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谷的秘境入口，那道原先只够两人并行的裂隙，此刻被硬生生拓宽了三倍。不是靠蛮力轰开的，是紫萱领着青冥阁的几个阵法大师，用三天三夜时间，以战神令牌里逸散的金光为引，重新梳理了秘境周围的灵脉——原本杂乱无章的灵气，现在像温顺的溪流，沿着裂隙边缘的刻痕流转，在入口处凝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光罩，既能挡外面的窥探，又能让谷里的人看清山道上赶来的队伍。
林凡站在光罩内侧，看着远处风雷寨那队人马越走越近，扛着巨斧的壮汉脚步踏得山道上的碎石子乱蹦，嘴里还在喊：“林凡兄弟！俺们寨子里的人都带来了！一共两百三十七口，男的能打，女的能炼药，连老的都能看仓库！你可别嫌俺们人多啊！”
“不嫌。”林凡笑着摆手，声音透过光罩传出去，清亮得很，“来得正好，秘境里刚清出一片空地，正缺人手搭营房。”
壮汉一听乐了，把巨斧往地上一杵，震得旁边的小修士一个趔趄：“搭营房？俺们拿手！俺们寨子里的石屋，都是俺们自己凿的！”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脆响，不是兵器碰撞，是猴毛变的细针，扎在秘境里那棵千年古松的树干上。林凡回头，就看见孙悟空蹲在松树枝桠上，手里把玩着一根金箍棒变的细棍，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眼神却没看这边，盯着山道尽头的方向，嘴里嘟囔：“吵死了吵死了，这群家伙走路跟打鼓似的，俺老孙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行了，别装了。”林凡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猴毛硬得像钢丝，拍上去手都有点麻，“刚才赵虎说，你偷偷去校场跟他们比试过，一拳把人家最能打的小子揍得趴在地上喊你‘大圣爷爷’，怎么，现在倒嫌人家吵了？”
孙悟空耳朵尖动了动，猛地蹦下来，金箍棒“唰”地变回原样，拄在地上，脸不红气不喘：“那小子不经打，俺就用了一成力！再说了，俺那是帮他们练抗揍本事，免得以后对上玉帝那伙叛军，一拳就被打趴下，丢俺诛邪联军的脸！”
“诛邪联军？”林凡挑了挑眉，“你倒是先把名字定了。”
“不然叫啥？”孙悟空挠了挠头，金箍棒在地上戳了个坑，“叫‘反玉帝联盟’？太土！叫‘战神军’？又显得你太张扬！俺觉得‘诛邪’好，玉帝那老小子伙同叛军，乱杀无辜，不是邪祟是什么？咱们就是要把这些邪祟给诛了，顺道把神界的天，给翻过来！”
这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紫萱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觉得‘诛邪联军’这个名字好。”
林凡和孙悟空同时回头。紫萱刚从秘境深处出来，素白色的裙角沾了点泥土，鬓边别着一朵秘境里特有的蓝星花——那是刚才整理灵植园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硬塞给她的。她手里拿着一卷用兽皮做的册子，走到林凡身边，把册子递过去：“这是赵长老统计的最新名单，加上风雷寨的人，现在咱们一共有一千七百二十六人。其中修士九百四十四人，炼丹师三十七人，炼器师十九人，阵法师十一人，剩下的都是后勤和伤员。”
林凡接过册子，指尖划过兽皮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忽然有点发沉——不是压力，是一种沉甸甸的实在感。以前他身边只有寥寥几人，现在册子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都是冲着“林凡”这两个字，冲着“能活下去”的希望来的。
“一千七百多人……”他轻声念了一句，抬头看向秘境深处。那里原本是片荒芜的山谷，现在已经有了模样：靠近灵脉的地方，青冥阁的人在搭炼丹房，烟雾袅袅；中间的空地上，赵虎领着反抗军的弟兄在练阵，喊杀声此起彼伏；西边的林子旁，风雷寨的壮汉们正扛着巨石，搭建一座座石屋，汗水顺着他们的脊梁往下淌，却没人喊累。
紫萱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说了句：“他们都很开心。”
“开心？”
“嗯。”紫萱点头，眼神望向那些忙碌的身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昨天我去给伤员送药，听见两个老修士在说话。一个说，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秘境，以前躲在山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另一个说，现在有你，有大圣，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就算明天死在战场上，也值了。”
林凡的心猛地一揪。他忽然想起刚下界的时候，妹妹拉着他的手，说“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可现在，他不仅没能安稳，还把这么多人拉进了这场风波里。
“俺老孙觉得值！”孙悟空突然插了一句，金箍棒在手里转了个圈，“那些老小子说得对，与其窝窝囊囊地被玉帝那伙人杀了，不如跟他们拼一把！再说了，有俺老孙在，有你这战神传人在，还有紫萱丫头的阵法，咱们怎么会输？”
他跳到林凡面前，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凡晃了晃：“别瞎琢磨了！你看看他们——青冥阁的老阁主，昨天熬夜给你整理上古功法，眼睛都红了；赵虎那小子，练阵练到吐血，歇了半个时辰又爬起来；还有风雷寨的那个壮汉，刚才跟俺说，他儿子就是被玉帝的叛军杀的，这次来，就是要报仇！”
“他们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来的，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能在神界好好活下去。”孙悟空的声音难得不那么跳脱，有点沉，“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瞎想，是给他们一个名头，一个能让他们挺直腰杆跟叛军干的名头。”
林凡看着孙悟空，又看了看身边的紫萱——她正用眼神鼓励他，手里的兽皮册子，还带着刚才整理时的温度。他深吸一口气，把册子攥紧，转身朝着秘境中央的高台走去。
那高台是昨天刚搭的，用的是秘境里最坚硬的黑石，有三丈高，站在上面，能看清秘境里的每一个角落。林凡一步步走上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秘境里回荡，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炼丹的停了手，练阵的收了招，搭石屋的放下了巨石，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少年。
孙悟空跳到高台旁边的古松上，金箍棒往地上一拄，原本还在嘟囔的嘴闭紧了，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紫萱站在高台下方，手里捏着一枚传声玉符，轻轻注入灵力——她要让秘境里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林凡的话。
林凡站在高台顶端，风吹起他的衣袍，战神令牌从怀里滑出来，挂在脖子上，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看着那些或期待、或紧张、或带着伤痕的脸，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声音不大，却透过紫萱的传声玉符，传遍了整个秘境：“我叫林凡，以前就是个下界来的修士，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不想被人欺负，不想看着身边的人被杀。”
“前些日子，你们来落星谷，说要跟着我。有人说想找个靠山，有人说想报仇，有人说就是想活下去。我都接了，因为我知道，你们跟我一样，都不想再躲了，不想再忍了。”
他抬手，指向秘境入口的方向，那里的光罩外，是玉帝叛军掌控的神界，是他们曾经逃亡的地方：“玉帝伙同叛军，乱杀无辜，把神界弄得乌烟瘴气。他们说我们是乱党，说我们是叛逆，可到底谁是叛逆？是他们！是那些为了权力，杀了无数修士的人！”
台下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眼里泛起了泪光，赵虎那粗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对！他们才是叛逆！”
“对！”林凡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今天，我不想再让大家躲在秘境里，不想再让大家像丧家之犬一样活着！我要跟大家说一件事——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散兵游勇，不再是流亡之徒！我们要成立一支军队，一支专门诛灭那些邪祟的军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这支军队，就叫‘诛邪联军’！”
“诛邪联军！”孙悟空突然喊了一声，金箍棒往地上一砸，震得整个秘境都晃了晃，“诛邪！诛邪！”
“诛邪联军！”赵虎跟着喊，反抗军的弟兄们举起了兵器，喊杀声震天动地。
“诛邪联军！”青冥阁的老阁主拄着拐杖，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铿锵。
“诛邪！诛邪！诛邪！”
喊声像潮水，一波高过一波，撞在秘境的岩壁上，反弹回来，又撞在每个人的心上。那些曾经绝望的人，此刻眼里燃着光；那些曾经胆怯的人，此刻腰杆挺得笔直；那些带着伤痕的人，此刻握紧了手里的兵器——他们终于有了名字，有了归属，有了敢跟叛军硬碰硬的底气。
林凡看着这一幕，眼眶有点热。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说：“联军成立，得有规矩，得有核心。我林凡，不才，愿担联军统帅之职，为大家挡在前头，刀山火海，绝不后退！”
“统帅！统帅！”台下的喊声更响了。
“还有，”林凡看向松树上的孙悟空，“这位，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战力无双，我请他做联军的副统帅，掌管全军战力，谁要是不服，尽管找他比划！”
孙悟空一跃跳到高台上，金箍棒耍了个漂亮的花，咧嘴一笑：“俺老孙就不客气了！谁要是敢偷懒，敢在战场上怯阵，俺一棒子敲醒他！”
台下哄堂大笑，气氛更热了。
林凡又看向台下的紫萱：“紫萱姑娘，精通阵法，心细如发，我请她做联军的军师，掌管后勤、阵法、炼丹炼器，有她在，咱们打仗，就不愁没粮草，没兵器！”
紫萱微微躬身，声音透过传声玉符传过来，温柔却有力量：“紫萱定不辱命，护联军周全。”
“好！”林凡猛地抬手，战神令牌在阳光下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整个高台，又从高台扩散到秘境的每一个角落，落在每个人的身上——那金光不烫，却暖，像一层保护膜，裹住了所有人的身体，也裹住了所有人的心。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诛邪联军！”林凡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的基地，就是这落星谷秘境！我们的目标，就是诛灭玉帝叛军，还神界一个太平！”
“诛灭叛军！还我太平！”
“诛灭叛军！还我太平！”
喊声震得秘境里的灵鸟都飞了起来，绕着高台盘旋，像是在为他们助威。青冥阁的老阁主激动得手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印，递到高台上：“这是……这是青冥阁的镇阁之宝，‘定魂印’，能稳定军心，现在，老朽把它献给联军，愿联军旗开得胜！”
赵虎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把断了刃的刀——那是他儿子的刀，刀身上还沾着干涸的血：“统帅，这把刀，俺想让它跟着联军，跟着您，亲手斩了杀俺儿子的叛军！”
林凡接过玉印，又接过那把断刀，手里沉甸甸的。他看着台下的人，看着他们眼里的光，忽然觉得，从流亡到现在，这一路的苦，都值了。以前他是一个人在拼，现在，他有了一支军队，有了一群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孙悟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行了，统帅大人，联军成立了，接下来该干点正事了吧？俺老孙的手，早就痒了！”
林凡点头，目光投向秘境入口的光罩——光罩外，山道尽头的天空，似乎有乌云在聚集。他知道，玉帝的叛军，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但这次，他们不再是躲躲藏藏的老鼠，他们是诛邪联军，是要跟叛军硬碰硬的正规军。
“联军第一战，”林凡的声音透过金光，传遍秘境的每一个角落，“就定在黑石城！”
黑石城，是暗影猎杀队的老巢，也是玉帝叛军在北境的一个重要据点。那里不仅有叛军的驻军，还有他们搜刮来的无数灵石和物资——更重要的是，黑鸦的脑袋，还挂在黑石城的城门上，那是他们的战绩，也是叛军的耻辱。
“黑石城！”孙悟空眼睛一亮，金箍棒在手里转得飞快，“俺老孙早就想去那里逛逛了！正好，让玉帝那老小子看看，他的据点，俺们说打就打！”
紫萱也点了点头：“黑石城的防御不算太强，而且离落星谷近，咱们可以速战速决。拿下黑石城，既能补充物资，又能震慑其他据点的叛军，是个好选择。”
台下的人更是激动，风雷寨的壮汉把巨斧举过头顶：“黑石城！俺们跟你去！俺们帮你把城门拆了！”
“拆了城门！杀了叛军！”
“杀！杀！杀！”
喊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烈，更燃。林凡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这一切，手里的定魂印微微发烫，那把断刀的刀柄，被他攥得紧紧的。他知道，联军的第一战，不会轻松，黑石城的叛军，肯定比暗影猎杀队更难对付。
但他不怕。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有孙悟空，有紫萱，有赵虎，有青冥阁的老阁主，有风雷寨的壮汉，还有一千七百多个愿意跟他一起拼的弟兄。
风从秘境入口吹进来，带着外面的气息，也带着战争的味道。林凡深吸一口气，把定魂印举过头顶，金光再次爆发，笼罩了整个秘境。
“三天后，”他的声音坚定如铁，“出兵黑石城！”
没有人反对，所有人都在点头，眼里的光，比秘境里的金光还要亮。孙悟空跳到高台上，金箍棒往地上一杵，发出一声巨响：“好！三天后，俺老孙打头阵！谁也别跟俺抢！”
紫萱走到高台边，开始跟赵长老低声商量：“三天时间，要把物资清点好，丹药和兵器要多准备一些，还有阵法，得在秘境入口留下防御……”
林凡看着他们，嘴角忍不住上扬。从流亡到建立联军，从一个人到千军万马，这一步，他终于迈过来了。
只是，他心里还有个疑问——黑石城的叛军，真的只是玉帝的普通驻军吗？昨天紫萱整理情报的时候，发现黑石城最近来了一批陌生的修士，穿着黑色的铠甲，铠甲上的图腾，跟他从黑鸦令牌上看到的那个扭曲符号，有点像。
那个符号，到底代表着什么？那些陌生的修士，又是何方神圣？
林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刀，刀身上的血迹，似乎在阳光下微微闪烁。他知道，联军的第一战，恐怕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那又怎么样？
他抬起头，看向台下燃烧的人群，看向秘境深处正在搭建的营房，看向远方乌云密布的天空。
不管前方有什么，他都要带着诛邪联军，走下去。
因为这不仅是他的路，是孙悟空的路，是紫萱的路，是台下每一个人的路——是一条通往希望，通往太平的路。
三天后的黑石城，注定要血流成河。
而他们，会是那个站到最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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