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的议事厅是临时搭的，黑石砌的墙，屋顶盖着秘境里特有的青茅草，风一吹就沙沙响。正中间摆着张整块黑石凿出来的长桌，桌面上摊着张兽皮地图——是紫萱连夜让人画的，神界北境的山川、据点、灵脉，都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得清清楚楚。油灯挂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晃在地图上，把“黑石城”和“天火神矿”那两个标记，照得格外显眼。
人都到齐了。林凡坐在主位，手里攥着那枚定魂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印上的纹路；孙悟空蹲在桌子旁边的石凳上，没坐实，毛茸茸的屁股只沾了个边，手里把玩着金箍棒变的小棍，时不时用棍尖戳戳地图上的黑石城，嘴里嘟囔：“三天都等不及了，俺老孙这拳头，早痒得想揍人了。”
紫萱站在地图旁，素白的手指点在“天火神矿”的位置，先开了口：“黑石城不能打。”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都静了。赵虎刚端起的粗瓷碗停在半空，青冥阁的老阁主也愣了，花白的眉毛皱起来：“紫萱姑娘，这话怎么说？咱们不是都定好了吗？黑石城离得近，防御也不算强，正好给联军练手……”
“正是因为离得近，防御弱，才不能打。”紫萱摇头，声音轻却斩钉截铁，“我昨天整理从暗影令牌里搜出来的情报，发现黑石城只是个幌子——城里的叛军，都是些老弱残兵，真正的精锐，全调去天火神矿了。”
她手指在地图上一划，从黑石城到天火神矿，一条红线连了起来：“你们看，天火神矿在黑石城西边三百里，是叛军在北境最大的资源重镇，矿里产的‘天火晶’，是炼制神甲和神兵的关键材料。玉帝那伙人，最近在神都大肆扩军，兵器甲胄全靠天火神矿供应——说白了，这矿就是他们的兵工厂。”
孙悟空停下手里的小棍，抬头看她：“兵工厂？那打起来更痛快啊！俺老孙最烦的就是这些造兵器的，毁了它，看叛军拿什么跟咱们打！”
“不是毁，是围。”林凡突然开口，把定魂印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了倾，目光落在地图上，“紫萱的意思是，咱们不打黑石城这个诱饵，直接去围天火神矿——矿一被围，神都的叛军肯定得派兵来救。到时候，咱们就在半路设伏，把援兵吃掉。”
“吃掉？”赵虎眼睛一亮，把碗往桌上一放，溅出几滴茶水，“统帅是说，围点打援？”
“对，围点打援。”林凡点头，手指在天火神矿周围画了个圈，“打黑石城，赢了也只是拔掉个小据点，叛军损失不大，反而会警惕咱们。但天火神矿不一样，这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不可能不救。咱们围而不攻，把矿牢牢困住，逼着神都派兵——来多少，咱们就灭多少。”
他顿了顿，看向满屋子的人，声音里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咱们现在是诛邪联军，不是以前的散兵游勇了。要打，就打能伤筋动骨的仗，要灭，就灭他们的有生力量。神都重兵把守，硬冲是送死，但援兵不一样——他们赶路过来，兵疲马乏，咱们以逸待劳，正好一口吞了。”
“可……天火神矿的防御，会不会比黑石城强？”老阁主还是有点担心，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地图上矿脉周围的红点，“紫萱姑娘标的这些，都是叛军的防御阵吧？老身听说，天火神矿里有个‘天火阵’，能烧尽一切靠近的修士，咱们……”
“天火阵我能破。”紫萱接过话，从怀里掏出一卷黄色的阵图，铺在地图旁边，“这是我从青冥阁的古籍里找到的，天火阵的原理是引矿脉里的火气，只要能找到阵眼，用战神令牌的金光压制住火气源头，阵法自然就破了。而且，矿里的叛军虽然是精锐，但大多是矿工出身，擅长防守，不擅长野战——咱们围矿的时候，他们不敢出来，只能等援兵。”
孙悟空这下彻底来了劲，从石凳上跳起来，金箍棒“唰”地变回原样，往地上一杵，震得桌子上的油灯都晃了晃：“好！就这么干！围矿！等援兵！俺老孙去设伏，保证来多少杀多少！”
他挠了挠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俺还想着打黑石城，是俺糊涂了——还是林凡你想得远，紫萱丫头情报准，这仗打得才有意思！比揍那些老弱残兵痛快多了！”
林凡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是联军成立后的第一仗，还是这么大的战略动作，一旦出点差错，不仅灭不了援兵，还可能把联军拖进火坑。但他知道，不能怕。以前他单打独斗，输了大不了自己跑路，可现在，他身后站着一千七百多人，他要是露怯，整个联军的士气就散了。
“赵长老，”林凡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赵长老，“你带后勤的人，提前去天火神矿东边的‘断云谷’准备——那里地势险要，两边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路，是援兵必经之地。你让人在谷里埋上‘聚灵雷’，再备足疗伤的丹药和干粮，咱们要打持久战。”
“是，少主。”赵长老躬身应下，手里的笔飞快地在纸上记着，脸上满是郑重——他跟着林凡最久，看着林凡从一个只会蛮干的少年，长成现在能运筹帷幄的统帅，心里比谁都欣慰。
“赵虎，”林凡又看向黑甲汉子，“你带三百反抗军的弟兄，随我去围天火神矿。记住，只围不攻，不管矿里的叛军怎么骂阵，都不许冲动。等援兵来了，咱们再动手。”
“放心吧统帅！”赵虎拍着胸脯，声音洪亮，“俺保证，就算他们把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俺也不动一下！就等他们援兵来，俺好亲手宰几个，给俺儿子报仇！”
老阁主也连忙说：“老身让青冥阁的阵法师跟着紫萱姑娘，帮着破天火阵！还有炼丹师，也都带去断云谷，随时准备给弟兄们疗伤！”
“好。”林凡点头，目光扫过满屋子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劲，没有犹豫，没有退缩——就像当初他们来投他的时候一样，无条件地信任他。
他深吸一口气，把定魂印拿起来，放在地图中央的“天火神矿”上，金光透过印文，落在兽皮上，把那个标记照得发亮：“那就这么定了——今晚三更，兵分两路。赵长老带后勤先去断云谷；我、大圣、紫萱，带着弟兄们去围天火神矿。天亮之前，必须把矿围死！”
“是！”满屋子的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屋顶的茅草都掉了几根。
孙悟空最急，扛起金箍棒就往外走：“俺去叫人！让弟兄们都精神点，明天好杀个痛快！”
赵虎和老阁主也跟着出去了，议事厅里只剩下林凡和紫萱。油灯的光晃在两人身上，影子投在黑石墙上，忽长忽短。
紫萱收拾着桌上的阵图，轻声问：“你在担心？”
林凡点头，没瞒着她：“嗯。担心援兵太强，也担心联军第一次协同作战，会出乱子。毕竟，大家来自不同的势力，练阵的时间太短……”
“不会的。”紫萱抬头，眼里带着浅浅的笑，“你忘了？昨天我去断云谷看过，那里的地形很适合设伏，聚灵雷埋下去，就算来的是金仙，也得吃个大亏。而且，弟兄们都很努力——赵虎的人练阵练到半夜，青冥阁的阵法师跟着我研究天火阵，连风雷寨的那些壮汉，都在帮着搬物资，没人偷懒。”
她走到林凡身边，递给他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我刚收到的情报，神都那边有动静了，好像已经知道咱们要对北境动手，正在调兵。只是……情报里没说，派来的将领是谁。”
林凡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最后一句是“援军主将身份不明，只知其麾下有‘黑甲军’，战力极强”。
黑甲军？
他想起之前从黑鸦令牌上看到的那个扭曲符号，还有紫萱说的，天火神矿里的叛军，穿的也是黑甲。难道，这些黑甲军，就是那个符号代表的势力？
“不管是谁，来了就打。”林凡把纸条攥紧，指尖泛白，眼里却没了刚才的顾虑，只剩下坚定，“就算是玉帝亲自来，咱们也得接下这一仗。”
紫萱点头，轻声说：“我会跟你一起去断云谷，阵法我熟，能帮着指挥。大圣负责冲锋，赵虎负责拦截，咱们各司其职，不会输的。”
“嗯。”林凡笑了，把定魂印揣回怀里，“有你们在，我不怕。”
议事厅外的风还在吹，茅草沙沙响，却不再像刚才那样让人觉得杂乱。远处传来孙悟空的喊声，还有弟兄们集合的声音，热闹得很。林凡走到门口，看着秘境里的灯火——一座座营房里都亮着灯，有人在磨兵器，有人在收拾行囊，有人在低声讨论明天的仗，没有一点慌乱，只有一种蓄势待发的燃。
他忽然觉得，刚才的担心有点多余。是啊，他不是一个人在打这仗，他身边有孙悟空，有紫萱，有赵虎，有老阁主，还有一千七百多个愿意跟他一起拼的弟兄。他们或许来自不同的地方，或许有不同的过往，但现在，他们都是诛邪联军的人，都朝着同一个目标——诛灭叛军，还神界太平。
“走吧。”林凡转身，对紫萱说，“该去集合了。”
紫萱点头，跟在他身后。两人并肩走在秘境的小路上，油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是再也分不开。
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而他们的诛邪联军，也将第一次，以正规军的姿态，踏上战场。
只是，林凡心里还有个疑问——那个带着黑甲军来援的主将，到底是谁？是玉帝的心腹？还是那个神秘势力的人？
他攥了攥手里的定魂印，又摸了摸脖子上的战神令牌。不管是谁，这一仗，他们都必须赢。
因为这不仅是联军的第一战，更是他们通往希望的第一步。
断云谷的风，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而那支神秘的黑甲军，还有他们的主将，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场硬仗，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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