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腹摩挲着玄铁龙纹剑柄,帐内弥漫的苦涩药香让呼吸都变得沉重。苏轻烟苍白的面容映在青铜灯盏的光晕里,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夜风卷走的枯叶。她刚服下七星续命草熬制的汤药,唇角那抹转瞬即逝的血色,比战场上最惨烈的厮杀更让我心惊。
陛下可知,续命草为何要以为名?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纤长手指正将银针逐一收回锦盒。月光透过帐帘缝隙,在她腕间凝出霜色,因其药性如北斗轮转,能暂时逆转生机流逝,却终究是逆天而行的假象。
我按住她欲起身的肩膀,掌心下的骨骼硌得生疼。兔系医仙特有的柔软发丝拂过手背,带来令人心悸的战栗。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三短一长,已是四更天——距离东域平定的捷报传来不过三日,雷啸天的狼骑还在草原饮马,凌霜的银枪尚未拭净血污,而我却只能守在这方寸军帐,看生命从指缝间一点点溜走。
病根在经脉深处。苏轻烟突然攥紧我的衣袖,素白指尖因用力而泛青,七星草只能冰封毒素蔓延,若想拔除毒根,需得通天塔顶的月华仙莲。传说那仙莲吸纳九域灵气,花瓣上凝结的朝露能洗髓伐脉...她的声音渐弱,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只是通天塔早已湮没在典籍记载中,连都查不到确切方位。
帐内烛火突然爆出灯花。我看着她眼底深藏的忧虑,那抹藏在冷静理智下的脆弱,像针一样刺进心口。狮系血脉里的占有欲在此刻苏醒,比任何军令都更让我坚定——这个屡次在生死关头救我于危难的女子,这个游走于各方势力却始终保持纯粹本心的医者,绝不能就这样凋零。
抬起头来。我用拇指抹去她唇角残留的药渍,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必定锐利如刀,苏轻烟,你看清楚了。我的掌心覆上她的眼睛,让她感受我掌心的温度与力量,本王的战旗插在哪里,哪里就是坦途。别说是通天塔顶的仙莲,就算是幽冥地府的彼岸花,只要你想要,本王也会为你摘来。
她的睫毛在我掌心颤抖,像受惊的蝶翼。帐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蛮牛憨厚的嗓音隔着帐帘响起:陛下,墨先生求见,说有通天塔的最新密报。
我与苏轻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我起身时,她突然拉住我的衣袍下摆,兔系医仙罕见的失态让我心头一软。陛下...她咬着下唇,眼中水光潋滟,通天塔之事太过凶险,或许...
没有或许。我打断她的话,将一枚玄铁令牌塞进她手心,上面刻着我的私印,明日卯时三刻,点选三百禁军随驾。你负责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本王要你亲自站在通天塔顶,看着本王如何为你摘下那朵仙莲。
帐帘被夜风掀起,墨尘青衫磊落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狐系谋士惯有的狡黠笑容在看到帐内情形时瞬间凝固,他识趣地垂下眼帘:属下打扰陛下了。关于通天塔的位置,赵山河先生已从《九域归一策》中找到线索...
我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榻上的苏轻烟。她正低头摩挲那枚令牌,月光在她发间流转,仿佛撒了一把碎银。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九域统一的霸业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她这样的人存在,这万里江山也不过是座冰冷的囚笼。
传令下去。我转身走向帐外,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命雷啸天即刻率五千狼骑驰援西境,凌霜坐镇东域安抚民心。告诉冷月心,三日之内,本王要知道通天塔周围百里的所有布防图。
墨尘紧随其后,青衫在夜风中翻飞:陛下三思!此时离开中军大营,恐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玄机子的星辰大阵...
玄机子?我冷笑一声,龙纹战靴踏碎满地月光,他想破开封印放出域外天魔,本王便成全他。正好让那些潜藏的鬼魅魍魉,都在通天塔顶见个真章。我的手按上腰间佩剑,狮系帝王的战意与决心在胸腔燃烧,墨尘,记住——九域之内,只要是本王想走的路,就没有不可去之处;只要是本王想护的人,就算是天道,也得给本王让路!
夜风卷起我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如战旗。远处军营的刁斗声与更鼓声交织成雄浑的夜曲,我知道,一场比东域之战更凶险的征途即将开始。但只要想到帐内那个等待着我的女子,想到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光,我的脚步便无比坚定。
通天塔顶的月华仙莲么?我望着天边渐亮的启明星,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玄机子,域外天魔,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鼠辈们,准备好迎接本王的怒火了吗? 第196章 蛇系密报 我(凌苍)的指尖在鎏金虎符上划出冷硬的纹路,帐内烛火将中军大帐映照得明暗交错。蛮牛刚将最后一道防线的布防图挂上沙盘,青铜烛台突然发出的轻响——这是天眼密探独有的传讯信号。帐帘被夜风掀起一角,裹挟着塞外特有的凛冽气息,冷月心纤尘不染的玄色裙裾已如墨色闪电般掠过帐门。
主上。她半跪在地的姿态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左手按在地面的刹那,三枚银针已悄无声息地钉入毡毯,组成防御阵法的阵眼。这个细节让我瞳孔微缩,冷月心执掌天眼三年,从未在传讯时如此戒备。
她呈上的密报以蛇鳞纹火漆封口,我用随身携带的狼首匕首挑开封印时,注意到羊皮纸边缘泛着极淡的银光。这是用月华草汁液浸泡过的特殊纸张,遇火即焚,见光则显。蛮牛识趣地熄灭主帐灯火,唯有帐外巡逻兵甲胄碰撞的脆响隐约传来。
通天塔非自然生成。冷月心的声音比塞外寒冰更冷,她纤细的手指点在羊皮纸中央,那里绘制着我从未见过的塔基结构图,实为上古先民以九天玄铁混合星辰砂铸造的镇魔之器。随着她指尖划过,纸张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在幽暗光线下如同蜿蜒的赤蛇。
我突然想起苏轻烟临行前塞给我的药囊,那里面装着七片不同颜色的花瓣。当时她兔系的温柔眼眸中罕见地闪过惊惧:若在塔顶见到双色莲花,切记不可采摘。那时我只当是医仙的叮嘱,此刻冷月心展开的密报图上,通天塔顶层竟赫然画着并蒂双生的莲花图案,一金一黑,根茎处缠绕着锁链状的纹路。
封印松动迹象始于三月前。冷月心纤细的手指在图上划出一道弧线,经过之处浮现出点点荧光,玄机子召唤星辰的方位,恰好对应塔身七层镇魔阵的阵眼。属下已核实,北境蛮族祭坛出土的青铜鼎,实为开启塔顶封印的钥匙。她说话时眼睫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完美掩盖了所有情绪波动——典型的蛇系情报官做派,冷静得像在解剖一具尸体。
帐门再次被推开时,墨尘的狐裘披风带着雪粒子扫过门槛。这位狐系谋士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他瞥了眼冷月心未收起的密报,折扇轻叩掌心:巧了,赵老先生刚解出《九域归一策》的第三章。他将一卷泛黄的竹简摊在案上,朱砂绘制的龙脉图与冷月心的密报竟严丝合缝地重合,主上请看,通天塔正是预言中龙脉汇聚之地,十二条地脉如蛇盘绕,塔顶正是龙首所在。
我突然想起三日前雷啸天从前线带回的战俘供述,那些北境萨满在月圆之夜会吟唱古老的咒文,内容与冷月心密报中记载的镇魔咒极为相似,只是词句顺序完全颠倒。玄机子破封的目的是什么?我指尖叩击着案几,狮系的直觉让我嗅到危险的气息,区区天魔,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冷月心突然抬起头,烛光恰好照亮她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血色:根据天眼潜伏在玄机子身边的密探传回的消息,他要释放的不是普通天魔,而是被封印在塔底的噬星魔主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这是在祭坛遗址发现的域外鳞甲,硬度堪比玄铁,却能像活物般蠕动。
墨尘的折扇突然停在半空。这位素来从容的狐系谋士此刻脸色凝重如铁:若让噬星魔主破封,不仅北境将沦为魔域,整个九域的龙脉都会被污染。他的手指点在龙脉图上交汇的节点,《九域归一策》预言龙气染血,天下三分,恐怕就是指此事。
我突然想起苏轻烟苍白的面容。她体内的奇毒与冷月心描述的魔气症状惊人相似,兔系医仙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杏眼,在提及通天塔时分明藏着恐惧。月华仙莲还在塔顶吗?我突然问,声音不自觉地带上狮系王者的威压。
冷月心的瞳孔微缩:密报显示,玄机子已在塔顶布下七星锁魂阵,以活人精血饲养莲台。但属下查到一个关键线索——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苏轻烟姑娘的先祖,正是最后一位镇守通天塔的祭司。 帐外突然传来惊雷般的战鼓,雷啸天粗犷的嗓音穿透雨幕:主上!北境蛮族突袭黑风口!我抓起案上的虎符时,瞥见冷月心转身离去的背影,她玄色裙裾在风中展开,宛如一条即将捕猎的毒蛇。墨尘的折扇轻轻敲击着龙脉图:主上,是时候让《九域归一策》的第二章现世了。
我将虎符掷给蛮牛,狮系的战意如烈火般在胸腔燃烧。通天塔顶的封印,苏轻烟的奇毒,玄机子的阴谋,还有那神秘的月华仙莲——这盘棋局已在我眼前徐徐展开。当我的战靴踏出兵帐时,夜空突然划过一道血色流星,恰好坠向通天塔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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