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黑色满月静静悬挂,那种如液态水银般流淌的光芒,无声地浸润了整片大地。
没有爆炸的轰鸣,没有忍术对撞的气浪。上一秒还在为了生存殊死搏斗的战场,在这一刻突兀地按下了静音键。
那是一种暴风雨过后的死寂,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安宁。
一名雾隐的中忍原本正挥舞着苦无,面部肌肉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狰狞扭曲。当那黑色的月光落在他的眉心时,并没有什么痛楚。他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手中那把染血的苦无当啷一声掉在岩石上。
他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但他的脸没有撞击地面的痛苦。相反,那张原本狰狞的脸迅速舒展开来,嘴角诡异地上扬,露出了一个婴儿般毫无防备的痴笑。口水顺着嘴角流淌,渗进了满是尘土的地面。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就像是被镰刀割倒的麦子。
八万忍者联军,在这无声的光芒洗礼下,成片成片地倒下。没有尸横遍野的凄凉,只有整齐划一的倒地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那种幸福到令人发指的笑容,仿佛此刻他们不是身处地狱边缘,而是集体升入了极乐天堂。
鸣人坐在黑色的龙头上,单手支着下巴,那双暗金色的竖瞳冷漠地注视着脚下这片充满讽刺意味的“尸海”。
“睡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顺着黑色的月光钻进了每个人的脑髓。
“在这个垃圾堆里挣扎有什么意义?去那个我为你们精心编织的笼子里……做个好梦。”
……
梦境的边界被悄然置换。
纲手猛地惊醒。
没有硝烟,没有血腥味,没有伤员绝望的哀嚎。
鼻尖萦绕的是一股温热的清酒香气,混杂着烤鸟肉特有的焦香。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在原木桌面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慵懒地飞舞。
这是木叶村那家她最常去的居酒屋。
纲手下意识地想要抬手结印,这是身为医疗忍者在战场醒来后的本能反应。但当她举起双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双手白皙、细腻,没有常年积攒查克拉所留下的百豪之印,指缝间也没有洗不净的血迹和药味。这是一双普通女人的手,甚至指甲上还涂着淡淡的樱粉色。
那种对自身肢体的陌生感,让她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怎么了,纲手?酒都要凉了。”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纲手像是生锈的机器般僵硬地抬头。
加藤断。
那个死在她怀里,内脏被掏空的男人,此刻正端坐在她对面。
他穿着一身御神袍,那是只有火影才能穿的制服,但他穿得很随意,就像披着一件家居服。
断正微笑着给她面前的酒杯斟酒,眼神里满是宠溺,仿佛他们刚刚还在讨论晚饭吃什么,而不是隔着生死的深渊。
“断……?”纲手的声音在发抖,那种恐惧甚至盖过了惊喜。
这太刺眼了。这份幸福太刺眼了。
“姐姐!你怎么又在欺负断姐夫!”
居酒屋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带起一阵活泼的风。
一个精力旺盛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还没坐下就开始大声嚷嚷。
纲手的瞳孔剧烈收缩。
绳树。
他穿着上忍的绿色马甲,护额系得端端正正,脖子上那条象征着死亡诅咒的项链此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不再是那具被起爆符炸得内脏翻出、面目全非的尸体,也没有停留在十二岁的模样。
他长大了。
长成了纲手在无数个醉酒的深夜里,在脑海中描绘过无数次的英俊青年模样。
眉眼间带着千手一族的豪气,笑起来像太阳一样耀眼。
“姐!我和你说,这次任务我可是……”绳树大大咧咧地抓起桌上的烤串就往嘴里塞。
啪嗒。
纲手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大颗大颗地砸进面前的清酒杯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哪怕理智在疯狂尖叫着“这是假的”,哪怕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拉扯着她的神经,告诉她外面还有一个名为漩涡鸣人的怪物正在毁灭世界。
但这一刻,她动不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绳树的脸庞。
温热的体温,富有弹性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皮下血管的跳动。
触感真实得令人发指。
“哎?姐你怎么哭了?”绳树慌了手脚,嘴里的肉都忘了嚼。
断温柔地伸过手,用一方洁白的手帕替她擦去泪水,低声说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战争早就结束了,我们都在。”
战争……结束了?
是啊。
那个充满鲜血、杀戮、不仅要送走爱人还要送走弟弟的世界,才是噩梦吧?
纲手在这个瞬间彻底放弃了思考。她不想醒来,如果这是毒药,那就让她喝个干净。
她抓起那杯混着眼泪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虚幻的暖意。
“是啊……”纲手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了一个混杂着哭腔、却又释然到了极致的笑容,“做了个……很长、很可怕的噩梦。”
……
木叶慰灵碑前。
卡卡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束白菊。
但他惊讶地发现,那块原本密密麻麻刻满名字的黑色石碑,此刻光秃秃的,光滑如镜。
没有带土。没有琳。没有波风水门。甚至没有旗木朔茂。
天空蓝得不像话,微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声,像是有人在低语。
“笨蛋卡卡西!又在这里发呆!我们要迟到了!”
一只手从背后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差点把他勒断气。
卡卡西踉跄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戴着橘色护目镜的少年。
宇智波带土。
没有毁容,没有变成那个阴森恐怖的斑的傀儡,也没有那只在这个世界里差点杀死所有人的写轮眼。
他只是那个总是迟到、总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咋咋呼呼的吊车尾。
带土指着卡卡西的鼻子大骂,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了:“你是想害我在琳面前丢脸吗?这次任务可是我很不容易才抢到的!”
那种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怒骂,让卡卡西恍如隔世。
“好了好了,带土你别欺负卡卡西了。”
野原琳背着手从树后走出来,脸上画着两道紫色的花纹,笑眯眯地在两人中间打圆场。
卡卡西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去摸自己的左眼。
那个动作是他半辈子的习惯,想要遮住那只写轮眼,想要遮住那份沉重的礼物和诅咒。
但他摸了个空。
没有护额的阻挡,眼眶里也不是那只一直在消耗他查克拉的写轮眼。
那里只是一只普通的、完好的黑眸。
没有神威的负担,没有拷贝忍者的虚名,他不再需要替别人看世界。他是完整的旗木卡卡西。
“大家都到齐了吗?那我们要出发去执行任务了哦。”
金色的闪光在树梢上一闪,波风水门穿着普通的上忍马甲出现。
他挠着后脑勺,露出了标志性的、有些天然呆的阳光笑容:“这可是S级的……帮大名找宠物猫的任务,大家要打起精神来!”
卡卡西看着眼前这三个本该死去的人。
带土还在和琳吹嘘自己的新忍术,水门老师无奈地笑着。
那种久违的、只存在于斑驳老照片里的温暖,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卡卡西慢慢抬起手,拉下了脸上那从未在人前摘下的面罩。
那张清秀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生动的黑痣。
那是他从未向任何人展示过的真实,是他一直隐藏在冷酷面具下的自我。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充满青草香气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是,水门老师。”
……
岩隐村,土影大楼的高塔之上。
大野木站在落地窗前。
他不再是那个总是佝偻着背、动不动就闪了腰、需要漂浮在半空才能行动的糟老头子。
在梦里,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脊椎像是刚刚浇筑的钢筋,充满了力量。
这种生理上的挺拔,仿佛让他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他俯瞰着脚下的岩隐村。
街道宽阔整洁,没有备战时的肃杀,只有建筑工地的喧嚣。起重机在运转,工人们在欢笑,孩子们在街道上追逐打闹。
这里没有战争的硝烟,只有名为繁荣的烟火气。
“老头子!快看!这是我的新艺术!嗯!”
天空中传来一声兴奋的大喊。
一只巨大的白色粘土鸟掠过高塔,上面站着那个金发的叛逆少年。
迪达拉。
他没有穿着晓组织的红云黑袍,而是穿着岩隐特有的棕红色爆破部队制服。
他手里捏着的不再是致命的c4炸弹,而是某种特制的烟花粘土。
“喝!”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绚烂的烟花在岩隐村的上空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村子。
“迪达拉哥!你又乱扔垃圾!这种灰很难扫的!”
下方的街道上,黑土叉着腰,指着天空大骂,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大野木看着这一幕,原本总是紧皱成“川”字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迪达拉没有叛逃。他的艺术被村子接纳了,不再是危险分子,而是给人们带来快乐的爆破队长。
这是大野木内心深处对这个徒弟最深的愧疚与期待。
“父亲。”
黄土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五大国联合签署了永久和平协议。不需要再搞那些制衡了,也不需要再雇佣晓组织了。”
大野木接过文件,看着上面五影那一个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不需要阴谋。
不需要算计。
不需要把年幼的孩子送上战场。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石之意志啊。”
大野木抚摸着窗台上的一块岩石,感受着那种坚硬而温暖的触感。
他转过身,看着满屋子的儿孙徒弟,那颗因为常年算计、权衡利弊而变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在虚假的暖阳里。
哪怕是假的。
哪怕这只是临死前的幻觉。
他也宁愿永远在这个不需要腰痛、不需要背负罪孽的世界里沉睡。
“哈……哈哈哈哈!”大野木发出一声爽朗的、没有一丝阴霾的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现实世界中。
大野木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废墟里,脸上挂着那抹解脱的笑容。
不只是他。
照美冥梦见自己终于嫁了出去,婚礼上所有人都送上了祝福;我爱罗梦见自己从未被视为怪物,母亲和舅舅一直陪在他身边;雷影艾梦见奇拉比正举办着那场糟糕透顶的演唱会,而自己没有去打断他。
一个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一个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忍者,此刻都像是找到了归宿的婴儿,蜷缩在这片黑色的月光下。
鸣人坐在龙头上,看着这片寂静的世界,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看啊,佐助。”
他指着下方那片安详的“坟墓”。
“这不比你们拼死拼活想要守护的那个烂透了的世界……要美好得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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