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若无其事地继续逗弄着孩子,赵忱在沈晨夕的逗弄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他更是浑然不觉外界的风云变幻。
乌梅从殿外疾步而来:“娘娘,那个韩将军亲自带着人往昭阳宫赶来了。”
沈晨夕点头表示知道,表情异常平静。她缓缓开口:“白桃、乌梅,你们立刻收拾行装,带着忱儿先离开,找地方躲一躲。”
白桃似乎有些犹豫:“娘娘,这……我们走了,那您怎么办?”
“不必管本宫,记住你们的任务,快走,莫要耽搁。”沈晨夕的语气不容置疑。
白桃连忙从摇篮中抱起赵忱,胡乱收拾了几件婴儿的衣物,对乌梅说:“乌梅,快走吧,娘娘让我们走,我们就走,先去景和宫,到文妃娘娘那里躲一躲。”
于是,两人便带着赵忱跑向景和宫,沈晨夕留在这里会怎么样,她们也不管了。
白桃等人离开之后,殿内重归寂静,沈晨夕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摇篮旁边。
她想了想,迅速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瓷瓶,将三枚暗红色的药丸倒在掌心。
“自打进宫以来,稀奇古怪的药也不知吃了多少,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沈晨夕心中暗自念叨。
她把药丸放入口中,就着茶水服下,那药丸苦涩异常,不好受的滋味一直蔓延到胃里。
药效发作得极快。
没多久,沈晨夕便感到双腿好像失去了知觉,轻飘飘地,难以站稳。
她勉强挪动到榻边,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脑袋里振动翅膀。
药效完全发作的时候,沈晨夕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也呈现出异常的青紫色。
“原来,死亡之前,是这样的感觉。”沈晨夕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想道。
她的手臂无力垂落,接着,整个人软软地倒下,嘴角溢出些许白沫。
很快,“砰”的一声巨响,昭阳宫的殿门被人粗暴踢开,韩振带着二十余名侍卫气势汹汹地进入昭阳宫。
殿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震耳欲聋,但沈晨夕却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反应。
“搜。”韩振大声命令。
韩振与侍卫们四处搜查,却只在发现一动不动的沈晨夕和空荡荡的摇篮。
沈晨夕静静躺在地上,面容安详。
韩振俯身探了探沈晨夕的鼻息:“死了,怎么会?”
最后一个侍卫搜查结束,跑到韩振面前报告:“将军,人都已经不见了,皇子……皇子也不知去向。”
韩振下令:“立刻封锁所有宫门,严查每个出宫的人。”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沈晨夕:“你们赶紧追踪小皇子的下落,本将军马上去向太后禀报。”
说完,他便带着几人匆匆离开昭阳宫。
慈康宫内,太后闭目捻动佛珠,听到韩振的脚步声,缓缓睁眼。
“曹逸已经押入死牢,宸贵妃和她生的孽种呢?”太后的声音平静如水。
韩振道:“回太后娘娘,臣赶到之时,宸贵妃已服毒自尽,皇子赵忱和其他宫人不知所踪。”
“服毒自尽?”太后用力过猛,珠串突然断裂,佛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臣亲自查验,宸贵妃气息全无,口角流沫,应是毒发身亡。”韩振低头,似乎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臣已派人封锁宫门,全力搜捕小皇子。”
太后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声音冰冷刺骨:“很好,给哀家仔细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养心殿内,药香浓郁。
赵擎躺在龙床上,面色灰败,多日的调养,并未让他的身体状况好多少,反倒有些恶化的迹象。
李元琅将一碗黑褐色的汤药递给孟德福:“给皇上服下吧。”
赵擎勉强喝下药汤,片刻后,眼中渐渐有了些神采。
不过片刻,赵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孟德福吓得手足无措:“李太医,皇上这……这……”
“无妨。”李元琅紧盯着赵擎的反应:“皇上久病难愈,所以臣用了剂猛药,皇上刚喝,身体无法适应,过一阵就会好。”
稍过片刻,李元琅轻声问:“皇上现在感觉如何?”
赵擎缓缓坐起身:“朕感觉好多了,果然要用猛药才行,李太医的方子效果甚佳,再给朕熬几碗。”
他觉得浑身充满力气,病情似乎在快速好转。
“皇上,猛药虽好,但不可多服,否则,会适得其反。”李元琅劝道。
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忙忙跑来,在孟德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孟德福转告赵擎:“皇上,太后娘娘下旨废了玄衣卫,曹大人被韩将军抓住,关进了死牢,太后娘娘还派人去捉拿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
赵擎心情激动,两手撑着床沿,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夕儿怎么啦?”
“贵妃娘娘不知为何服毒自尽,小皇子……小皇子也不知所踪。”孟德福不忍心却又不得不说出来。
赵擎掀开锦被下床:“备辇,去昭阳宫,谁敢动朕的夕儿,朕绝不轻饶!”
他大声叫喊,眼中燃烧着可怕的怒火。
孟德福连忙劝阻:“皇上,冷静啊,您龙体未愈,不宜激动。”
赵擎一把推开孟德福:“朕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有危险,你让朕怎么冷静!”
昭阳宫外,当龙辇出现时,所有士兵都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赵擎不等龙辇停稳,便跳了下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昭阳宫。殿内一片狼藉,沈晨夕静静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似的。
“夕儿。”赵擎颤抖的手抚上沈晨夕的脸颊,声音中带着丝哭腔:“夕儿,朕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朕。”
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赵擎将沈晨夕抱起,紧紧搂在怀中,泪水滴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夕儿,你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朕,我们说好要看着忱儿长大……要一起……”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
孟德福在一旁抹泪:“皇上节哀。”
“谁干的,是谁逼死了朕的贵妃?”赵擎的声音平静下来。
“皇上,贵妃娘娘是自己服毒,太后娘娘只是要捉拿她,并没有让她服毒自尽。”孟德福道。
“母后?”赵擎内心的愤怒冲乱了理智:“夕儿是未来的皇后,母后如此行径,岂非要朕孤独终老,朕得讨个说法。”
太后正在听韩振汇报追捕白桃等人的进展,赵擎突然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皇儿?”太后皱眉:“你病体未愈,不该到处走动,歇着吧,来这里干什么。”
赵擎一步步走近:“母后为何要逼死贵妃?”
太后道:“她自己服毒自尽,与哀家何干,皇儿如今,竟要对母后兴师问罪了,为何就不能心平气和一点。”
“儿臣的夕儿没了,忱儿不见了,母后还要儿臣心平气和?”赵擎双目赤红,声音嘶哑:“若非母后派人捉拿,她怎会服毒自尽?”
太后的话平静中带着威严:“你缠绵病榻多日,朝政荒废,哀家这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你的贵妃勾结玄衣卫,残害皇亲,罪证确凿,哀家当然可以捉拿她。”
“罪证?”赵擎不怒反笑:“母后哪里来的罪证,就是看贵妃不顺眼,找个借口罢了,齐王被处死,母后心中不甘,就拿儿臣的妻子泄愤。”
太后拍案而起:“放肆,你就是这样跟母后说话的,为了一个祸国妖妃,居然连母子情分都不顾!”
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宫女和太监们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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