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翼清站在距离鬼舞辻无惨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听着珠世与无惨的对话,看着无惨开始剧烈挣扎,导致那些肉刺逐渐崩裂,内心极为煎熬,却又异常清醒。
然后,他看到了下一幕。
鬼舞辻无惨的双脚已经再生,一条新的手臂几乎在形成轮廓的刹那便带着无情的杀意,猛地刺向近在咫尺的珠世。
珠世根本未曾考虑过退避,一动不动。
无惨脸上戾气更盛,手掌按住珠世的头,大拇指刺入了她的眼睛。
珠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紧抓着无惨的手却丝毫未松,反而更加用力。鲜血从她被刺穿的眼眶中汩汩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脸颊。
发生了这一切,源翼清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没有向前移动半分。
因为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珠世的选择。
从她决定参与今夜计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局。
变成鬼的这数百年,哪怕她的理智与良知再如何痛苦挣扎,但鬼的本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在无惨的控制下犯下无可挽回的罪孽。
她亲手毁灭了自己的丈夫与孩子,毁灭了自己的家,也同样在一次次的觅食中,亲手毁灭了无数个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家庭与希望。
她认为自己是有罪的,罪孽深重。即便后来挣脱了无惨的掌控,即便数百年来隐姓埋名,用钻研出的医术在暗中拯救了无数被疾病折磨的人,但内心的愧疚从未有一刻离开。
她之所以没有选择以死赎罪,之所以忍受着记忆的折磨,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亲手为鬼舞辻无惨送葬!
然后,与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元凶,一同下地狱!
这既是复仇,也是她为自己选择的赎罪。
“翼清——!!!”
珠世的声音响起,穿透了飘雪与血腥。
源翼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鼻腔,将悲痛与怒火全部压入沸腾的血液与呼吸之中。
日轮刀抬起,青白色的刀光凝聚在刃锋之上,蓄势待发。
“悲鸣屿先生!”
鬼舞辻无惨身后的空气一阵扭曲,高大的身影骤然显现,脚步沉重,泪流不止,如金刚怒目!
悲鸣屿行冥一直隐匿在侧,流星锤与手斧早已握在手中,此刻,锁链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带动着流星锤高速旋转。
珠世染血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破碎却无比明亮的笑容,她将所有的期盼、信任、以及未尽的执念,化作一声呐喊:
“交给你们了!!!”
唰唰唰唰唰!
刀光连成一片灿烂而致命的光幕,如同数十道交错的青白色闪电,在同一瞬间划过鬼舞辻无惨的躯干与脖颈。
这一次,源翼清的斩击不再有任何保留,刀刃精准地沿着鬼舞辻无惨的旧伤疯狂斩落。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鬼舞辻无惨那具刚刚挣脱了部分肉刺的躯体就已经被切割成了十几块,伴随着喷溅如瀑的浓稠鬼血。
他的身体还被固定着,没有倒下。
“南!无!阿!弥!陀!佛!!!”
悲鸣屿行冥如同佛陀震怒,声震四野,在源翼清刀光掠过的下一秒,他那早已蓄势到顶点的流星锤带着恐怖的呼啸,狠狠砸向鬼舞辻无惨的头颅。
砰!!!
坚硬的鬼王头骨在岩柱这含怒一击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裂。红白之物混杂着碎裂的骨茬,向四周迸射。无惨那失去了头颅、布满刀伤的躯干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然而,他的生命力顽强得令人绝望。
“血鬼术·黑血枳棘!”
那具无头躯干上所有的伤口,甚至从头颅爆碎后残留的颈部血肉中,喷涌出的鬼血瞬间硬化,化为无数根血色荆棘。这些荆棘以惊人的速度刺出,瞬间覆盖了以他为中心的数米范围,刺向源翼清和悲鸣屿行冥。
“岩之呼吸·叁之型·岩躯之肤!”
悲鸣屿行冥反应极快,巨大的流星锤在他手中舞动,沉重的锤头与长长的锁链将他的身躯护得密不透风。黑血荆棘刺在旋转的锤影和锁链上,被直接砸碎。
源翼清这边,那些速度快如闪电的黑血荆棘一靠近他,便被日轮刀切成数截,掉落在地,随即化为飞灰,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从源翼清出刀斩碎无惨,到悲鸣屿行冥砸碎其头颅,再到无惨发动黑血枳棘反击,两位柱从容化解,整个过程仅仅过去了一秒多钟!
而就在这短短一秒多钟里,鬼舞辻无惨那被砸碎的头颅,已经完成,不仅骨骼肌肉迅速复原,甚至连头发都重新生长出来。
新生的头颅上,梅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源翼清,那眼神中的惊怒几乎要化为火焰喷涌而出。
但很快,无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再生变慢了!
不,不仅仅是变慢,是某些部位的再生,异常艰难。尤其是躯干和四肢上,那些被源翼清的日轮刀斩过的地方,伤口仿佛遇到了无形的阻力,再生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比其他部位迟缓数倍。
那些部位是……
无惨的目光猛地投向自己的身体,看着那十几道刀伤。
他想起来了!
源翼清的刀刚才斩中的那些位置,与他体内那数百年来都未曾真正愈合的旧伤,高度重合。
是继国缘壹留下的伤口!
几百年过去了,他靠着强大的生命力将继国缘壹斩出的伤口闭合。但那些伤痕从未真正痊愈,如同最顽固的毒,始终残留在他的体内,无法根除,让他承受着灼烧之苦。
而今天,源翼清的刀仿佛一把钥匙,再次捅开了这些旧伤疤。
无惨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不远处那个手持日轮刀的少年剑士。月光下,少年脖颈处的火焰斑纹熊熊燃烧,月光映着他年轻却坚毅的脸庞。
“哪里有趣了?”
“哪里好笑了?”
那两句话……
他身负继国缘壹的血脉……
还有这精准到可怕的针对旧伤的攻击……
这一切的一切,无数的巧合串联起来,在鬼舞辻无惨那五颗疯狂运转的大脑里,拼凑出一个让他灵魂都感到寒意的可能性。
难道那个男人……回来了?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无惨在心中疯狂咆哮,试图驱散这令他战栗的联想,但那再生受阻的伤口,那源于灵魂深处的悸动,还有眼前少年那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隐隐重叠的相貌气质,都让那股被他压抑了四百年的恐惧,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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