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卫的刑房阴冷潮湿，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暗影。被抓获的千户张彪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衣衫染血，却仍梗着脖子，眼神桀骜：“我没背叛朝廷！是青鳞教绑了我的家人，我才被迫帮他们传递消息，军械失窃与我无关！”
陈默端坐在刑房中央的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从张彪住处搜出的银锭，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这枚西域进贡的雪花银，上面刻着黑沙部落的印记，你一个甘州卫千户，月俸不过五两纹银，如何能藏有十锭这样的银锭？” 他将银锭扔到张彪面前，“还有你府中密室里的书信，上面写着‘事成之后，封你为甘州太守’，落款虽被涂抹，却残留着‘沙’字的痕迹，你还想抵赖？”
张彪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却仍不肯松口：“那是…… 那是青鳞教给的赎金，书信也是伪造的！我真的是被胁迫的！”
“胁迫？” 沈墨缓步走进刑房，手中握着合二为一的镇国双佩，玉佩的光芒在昏暗的刑房里格外醒目，“三日前，你向青鳞教传递甘州卫的夜巡路线，导致三名巡逻士兵遇袭身亡，这也是胁迫？昨日你偷偷打开军械库的侧门，让青鳞教众盗走二十副盔甲、五十张弓，这也是胁迫？”
每说一句，沈墨便上前一步，双佩上的 “镇国” 二字泛着冷光，映得张彪瞳孔骤缩。他最清楚，这些事若被坐实，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我…… 我……” 张彪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
陈默见状，适时抛出筹码：“张彪，你若如实招供，说出是谁指使你勾结青鳞教，幕后主使是谁，我们可以向朝廷奏请，从轻发落你的家人，只治你一人之罪。否则，不仅你要被凌迟处死，你的父母妻儿，都要跟着你受罚。”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张彪的防线。他猛地低下头，声音嘶哑：“我说…… 我说…… 是一个西域来的使者找到我，给了我大量金银，让我帮青鳞教传递消息、盗取军械。他说只要青鳞教拿下甘州，就帮我夺权，还说幕后有大人物撑腰，就算事败，也能保我全身而退。”
“西域使者？” 沈墨眼神一凝，“他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你们如何联系？”
“他总是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三角眼，说话带着浓重的西域口音，右手缺了一根食指。” 张彪回忆道，“我们约定每月初三在城外的破庙接头，他给我传递指令，我向他汇报甘州卫的情况。他还交给我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黑沙’二字，说遇到青鳞教的人，出示令牌就能通行。”
沈墨与陈默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 这西域使者，定然与赵钰背后的势力有关。“他有没有提到幕后主使的身份？或者青鳞教与西域部落的关系？” 沈墨追问。
张彪摇了摇头：“他没说，只说幕后主使是‘沙主’，让我一切听他的吩咐。我隐约听到他和青鳞教的人交谈，说‘沙主’已经联系好了西域的黑沙部落，等青鳞教拿下甘州，黑沙部落就会出兵，一起攻打中原。”
“黑沙部落？” 一直站在刑房门口的赵钰突然开口，脸色凝重，“那是西域最凶悍的部落，以劫掠为生，首领‘黑沙王’武艺高强，野心极大，多年来一直觊觎中原的土地。当年我父亲在世时，就曾多次抵御过他们的入侵。”
沈墨心中一动：“这么说，‘沙主’很可能就是黑沙王？或者是黑沙部落的核心人物？”
“未必。” 赵钰摇头，“黑沙王虽野心勃勃，却不懂中原的权谋手段，能策划出利用青鳞教、勾结朝廷官员的阴谋，背后定然还有更懂中原局势的人。”
审讯结束后，沈墨、陈默带着赵钰和李三，再次返回黑风岭的石室。石室墙壁上的镇国公府族徽仍泛着微光，沈墨将镇国双佩放在族徽正中央，轻声道：“赵钰说，这双佩是父亲传给你们兄弟的，或许只有赵氏族人的血，才能激活真正的秘密。”
赵钰会意，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双佩上。鲜血瞬间被玉佩吸收，双佩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光芒投射在族徽上，原本模糊的族徽竟缓缓浮现出一行行细小的密文，全是用上古的鸟虫篆书写成。
“这是…… 这是父亲的笔迹！” 赵钰看着密文，激动得声音发颤，“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鸟虫篆，能认出一些字。”
李三取出纸笔，小心翼翼地将密文拓印下来。赵钰逐字翻译，沈墨和陈默在一旁记录，半个时辰后，密文的内容终于完整呈现：
“吾儿珩、钰亲启：黑沙部落早有入侵中原之心，勾结朝中奸佞，欲夺我手中兵符，里应外合。吾察觉其阴谋，却遭诬陷通敌叛国，恐难幸免。现将镇国兵符拆分，藏于双佩之中，另藏《镇国兵法》，记载黑沙部落的弱点与边境防御之策。黑沙部落背后有‘沙主’操盘，此人深谙中原权谋，疑为前朝余孽，吾已将其线索藏于双佩夹层，需以五行之力破解。切记，家国为重，勿因私仇而误大局，守护边境，方为赵氏子孙之责。”
“前朝余孽？” 陈默瞳孔骤缩，“难怪‘沙主’能策划出如此周密的阴谋，既懂中原局势，又能联合西域部落，其目的不仅是入侵，更是要颠覆本朝统治！”
沈墨抚摸着双佩的夹层，果然摸到一处凸起，他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撬开，里面藏着一张极小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一个奇特的符号 —— 形似沙丘，中间嵌着一枚鳞片，与张彪提到的 “黑沙令” 图案隐隐相似。
“这符号，是前朝‘鳞沙教’的标识！” 赵钰突然想起什么，“我流落西域时，曾听老人说过，前朝覆灭后，有一个名为‘鳞沙教’的组织潜伏在西域，首领自称‘沙主’，一直想要复辟前朝，多年来暗中勾结各方势力。当年父亲察觉的黑沙部落阴谋，恐怕就是鳞沙教在背后推动！”
沈墨将羊皮纸与张彪的供词结合，心中渐渐勾勒出幕后推手的轮廓：“鳞沙教首领‘沙主’，是前朝余孽，多年来潜伏西域，一边掌控黑沙部落，一边暗中培养势力。他得知镇国公府有兵符和《镇国兵法》，便勾结朝中奸佞（如当年的李嵩），诬陷镇国公通敌叛国，欲夺取兵符。未能得逞后，又找到流落西域的赵钰，利用他的复仇之心，组建青鳞教，煽动边民作乱，同时勾结甘州卫内鬼，盗取军械，意图联合黑沙部落，借边境战乱复辟前朝。”
“那‘沙主’现在何处？” 陈默问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否则等黑沙部落出兵，甘州就危险了。”
赵钰看着羊皮纸上的符号，沉思道：“鳞沙教的巢穴应该在黑沙部落的领地内，也就是甘州以西三百里的黑沙城。但黑沙城易守难攻，且有黑沙部落的重兵把守，我们若贸然前往，只会打草惊蛇。”
李三突然指着拓印的密文，提醒道：“沈哥，陈推官，镇国公在密文中说，《镇国兵法》记载了黑沙部落的弱点。我们或许可以从兵法中找到破敌之策，同时找出鳞沙教的破绽。”
众人立刻取出石台上的《镇国兵法》，书页泛黄，字迹却仍清晰。沈墨快速翻阅，果然在其中一页找到记载：“黑沙部落善骑射，却不善水战，其领地内有一条黑沙河，是其水源命脉，若截断黑沙河，部落必乱。鳞沙教与黑沙部落并非一心，‘沙主’以秘术控制黑沙王，部落内部多有不满，可离间之。”
“还有这里！” 赵钰指着另一页，“父亲提到，鳞沙教的人身上都会佩戴一枚刻有鳞沙符号的令牌，且每月十五会在黑沙城举行祭祀，届时‘沙主’必会现身。”
沈墨整合所有线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现在情况明朗了。张彪招供每月初三与西域使者接头，明日便是初三，我们可以让张彪假意赴约，趁机抓获那名使者，逼问‘沙主’的具体下落；同时，赵钰你利用熟悉西域的优势，联系黑沙部落中对‘沙主’不满的首领，策反他们；我和陈默则带着《镇国兵法》，与甘州卫指挥使周岳商议防御之策，同时准备截断黑沙河的方案。”
陈默补充道：“为防万一，我已让人快马加鞭赶往汴京，奏请皇上派禁军支援甘州。只要我们能拖延到禁军抵达，再内外夹击，定能一举铲除鳞沙教，击退黑沙部落。”
刑房的火把渐渐燃尽，天色已近黎明。张彪被押回牢房，同意配合沈墨等人诱捕西域使者；赵钰带着几名亲信，悄悄离开甘州城，前往西域联络黑沙部落的反‘沙主’势力；沈墨与陈默则赶往甘州卫府衙，与周岳商议具体的行动方案。
府衙的书房内，《镇国兵法》摊开在案上，边境地图铺展开来。沈墨指着黑沙河的位置，对周岳道：“黑沙河是黑沙部落的命脉，我们可派一支精锐小队，连夜赶往黑沙河上游，修筑堤坝，截断水源，逼迫黑沙部落退守黑沙城，无法与青鳞教呼应。”
周岳点头赞同：“此计甚妙！我这就挑选五百名精锐士兵，由赵校尉带领，即刻出发。只是那西域使者十分狡猾，张彪若有异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放心，” 陈默道，“我会让两名心腹捕快伪装成张彪的随从，全程监视，一旦使者现身，便立刻动手抓捕。沈墨会带着李三、赵六在破庙周围埋伏，以防不测。”
一切部署完毕，众人各司其职。沈墨站在府衙的院中，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手中的镇国双佩微微发热，仿佛在呼应着边境的风云。他知道，明日的接头诱捕，将是揭开 “沙主” 真面目、破解边境危机的关键一步。而鳞沙教与黑沙部落的阴谋，也即将迎来最终的对决。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丝疑虑：那名西域使者，真的会轻易现身吗？“沙主” 是否早已察觉张彪叛变，设下了更大的陷阱？夜色褪去，朝阳升起，甘州城的空气中，除了紧张的备战气息，还弥漫着一丝看不见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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