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幻障·天魔初现
赤水河的咆哮,到了晚上不仅没减弱,反而变得更沉闷、更有压迫感,像巨兽在黑暗里低低的威胁喘息。浓雾比白天淡了点,却没散,只是从乳白色变成了更黏、更阴沉的灰黑色,裹着安澜镇的吊脚楼和弯巷子,把零星亮起来的灯晕成一片片模糊的昏黄光团——不光驱不散黑暗,反倒多了几分阴森森的鬼气。
镇公所原来那间还算像样的厅堂里,现在灯火通明,却透着股和外面夜色一样的冰冷杀气。
平川次郎大佐站得笔直,对着一张铺开的军事地图,手指干净修长,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他穿一身熨得平整的土黄色将校呢军服,领口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深冬的寒潭,没一点波澜。要不是肩章上的军衔和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的淡漠威严,他更像个严谨的学者或精明的商社老板。
张华峰缩在离灯远些的阴影里,佝偻着身子。那身旧深色长衫好像和他佝偻的身子、背后的大肉瘤融在一起,散发出种旧坟墓的味儿。他独眼里偶尔闪过混浊又贪婪的光,扫过桌上精致的茶具点心,可更多的是毒蛇般的阴鸷和警惕。指尖无意识地在太师椅扶手上轻轻敲,带着让人烦的节奏。
几个黑衣特务和低级军官垂手站着,大气不敢出。空气里飘着高级线香也压不住的、权力和暴力带来的冰冷铁锈味。
“安澜镇…赤水河畔的明珠?”平川次郎开口了,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带着经过严格训练的、有点刻板的汉语腔调,却字字清楚,敲在每个人耳朵里,“现在看,更像藏污纳垢、滋生反日情绪的窝点。”
他手指精准点在地图上几个画红圈的地方:“黑风坳哨所,帝国最新的九四式轻型坦克,被掀翻,履带断了。三号码头物资仓库,加固的铁门被暴力撕开,守卫小队全灭,死状…特别丢人。还有刘姓乡绅遇袭…这些,不是普通武装分子或土匪能做到的。”
他抬头扫过众人,最后看向阴影里的张华峰:“张桑,你之前交的报告里说,中国御兵卫里有‘怪力’异能者。现在的情况,和你说的,很像。”
张华峰喉咙里发出类似咳痰的嘶哑笑声:“平川大佐眼光准。根据古籍记载和…属下的了解,御兵卫第四位,代号‘巨力’或‘金刚’,能力就是这样。狂暴的力量,钢铁般的身体…看来,他醒了,而且,很不友好。”
“不是‘不友好’,是必须清除的威胁。”平川次郎冷冷纠正,语气没一点变化,“帝国在西南的战略运输线不能出事,赤水河流域的稳定很重要。这个‘金刚力士’,必须在他造成更大破坏前,找出来,控制住,或者…消灭。”
他转向垂手站着的下属:“加派巡逻队,加强各关卡检查,只是表面功夫。真正的重点在这——”他手指点在地图上安澜镇及周边,“目标活动范围,肯定以这儿为中心。他要吃饭、喝水、找地方藏。这么大力量、大体型的人,不可能完全隐形。发动所有眼线,重点盯镇上所有乞丐、流民聚集点,废弃建筑,还有…山区边缘可能有的山洞。任何异常的食物消耗、异常人员踪迹,都必须马上上报。”
“嗨!”下属们齐声应命。
“还有,”平川次郎补充道,指尖轻轻敲了敲地图上的赤水河,“河流是关键。这么强的力量用出来,不可能没痕迹。组织人手,沿河岸仔细搜,特别是那些人难到的险滩、崖壁,找任何不寻常的破坏痕迹、脚印,或者…衣服碎片。”
命令清晰、冷静、有条理,像精密的手术方案,带着日本人特有的那种一丝不苟的冷酷效率。
下属们领命走后,平川次郎才又看向张华峰:“张桑,常规搜捕或许能发现线索,但对付这种超常的人,更需要你的‘专业’能力。”
张华峰独眼里闪过得意又残忍的光,稍微直了直身子:“大佐放心。对付这些躲躲藏藏的老鼠,我的‘小玩意儿’最管用。”
他慢慢从阴影里挪出来,走到桌边,伸出枯瘦得像鸡爪的手,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白瓷茶杯。没喝水,就用指尖轻轻摸着凉凉的杯壁,独眼微微闭上,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像说梦话似的怪调子。
那调子晦涩难懂,带着古老又扭曲的韵律,好像不是人喉咙能发出来的。一股无形却冰冷黏稠的精神力量,以他为中心,像滴进清水的墨汁,悄悄散开。
厅堂里的光好像微微扭了下,温度也降了几度。留下的几个护卫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头晕心慌,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躲开张华峰所在的地方。
平川次郎还站得笔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华峰,没一点不舒服的样子,只是眼神深处闪过对这股力量的谨慎和忌惮。
张华峰的异能【幻境迷局】,不直接攻击身体,而是侵蚀心神。现在,他正把自己的精神力化成无数细触须,像无形的网,悄悄透出镇公所,融进安澜镇漆黑的夜和雾里,朝着睡着的镇民蔓延。
他的目标,是梦。
人睡着时,心防最松,潜意识里的恐惧、见闻、记忆碎片,最容易被他这种诡异力量捕捉和撬动。
镇东头一个白天被日军盘问过的老渔民,睡梦里不安地翻身,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梦见白天的恐怖经历和老早以前关于河伯水怪的传说混在一起,成了个光怪陆离的噩梦…梦的边缘,一个模糊又诱人的声音小声说:“…力士…在哪儿看到的…红色的崖壁…”
破庙里,一个白天见过杨紫的年轻乞丐缩在草堆里,梦里又回到那个雾蒙蒙的早上,看到那个放下面包和铜板的蓝色身影…突然,梦扭了,蓝色身影变得吓人,周围出现无数双偷看的眼睛…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说:“…那个找小铃铛的女人…去了哪儿…她问了什么…”
甚至远在客栈房间里的白辰,也在思考时猛地睁眼!他感觉到一股极弱却满是恶意的精神波动像冷蛇似的,想悄悄滑进他的感知边缘,偷看他刚才和动物意识连接时留下的碎片信息。那波动狡猾又隐蔽,带着张华峰特有的、让人恶心的“味儿”!
白辰立刻收住所有外放的精神力,意识像堵硬墙,把那恶意的窥探挡在外面。他脸色沉下来,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张华峰果然来了,还已经开始用这种防不住的方式大范围搜潜意识。
与此同时。
镇子边上,那座废龙王庙破殿的深处,一个缩在冷角落里的瘦小身影,猛地抖了一下。
周海(或许现在该叫他那个干瘦的乞丐)没完全睡着。长期的恐惧、警惕,还有身体里随时躁动的力量,让他没法真正安心睡。
就在半睡半醒间,一股冰得刺骨、满是恶意的意念像无形的冰锥,猛地扎进他混乱的脑子里!
瞬间,他好像不是躺在破庙的碎砖乱草里,而是到了一片血红的世界!周围是扭着、尖叫的日军士兵的脸,坦克炮口喷着火,沉重的履带朝他压过来…而在这所有混乱恐怖景象的深处,一个佝偻、扭曲、满是恶意的黑影(特别像张华峰)正无声地笑,伸出枯爪似的手,抓向他的喉咙!
“呃…”周海发出压抑痛苦的哼声,枯黄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额头渗着冷汗。他猛地睁眼,深陷的眸子里满是惊恐、愤怒,还有种快破体而出的、毁灭一切的狂暴冲动!
幻象没了,但那种被偷看、被锁定、被恶意裹着的冷感,却像粘在骨头上的毒,甩不掉。他猛地坐起来,像受惊的野兽似的警惕地四处看——破庙里只有其他乞丐的呼噜声和梦话,窗外是刮风的呜咽声和没完没了的河涛声。
可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有特别危险的东西来了。那双藏在暗处的冷眼睛,已经注意到这片区域,正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压着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那股藏在他干瘦身体深处、能掀翻坦克的力量,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开始不安地躁动、轰鸣,想冲破束缚,把所有带来威胁的东西全撕碎!
但他最后还是缩得更紧,把头埋进膝盖,发出像被困住的野兽似的、没声音的喘息。不能…不能出去…外面…全是眼睛…
镇公所里,张华峰慢慢睁开独眼,嘴角勾起满意又残忍的笑。
“抓到些有意思的碎片…恐惧…力量…还有…一座破庙的影子…”他嘶哑地对平川次郎说,“虽然模糊,但范围已经小多了。他就在镇东那片,而且…他很怕,很愤怒。这种感觉…不会错。”
平川次郎面无表情地点头:“很好。继续施压,扩大搜索。明天日出前,我要知道更准的位置。”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夜和雾裹着的古镇,声音冷得像赤水的寒流:
“猎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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