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污秽管廊
踏入下水道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污垢、腐烂有机物和某种化学试剂的浓烈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外界微弱的光线被彻底隔绝，绝对的黑暗笼罩了一切，粘稠、潮湿的空气仿佛具有重量，压在皮肤上，带来冰冷滑腻的触感。
易不凡眼中银光自动亮起，如同两盏探照灯，勉强驱散了身前数米范围的黑暗。真实之眼的视野在这里受到了极大压制，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油污，能量的流动变得粘滞而混乱，难以清晰辨析。他只能看到脚下是齐踝深的、泛着诡异油光的粘稠污水，两侧是布满了厚厚黏泥和未知真菌的、不断渗水的混凝土管壁。
林婉晴紧随其后，她闭上眼，完全依靠风元素的感知和易不凡的引导。在这里，她的风也变得迟滞，仿佛被无形的蛛网缠绕，难以像外界那样灵动。
“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头顶。”易不凡低声道，声音在狭窄的管道中产生沉闷的回响。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步，污水发出“咕嘟”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惊扰了沉睡在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管道并非笔直，不时出现岔路和向上的竖井。根据地图和大致方向感，易不凡选择着路径。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呼吸声和污水流动的细微声响，这种寂静本身就如同一种无形的压力，考验着人的神经。
真实之眼艰难地扫描着前方。他看到污水中漂浮着各种难以名状的残渣，有时甚至是某种小型啮齿类或更怪异生物的残缺尸体。管壁上那些暗色的真菌似乎拥有微弱的生命反应，当银光照过时，它们会微微收缩，仿佛在躲避。
前行了大约百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汇流处，几条管道在此交汇，形成一个直径约十米左右的圆形空间。这里的污水更深，几乎没过大腿，水面上漂浮着大片的、如同黑色棉絮般的絮状物。
就在他们准备涉水穿过这个汇流处时——
哗啦！
易不凡左侧的污水中，猛地炸开一团巨大的水花！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蹿出，直扑他的面门！
那东西速度极快，在真实之眼被压制的视野中，只能看到一团扭曲的、覆盖着滑腻鳞片和脓包的类蛇形生物，张开的巨口中布满了螺旋状的、散发着腥臭的利齿！
“小心！”林婉晴虽然看不见，但对气流的变动极其敏感，她第一时间察觉到攻击，想也不想，一道高度压缩的风弹就射向了那黑影的侧面！
砰！
风弹击中目标，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怪物被打得歪向一旁，但它的尾巴却如同钢鞭般从水下抽出，带着恶风扫向易不凡的下盘！
易不凡反应极快，脚下发力，猛地向后跃起，同时眼中银光凝聚，如同匕首般刺向那怪物的头部！他试图找出其能量节点！
然而，银光没入那滑腻的鳞片，仿佛泥牛入海，只激起了一小片混乱的能量涟漪，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这怪物的能量结构极其混乱且具有极强的污染性，仿佛本身就是由这片污秽环境孕育出的邪物！
“它的能量核心不在头部！”易不凡急退，大声提醒。
那怪物一击不中，发出一种如同刮擦玻璃般的刺耳嘶鸣，庞大的身躯完全从污水中人立而起，竟有三米多长！它那布满脓包的身体表面，开始渗出墨绿色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粘液，滴落在水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白烟。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它的嘶鸣，四周的管壁和污水开始蠕动！更多细小的、形态各异的黑影从阴影中和污水下钻出，它们有的像巨大的水蛭，有的像多足节肢动物，有的则干脆是一团蠕动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污秽聚合体！
它们都被惊动了！
“被包围了！”林婉晴脸色发白，她能感知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
易不凡眼神一厉，知道不能恋战。他猛地从怀中掏出冰璃给予的那枚冰晶棱镜！
“婉晴，准备冲过去！”
他毫不犹豫地将一丝精神力注入棱镜之中！
嗡——！
冰晶棱镜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却不刺眼的蓝色光辉！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绝对的“秩序”与“净化”之力，如同在混乱的乐章中强行插入了一个稳定音符！
蓝光所过之处，那浓郁的、压制感知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管壁上的黏泥和真菌迅速枯萎、剥落！污水中那些絮状物和细小怪物发出凄厉的尖啸，在蓝光中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就连那条最大的类蛇怪物，在蓝光的照射下也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它体表的脓包纷纷破裂，墨绿色的粘液被净化成无害的清水，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
光芒在他们前方开辟出了一条宽约两米、暂时纯净的通道，直通汇流处的另一端！
“走！”
易不凡低喝一声，拉着林婉晴，沿着蓝光通道发足狂奔！
脚下的污水在蓝光范围内变得清澈，不再粘稠。两侧的怪物在秩序之光的威慑下，暂时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在外围发出不甘的咆哮和嘶鸣。
通道并不长，只有二十米左右。两人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冲到了对面。
就在他们踏出蓝光通道范围的瞬间——
啪！
易不凡手中的冰晶棱镜发出一声轻响，上面的蓝色光辉如同燃尽的烛火般骤然熄灭，晶莹的镜体上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随后化作一蓬冰冷的蓝色粉末，从他指缝间消散。
冰璃给予的一次性庇护，耗尽了。
身后的蓝光通道随之消失，黑暗与污秽再次如同合拢的巨口般吞噬了那片区域，怪物的嘶鸣和污水流动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
两人靠在冰冷潮湿的管壁上，大口喘息。刚才虽然只是短暂的冲刺，但在那种环境下，精神和体力的消耗都极大。
“刚才……那是什么怪物？”林婉晴心有余悸。
“不清楚，但肯定是这片污秽环境孕育出的东西，能量结构混乱，难以用常规方式对付。”易不凡平复着呼吸，真实之眼警惕地扫视着后方，确认那些怪物没有立刻追上来。“冰璃的棱镜救了我们一命。但前面……恐怕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
他看向前方，管道依旧深邃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冰璃警告中的“遗忘深渊”、“错误力量”以及“清理员”，都还没有出现。
仅仅是在边缘地带，就已经如此凶险。
易不凡握紧了拳头，脑海中定义之理的碎片微微散发着暖意，似乎在回应着外界规则的混乱。他知道，必须尽快适应这种环境，并找到运用自身力量对抗这些污秽与混乱的方法。
休息了片刻，两人再次打起精神，沿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污秽管廊，继续向着更深、更黑暗的前方迈进。
脚下的污水依旧冰冷，黑暗依旧浓稠。
但他们的脚步，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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