珩小队，他把一挺重机枪扔过来：“省着点用，子弹不多了。”他的手臂缠着绷带，渗血的地方印在战术背心上，像朵暗红色的花，“记住，虫王优先，它一死，下级虫群会混乱十分钟，那是我们的机会。”
“知道了。”洛羽珩接住机枪，枪身的冰冷透过手套传来，让他混乱的心跳稍微平稳了些。
东墙的景象比想象中惨烈百倍。
黑色的虫群像潮水般拍打着城墙，甲壳碰撞的“咔咔”声盖过了枪声。第一道防线的钢筋网已经被酸液腐蚀成了废铁，挂着半截断手和撕碎的军装。火系异能者的火焰在虫群中炸开一朵朵橘红的花，却很快被虫潮扑灭——下级虫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成了后续虫群的肉盾。
“洛羽珩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正在后退的异能者们突然定住脚步。
洛羽珩没工夫理会他们的目光，他的雷系异能已经在掌心炸开蓝紫色的光。“林野！按计划来！”他朝着城墙缺口冲去，机枪在手中喷出火舌，子弹穿透虫群的甲壳，溅起墨绿色的体液。
“收到！”林野趴在城墙垛口，双手按在地面。速生藤突然从砖缝里窜出，像无数条绿色巨蟒，顺着排水渠往下延伸，死死缠住爬得最快的几只巨型甲虫。那些甲虫的螯钳不断挥舞，却被藤蔓越缠越紧，很快就被后续涌来的虫群踩成了肉泥。
“左翼！飞虫上来了！”林浩的吼声带着惊慌。几十只半米长的飞虫正掠过城墙，它们的口器滴着毒液，翅膀扇动的声音像把钝锯子。
洛羽珩刚想转头，就看见一道冰墙突然拔地而起，将飞虫撞成了碎块。御杰站在城墙中段，左手按在城砖上，冰雾从他指尖蔓延，在墙面凝成层厚厚的冰壳——酸液落在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没能立刻腐蚀穿透。
“雷系跟上！”御杰的声音透过虫鸣传来，带着点绷带摩擦的闷响。
洛羽珩立刻会意，雷系异能顺着冰壳传导，蓝紫色的电流在冰面上炸开蛛网般的纹路。爬在冰墙上的虫群瞬间抽搐着掉落，墨绿色的体液在半空就被电流灼成了青烟。
“好样的！”一个络腮胡异能者举着火焰喷射器喊道，他的右腿已经被虫群咬得血肉模糊，却依旧把火焰喷向虫潮最密集的地方，“洛羽珩！帮我掩护！我要换燃料罐！”
洛羽珩刚想移动，就看见那络腮胡身后的城墙突然塌陷——一只体型堪比卡车的巨型虫甲撞破了砖层，螯钳挥起，带着股腥风砸向络腮胡的后背！
“小心！”洛羽珩的雷系异能瞬间爆发，电流像鞭子般抽在虫甲的螯钳上。那虫甲吃痛，动作顿了半秒，络腮胡趁机翻滚躲开，却还是被螯钳扫到肩膀，惨叫着滚到城墙内侧。
“还有十七个异能者能动！”张朝趴在垛口，手里的望远镜都被虫液溅到了，“南边有五个被围了！”
洛羽珩转头望去，东墙南段的垛口已经失守，五个异能者背靠着残破的旗杆，被虫群逼得节节后退。其中一个冰系异能者的防御罩正在淡化，眼看就要被虫群撕碎。
【系统提示：当前存活异能者21人，需至少保证16人存活。】
“林浩！带他们去南边！”洛羽珩扛起重机枪，“我和御杰守中段！”
“不行！”林浩的风刃削掉一只飞虫的翅膀，“中段离虫王最近！你俩——”
“执行命令！”御杰突然开口，他的冰刃已经出鞘，正在切割一只爬上城墙的甲虫，“我能感觉到它的位置，就在虫潮最厚的地方。”
洛羽珩的心脏猛地一跳。虫王？
顺着御杰的目光看去，虫潮最密集的地方，有个暗红色的影子在蠕动。它比周围的虫甲大了近三倍，甲壳上布满瘤状突起，每动一下，周围的虫群就会掀起一阵新的冲锋。
“那就是虫王。”御杰的冰刃突然指向天空，一道冰锥破空而去，精准地刺穿了一只试图偷袭洛羽珩的飞虫，“它在指挥虫群自杀式冲击，想耗尽我们的异能。”
“那我们就反耗它的。”洛羽珩突然笑了，雷系异能在他掌心凝聚成球状，“你能冻住它周围的虫群吗？给我三秒。”
御杰的黑眸闪了闪：“够。”
下一秒，冰雾如海啸般从御杰掌心涌出，瞬间冻结了虫潮最前端的三米范围。那些正在攀爬的虫群被冻成了冰雕，墨绿色的体液在冰壳里凝固成奇异的纹路。
就是现在！洛羽珩将凝聚到极致的雷球狠狠砸向冰雕群！
“轰隆——”
蓝紫色的爆炸在冰面炸开，冰层碎裂的同时，电流顺着虫群的肢体疯狂蔓延。被冻住的虫群瞬间成了导电体，电流像张巨网，朝着虫潮深处扑去。那个暗红色的影子猛地一震，发出声刺耳的嘶鸣——它被电流波及了！
“有效！”洛羽珩的眼睛亮了，“再来一次！”
“不行！”御杰按住他的肩膀，左手绷带渗出的血染红了洛羽珩的作战服，“我的冰系异能快耗尽了，而且……”
他的话音被一阵地动山摇的撞击声打断。虫王动了。
它没有亲自冲上来，而是猛地弓起身体，背部的瘤状突起突然炸开，喷出数十团墨绿色的酸液。那些酸液在空中分裂成细小的液滴，像场毒雨，朝着城墙洒落！
“散开！”洛羽珩嘶吼着推开身边的两个异能者，自己却被几滴酸液溅到了手臂。防护服瞬间冒烟，皮肤传来火烧般的剧痛。
“抗酸剂！”御杰的声音带着惊慌，他想冲过来，却被几只突破藤蔓防线的甲虫缠住。
洛羽珩咬着牙给自己注射抗酸剂，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受伤，体能临时下降3%。】
【当前存活异能者18人，请注意防御！】
18人？刚才那波酸雨带走了3个？
洛羽珩抬头看向南段，那里的五个异能者已经只剩三个，正被虫群逼到旗杆根部。其中一个水系异能者的腿被虫螯刺穿，却依旧用最后力气凝聚水盾，护住身后的同伴。
“林野！用藤蔓把他们拉过来！”洛羽珩抓起地上的步枪，精准地爆掉两只甲虫的眼睛，“快！”
林野的脸已经白了，速生藤在酸液腐蚀下变得枯黄，却还是拼尽全力延伸过去。藤蔓缠住水系异能者的腰时，虫群的螯钳已经碰到了他的后背。
“啊——”水系异能者发出声惨叫，却突然笑了，“带他们走！”
他猛地引爆了自己的异能核心，水系能量在虫群中炸开，巨大的冲击力暂时逼退了虫潮，也让藤蔓带着另外两人成功缩回城墙。
【系统提示：当前存活异能者16人。】
刚好达标。
洛羽珩的眼眶瞬间发烫。那个水系异能者，昨天还在医疗点跟他讨过压缩饼干，说想留着给刚觉醒异能的妹妹。
“洛羽珩！”御杰的声音带着冰碴，“虫王要发动总攻了！”
虫潮突然停滞了。所有的甲虫、飞虫都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向虫王的方向，像是在等待指令。暗红色的虫王缓缓抬起头部，露出藏在甲壳下的复眼，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墨绿色，正死死盯着城墙上的洛羽珩。
它在锁定目标。
【系统提示：支线任务进度50%，已记录虫王1种攻击模式（酸液喷射）。】
【警告：虫王能量波动急剧上升，预计10秒后发动范围攻击！】
【提示：救下16名异能者，奖励：体能增加5%，厌食症治愈8%】
洛羽珩握紧步枪，指节泛白。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东墙的缺口还在扩大，虫王的攻击模式只摸清了一半，而他们，只剩下16个能战斗的异能者。
御杰走到他身边，冰刃已经换成了普通军刀，左手的血顺着刀柄滴在城砖上，晕开一小朵红花。“还有力气吗？”
洛羽珩看着他，突然笑了：“你说呢？”
雷系异能在掌心重新凝聚，这次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大概是系统说的“异能范围扩大”的前兆。
虫王的嘶吼声刺破天空，新一轮的虫潮开始涌动，像条黑色的巨蟒，张开了吞噬一切的獠牙。
洛羽珩和御杰背靠背站在城墙中段，身后是14个伤痕累累的异能者，身前是无边无际的虫群，和那只在虫潮深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六级虫王。
“下一章，该轮到它了。”洛羽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御杰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在血色残阳下交叠在一起，像座无声的堡垒，挡住了即将到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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