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春日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提刑司院内的海棠刚抽出新蕊,沈墨便立于窗前,指尖摩挲着那枚青鳞印玉佩。升任提刑使已有半载,汴京城内治安清明,往日堆积如山的卷宗少了大半,可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 那玉佩近期竟时常发热,背面的 “镇国” 二字在日光下隐隐泛着红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沈提刑,大理寺陈少卿到访。” 衙役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默身着绯色官袍,步履匆匆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手中捏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报:“刚接到边境急报,西北甘州一带,出现了一个名为‘青鳞教’的江湖组织,冒用镇国公府的名义,煽动边民作乱,还走私军械,劫掠官粮,已有三名县令遇袭身亡。”
沈墨心中一震,接过密报展开,上面的描述让他瞳孔骤缩:“青鳞教的教徽,竟是半枚青鳞印,与你手中的玉佩恰好契合。” 陈默指向密报上的绘图,“更诡异的是,他们的首领自称‘小世子’,说要继承赵珩的遗志,推翻朝廷,为镇国公府复仇。”
“赵珩正在流放途中,怎会有余党作乱?” 沈墨握紧玉佩,指尖传来一阵灼热,“而且这青鳞印是镇国公府传家之物,除了赵珩与我,旁人不可能知晓其细节。”
“恐怕不是余党那么简单。” 陈默神色严肃,“密报还说,青鳞教背后有军械支持,来源指向甘州卫的守军,疑似官匪勾结。大理寺已奏请皇上,让你我一同前往甘州调查,务必尽快平定叛乱,查明幕后主使。”
沈墨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忽然发现背面的五行鳞纹竟比往日清晰了许多,鳞首的金纹处隐隐有一道细小的刻痕,像是地图上的标识。“这玉佩或许不只是传家之物,” 他抬头看向陈默,“赵珩当年说‘鳞藏五行’,或许还有未解开的秘密,而这青鳞教,很可能就是冲着这秘密来的。”
三日后,沈墨、陈默带着李三、赵六及二十名精锐捕快,踏上前往西北的官道。甘州距汴京千里之遥,一路西行,地势渐高,气候也愈发干燥,沿途不时能看到逃难的边民,个个面黄肌瘦,眼中满是惶恐。
“大人,前面就是甘州地界了。” 赵六指着前方的城池,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守军,气氛紧张。
刚到城门口,一名校尉便带着士兵迎了上来,神色戒备:“奉甘州卫指挥使命令,近期青鳞教作乱,外来人员需严查身份。”
陈默亮出朝廷令牌,校尉脸色一变,连忙放行:“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失礼失礼!指挥使大人已在府衙等候。”
甘州卫府衙内,指挥使周岳身着铠甲,满面风霜,见到沈墨等人,连忙上前见礼:“沈提刑、陈少卿,你们可算来了!这青鳞教太嚣张了,三个月内连破三座县城,劫掠官粮十万石,还拉拢了不少边民,我们多次围剿,都被他们逃脱了。”
“青鳞教的巢穴在何处?首领‘小世子’是什么来历?” 沈墨开门见山。
周岳叹了口气:“青鳞教行踪诡秘,巢穴藏在甘州城外的黑风岭,那里山高林密,易守难攻。至于‘小世子’,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年轻力壮,武艺高强,每次现身都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正是半枚青鳞印。”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奇怪的是,青鳞教的人似乎对甘州卫的布防了如指掌,每次围剿都能提前避开,像是有内鬼通风报信。”
沈墨心中一动,想起密报中提到的 “官匪勾结”:“甘州卫的军械库,近期是否有失窃?”
“确实失窃过一批弓箭和火药,” 周岳脸色尴尬,“事发后我已严查,但没找到任何线索,怀疑是内部士兵监守自盗,却苦无证据。”
当晚,沈墨等人在府衙落脚,李三突然发现沈墨的青鳞印玉佩又开始发热,背面的金纹刻痕愈发清晰,竟隐隐形成了一幅简易地图,指向黑风岭深处的某个位置。“沈哥,这玉佩果然藏着地图!” 李三兴奋道,“看来青鳞教要找的,就是黑风岭里的东西。”
“或许是镇国公府当年藏匿的军械,或是其他秘密。” 陈默推测道,“赵珩流放前并未提及此事,可能连他也不知道玉佩的完整秘密。”
沈墨点头:“明日我们兵分两路,陈默你留在府衙,审讯之前抓获的青鳞教俘虏,查明‘小世子’的真实身份;我带李三、赵六潜入黑风岭,顺着玉佩的指引,找到青鳞教的核心巢穴,同时查明军械失窃的真相。”
次日清晨,沈墨三人换上便服,背着行囊,扮成逃难的商人,悄悄离开了甘州城。黑风岭山势陡峭,荆棘丛生,沿途不时能看到青鳞教的暗哨,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顺着玉佩的指引,向山岭深处行进。
行至午后,前方传来隐约的人声,沈墨示意两人隐蔽在灌木丛后。只见数十名青鳞教众正在一处山谷中操练,为首一人戴着青铜面具,身材挺拔,手持一柄长剑,正是 “小世子”!他的剑法与赵珩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狠,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小世子” 突然停下,高声道:“三日之后,我们便攻打甘州城,夺取军械库,再联合西域的部落,直捣汴京,为镇国公府报仇!”
教众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彻山谷。沈墨注意到,“小世子” 腰间挂着一枚玉佩,样式与青鳞印极为相似,只是上面的鳞纹是黑色的,与沈墨手中的白色玉佩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他手中也有一枚玉佩,” 李三低声道,“或许需要两枚玉佩合在一起,才能解开最终的秘密。”
沈墨示意两人继续潜伏,自己则悄悄绕到山谷后方。根据玉佩的指引,秘密地点应该在山谷深处的一座山洞里。他避开巡逻的教众,来到山洞门口,洞口被藤蔓掩盖,十分隐蔽。
进入山洞,里面漆黑一片,沈墨点燃火把,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山洞深处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巨大的石室,墙壁上刻满了镇国公府的族徽,中央摆放着一个石棺,石棺前的石台上,果然放着一批封存完好的军械,还有一本泛黄的兵书,标题为《镇国兵法》。
“原来镇国公府当年在这里藏了军械和兵书。” 沈墨心中了然,正要上前查看,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沈提刑果然好本事,竟能找到这里。”
沈墨转身,只见 “小世子” 站在洞口,青铜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手中长剑直指沈墨:“这是镇国公府的东西,轮不到外人染指!”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用镇国公府的名义作乱?” 沈墨握紧软剑,神色警惕。
“小世子” 冷笑一声,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与赵珩有七分相似,左耳后也有一颗淡淡的红痣。“我是赵珩的弟弟,赵钰。” 他眼中满是戾气,“当年镇国公府被灭门,我被忠仆救下,流落西域,如今回来,就是要继承兄长的遗志,为全家报仇!”
沈墨心中一惊:“赵珩从未提及有弟弟,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赵钰举起腰间的黑色玉佩:“这枚黑鳞佩,与你手中的青鳞佩是一对,合称‘镇国双佩’,只有赵氏族人才能持有。当年父亲将青鳞佩交给兄长,黑鳞佩交给我,就是希望我们兄弟二人日后能重振家族。”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可兄长却选择向朝廷妥协,接受流放,真是懦夫!只有武力,才能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你错了!” 沈墨高声道,“赵珩不是懦夫,他是不想再连累无辜之人。镇国公府的清白已经昭雪,你若再执迷不悟,攻打甘州城,只会让父亲的忠勇之名蒙羞,沦为真正的乱臣贼子!”
“闭嘴!” 赵钰怒吼一声,挥剑刺来,“今日我便杀了你,夺回青鳞佩,完成兄长不敢完成的事!”
剑光如电,直刺沈墨心口。沈墨侧身避开,软剑迎了上去,两人在石室中激战起来。赵钰的剑法虽不及赵珩精湛,却胜在狠辣,招招夺命,沈墨一时竟难以取胜。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喊杀声,李三、赵六带着随后赶来的捕快冲了进来,青鳞教众也纷纷涌入,石室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赵钰见状,虚晃一招,转身冲向石棺,想要抢夺《镇国兵法》。
“休想!” 沈墨纵身跃起,软剑缠住赵钰的手腕,两人拉扯之间,石棺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的一具骸骨,骸骨手中握着一封信,上面写着 “致吾儿珩、钰”。
赵钰愣住了,松开长剑,颤抖着拿起信件。信中详细记载了当年镇国公府被诬陷的经过,以及藏匿军械和兵书的原因 —— 并非为了谋反,而是为了防备西域部落入侵,守护边境安宁。信的最后,镇国公叮嘱兄弟二人,务必以家国为重,切勿因私仇而引发战乱,连累边民。
“父亲……” 赵钰泪水夺眶而出,手中的信件落在地上,“我错了…… 我不该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该攻打甘州城……”
青鳞教众见首领神情崩溃,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沈墨趁机下令:“拿下所有教众,不得伤害无辜边民!”
捕快们一拥而上,将青鳞教众制服。赵钰跪倒在骸骨前,痛哭流涕:“父亲,孩儿不孝,差点酿成大错……”
此时,陈默也带着府衙的人马赶到,看到石室中的景象,心中了然。“赵钰,你煽动边民作乱,劫掠官粮,走私军械,已触犯律法。” 陈默语气严肃,“但念你是为父报仇,且未造成大规模战乱,可从轻发落。”
沈墨扶起赵钰,将青鳞佩与黑鳞佩放在一起,两枚玉佩合二为一,背面的 “镇国” 二字发出耀眼的光芒,石室墙壁上的族徽也随之亮起,仿佛在回应着什么。“你父亲的遗愿,是守护边境安宁。” 沈墨轻声道,“与其执着于复仇,不如继承他的遗志,为甘州的百姓做些实事。”
赵钰看着合在一起的双佩,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捡起地上的《镇国兵法》,对沈墨和陈默道:“我愿将这些军械上交朝廷,协助甘州卫抵御西域部落入侵。至于我的罪责,我愿伏法,只求能留在甘州,守护这片父亲曾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夕阳西下,黑风岭的硝烟渐渐散去。青鳞教之乱得以平定,失窃的军械被悉数追回,甘州卫的内鬼也被查明 —— 正是一名被青鳞教收买的千户,已被当场抓获。沈墨将情况奏报朝廷,皇上龙颜大悦,下旨赦免赵钰的死罪,任命他为甘州卫副指挥使,协助周岳守护边境。
当晚,沈墨立于甘州卫的城楼上,手中握着合二为一的镇国双佩,月光洒在玉佩上,泛着温润的光芒。陈默走到他身旁,递上一杯酒:“没想到这玉佩竟藏着如此秘密,还牵扯出赵氏兄弟的恩怨。”
“仇恨能让人迷失,也能让人清醒。” 沈墨饮下杯中酒,“赵钰最终选择了父亲的遗志,而非私仇,也算是圆满。” 他看向远方的边境线,夜色中,隐约能看到西域部落的营帐,“但我总觉得,青鳞教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赵钰一个流落西域的公子,如何能快速组建起这么大的势力,还能买到军械?”
陈默神色一凝:“你是说,有人利用赵钰,想要挑起边境战乱?”
“极有可能。” 沈墨握紧双佩,“这背后的人,或许与当年镇国公府的冤案,还有更深的关联。我们在甘州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夜风拂面,带着边境特有的寒意。城楼上的灯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凝重的面容。他们知道,青鳞教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西北边境的夜色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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