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仙殿在“瞒天鬼符”与自身隐匿阵法的双重作用下,如同星空中的一道幻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片在图卷上被标注为“陨星海”的星域边缘。
即使尚未真正进入,透过控制光幕,众人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苍茫、混乱与毁灭交织的磅礴气息。
眼前的景象,与常规意义上的“星海”截然不同。
没有璀璨的星河,没有运转有序的星辰。目之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破碎星辰残骸、凝固的能量风暴、扭曲的空间褶皱以及五颜六色、却大多象征着危险与死亡的法则霞光所构成的混沌景象。
巨大的星球碎片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泥丸,静静地悬浮着,有些还在缓慢地自转,甩落出熔岩与尘埃的轨迹;一道道仿佛凝固在时光中的能量风暴,呈现出紫黑色、暗红色或惨白色,如同狰狞的疤痕烙印在虚空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空间本身在这里也变得极不稳定,时而出现肉眼可见的褶皱与涟漪,时而裂开一道转瞬即逝的漆黑缝隙,吞噬着附近的一切物质与光线。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法则乱流”。它们如同彩色的烟雾或极光般流淌、碰撞、湮灭,每一次接触都可能引发小范围的法则暴动,或是诞生出一些违背常理的诡异现象,比如逆向流淌的火焰、瞬间石化的光线、或是凭空涌现又消失的奇异生灵虚影。
“这里……简直是一片被遗忘的法则坟场。”青羽长老望着光幕上的景象,声音干涩。即便是他这等阅历丰富的老怪,也极少见到如此规模、如此彻底的宇宙疮痍。
“残图指示的路径,需要穿过前方那片‘破碎星带’和一道相对稳定的‘宁静裂隙’,才能抵达第一个标记点——‘古神残躯’附近的临时锚地。”黎玖指着展开的残图,图上的路线在进入陨星海后变得断断续续,需要依靠实时判断和残图本身的微弱灵光指引。
“破碎星带还好说,小心那些巨大碎片的碰撞和隐藏的空间裂缝即可。但那‘宁静裂隙’……”云墨尘眉头微蹙,他新突破的神识更加敏锐,能隐约感觉到残图标注的那条所谓“宁静裂隙”中,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晦涩波动,“恐怕未必真的宁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无忧倒是显得颇为兴奋,这片充满混乱与危险的星域,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好战因子,“总比待在外面被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追杀强。”
黎青璇则更关注环境对生命的影响,她微微闭目感应:“此地的生命气息极其稀薄,且大多扭曲变异,充斥着怨念与死气。寻常生灵难以生存,但对于某些依赖负面能量或混乱法则的存在而言,或许是乐园。”
黎玖点了点头,吩咐道:“仙殿防御全开,以稳定为主,降低速度。青羽长老,时刻监控周围法则变化,尤其是空间结构。墨尘,无忧,你们神识辅助探查。母亲,注意感知异常生命波动。我们进去。”
混沌仙殿微微一震,通体笼罩在一层凝实的混沌光晕之中,缓缓驶入了那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陨星海边缘区域。
一进入其中,仙殿立刻感受到了不同。外界的常规星空法则在这里变得微弱且扭曲,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破碎、冲突、不稳定的局部法则环境。仙殿的防御光罩不断荡漾起涟漪,自动调整着能量频率以适应外界变化,消耗明显增大。
四周寂静得可怕,并非没有声音,而是那些能量风暴的呼啸、空间撕裂的尖啸、法则乱流摩擦的诡异嗡鸣,组合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背景噪音,反而比绝对寂静更让人压抑。
仙殿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巨大的星辰碎片,在碎片之间的狭窄通道中穿行。有时不得不从一片凝固的紫色雷暴云下方掠过,雷暴云中偶尔窜出的细小电蛇击打在防御罩上,激起一阵火花;有时又需要绕过一片不断向外喷发着惨白色冰焰的区域,极寒与极热交织,让防御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左前方三千里,有大规模空间褶皱异动,建议绕行。”云墨尘忽然开口,他的破暗剑意对空间的细微变化感知极强。
仙殿立刻转向。片刻后,那片区域的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纸张般剧烈扭曲,数十块巨大的岩石和一片暗红色的能量流被卷入其中,瞬间消失不见。
“右舷!有东西从那块碎片后面过来了!”秦无忧低喝一声。
只见一块布满孔洞的星辰碎片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游弋出十几条仿佛由阴影和星尘构成的、半透明的“鱼类”。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大口,身体如同飘带,散发着合体期左右的能量波动,径直朝着仙殿“游”来,速度快如闪电,无视周遭混乱的能量乱流。
“是‘虚空影鳗’,陨星海常见的掠食者,群居,擅长隐匿和穿透能量防御,吞噬灵体!”青羽长老立刻识别出来。
这些影鳗瞬间贴近仙殿防御罩,身体变得虚幻,竟然试图直接穿透进来!
“哼!”云墨尘并指一点,数道细若游丝、却锋锐无匹的剑气悄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刺入每条影鳗身体核心那一点微弱的魂火。
噗噗噗……
剑气过处,影鳗的身体如同泡沫般碎裂,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它们的攻击方式诡异,但防御和真正的实力并不算太强,在云墨尘精准的剑下不堪一击。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仙殿深入,遭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陨星海“土着”生物也越来越多。有能释放腐蚀性法则霞光的巨大水母状生物;有由纯粹岩石构成、力大无穷、能在虚空中弹射的“星岩傀儡”;还有无形无质、专门攻击神魂的“怨念集合体”……
这些生物大多实力在化神到合体之间,偶尔会出现大乘初期的个体,但在黎玖等人配合默契、且实力大增的情况下,都被有惊无险地解决或逼退。战斗的波动在陨星海这种环境中并不显眼,很快就会被混乱的法则乱流吞没。
经过数日的谨慎航行,他们终于抵达了“破碎星带”的尽头,前方出现了一条相对“干净”的通道。通道两侧是两道看不到尽头的、缓缓流动的暗蓝色能量帷幕,如同峡谷的峭壁,中间则是一片相对平静、法则紊乱程度较低的虚空地带,这便是残图上标注的“宁静裂隙”。
然而,站在这裂隙入口,黎玖却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心悸。归墟之钥残片在她袖中微微发热,传递出警示的意味。
“提高警惕,这裂隙有问题。”黎玖沉声道,混沌序力已然在经脉中悄然流转。
混沌仙殿调整到最佳防御状态,缓缓驶入了“宁静裂隙”。
起初一段路程确实平静,甚至比外面的破碎星带还要安稳,只有两侧暗蓝色能量帷幕如同静止的壁画。
但当仙殿深入到裂隙中段时,异变陡生!
两侧原本平静的暗蓝色能量帷幕,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起来!紧接着,数以百计、千计的暗蓝色半透明触手,如同海底巨怪的腕足,猛地从帷幕中激射而出,铺天盖地地抓向混沌仙殿!
这些触手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偏向“阴寒”与“束缚”属性的混乱法则构成,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粘滞!
与此同时,一个宏大、混乱、充满了贪婪与暴虐意念的嘶吼声,直接响彻在众人神魂之中:
“血肉……灵魂……能量……留下!”
这根本不是什么“宁静裂隙”,而是一个伪装起来的、超巨型虚空生物的捕食陷阱!那两道能量帷幕,便是它的“躯壳”或领域!
混沌仙殿瞬间被无数暗蓝色触手紧紧缠绕,防御光罩发出刺耳的悲鸣,移动变得异常艰难!
“开!”秦无忧和云墨尘同时爆发,血煞拳印与破暗剑气疯狂斩向周围的触手,斩断一批,立刻又有更多涌上!
黎青璇的生命灵力化作净世之光,不断净化着触手上附带的阴寒侵蚀。
但触手太多,而且那隐藏在帷幕后的生物本体气息,赫然达到了大乘后期,甚至可能更高!它似乎将整个裂隙都化为了它的猎场!
“不能被困死!”黎玖眼神冰冷,归墟之钥残片再次出现在手中。面对这种偏向阴寒束缚的法则生物,或许……
她将混沌序力与一丝毁灭意境,同时注入残片,引动其本源中那一丝“归墟”道韵,但这次,她刻意引导其偏向“终结”、“瓦解”的一面!
“归墟引·湮蚀!”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颜色灰暗近黑、中心却有一点慑人金芒的光束,从残片上射出,并非射向触手,而是射向两侧沸腾的暗蓝色能量帷幕深处,那疑似生物核心波动的方位!
光束所过之处,那些暗蓝色的法则触手仿佛遇到了克星,纷纷枯萎、崩解!光束径直没入帷幕!
“吼——!!!”
一声更加痛苦、愤怒、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嘶吼从帷幕深处传来!整个裂隙都在震颤,缠绕仙殿的触手力量骤减!
“趁现在!冲出去!”黎玖厉喝,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击对她消耗极大。
混沌仙殿爆发出剩余的所有力量,如同脱困的蛮牛,撞开稀松了不少的触手网,朝着裂隙另一端疯狂冲刺!
后方,暗蓝色能量帷幕疯狂涌动,仿佛有庞然大物想要挣脱而出,但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最终只能发出不甘的咆哮,缓缓平息下去。
当仙殿终于冲出“宁静裂隙”,重新进入相对开阔但依旧混乱的陨星海区域时,众人都心有余悸。
回望那渐渐恢复“平静”的裂隙入口,如同一个张开的巨口,择人而噬。
“这陨星海,果真步步杀机。”云墨尘沉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剑。
黎玖服下一颗丹药调息,目光却投向前方更深处,残图上,“古神残躯”的标记已然在望。
那里,又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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