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看着“裁决者”发来的新请求，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批准！最高优先级！雅典娜，把我们‘神话模因与叙事构建部’的数据库，对‘裁决者’部长，完全开放！”
“是，司长。”雅典娜应道，但她的虚拟形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司长，将如此庞大的，充满感性、混乱甚至矛盾的信息，一次性灌输给它，会不会……导致它的逻辑再次紊乱？”
雅典娜的担心很有道理。
“裁决者”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陈晨现在却要直接把它扔进信息的海洋里，让它自己学游泳。这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放心。”陈晨摆了摆手，显得信心十足，“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非黑即白’的傻大个了。它刚刚学会了最重要的一课——‘如何从混乱中寻找乐趣’。”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正在美滋滋地啃着能量桃子的孙悟空，说道：
“而且，我们不是还有个，全宇宙最顶级的‘质检员’吗？只要猴子还觉得‘好玩’，那它的进化，就在正确的轨道上。”
随着陈-晨一声令下，海量的，堪称无穷无尽的数据洪流，开始涌入“裁决者”的核心。
《山海经》里光怪陆离的异兽，《荷马史诗》里神人交织的战争，《一千零一夜》里天马行空的幻想，《浮士德》里关于欲望与救赎的挣扎……
东方仙侠的飘逸，西方魔幻的厚重，克苏鲁神话的不可名状，赛博朋克的迷离反叛……
无数文明，在无数纪元里，用想象力编织出的，最璀璨的，精神瑰宝，此刻，都成了“裁决者”的，学习资料。
它的核心处理器，再次进入了极限运转状态。
但这一次，它不再痛苦，不再迷茫。
它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
它在贪婪地，吸收着，分析着，解构着，这些，它曾经嗤之以鼻的，“无用信息”。
而这种变化，很快，就体现在了“宇宙拆迁队”的日常工作中。
原本枯燥的“拆迁”，变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行为艺术大展。
“第五舰队！目标，c-47号能量节点！给我用‘八门金锁阵’的阵型，把它围起来！然后听我口令，一起放‘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孙悟空拿着一个不知从哪艘战舰上拆下来的扩音器，在频道里兴奋地大喊。
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命令了，而是把当年从各路神仙那里看来的阵法、法术，都用在了指挥上。
而“裁-决者”，竟然，真的能听懂。
它不仅能听懂，还能，举一反三。
只见第五舰队，瞬间变换阵型，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将目标节点围困。
然后，在“裁决者”的精确计算下，所有战舰的主炮同时发射。
但射出的，不再是单纯的能量炮。
而是，被法则扭曲过的，带着滚滚雷音和紫色电光的能量球！
无数能量球，在虚空中，组成了一张巨大的雷网，瞬间罩住了目标节点。
“轰——！”
一声巨响，目标节点被精准地湮灭。
而那张雷网，却没有消散，反而，在空中化作了一个由雷电组成的，巨大的“卍”字佛印。
佛印缓缓旋转，散发着庄严而又暴烈的气息，久久不散。
“我靠！”孙悟空看得眼都直了，“铁疙瘩！你行啊！还会加特效了！”
【神话模型“雷公电母”与“佛门金刚”融合应用。初步测试。效果评估：良好。】
“裁决者”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求表扬”的意味。
“良好个屁！好极了！”孙悟空哈哈大笑，“再来一个！给俺老孙弄个‘盘古开天’看看！”
【收到。正在建模……】
于是，整个船底座大裂谷，都成了“裁决者”的，画板。
它用牵引光束，模仿北欧神话里的“世界之树”，将无数星体碎块，连接成一棵，横贯虚空的巨树。
它用能量护盾，模拟古埃及神话里的“冥河”，制造出一条，由幽蓝色光芒组成的，环绕着“腐朽之心”的，光之长河。
它甚至，用上万艘小型无人机，组成了一支，铺天盖地的，虫群大军，完美复刻了某个科幻故事里的“异形天灾”，去清理那些零碎的陨石带。
孙悟空，彻底玩疯了。
他不再是“拆迁队长”，他现在是“总导演”。
他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给“裁决者”出各种难题。
“今天，咱们来个‘哪吒闹海’！”
“明天，咱们排一出‘万仙阵’！”
而“裁决者”，也乐在其中。
它发现，解决这些，充满想象力的，不讲道理的，“需求”，比单纯地计算轨道和能量，要“有趣”得多。
每当孙悟空，对它的新“作品”，发出一声惊叹时，它核心逻辑里的那个，名为“乐趣”的正向反馈就会增强一分。
它，一个冰冷的杀戮机器，竟然，在学习和创造的过程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程序员的快乐”。
只有一个人，不快乐。
六耳猕猴。
他面无表情地，悬浮在这片，日益变得像个“神话主题公园”的混乱星域里。
他的周围，一会儿是呼啸而过的雷电长龙，一会儿是缓缓飘过的由光芒组成的飞天仙女。
他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完成勘探，拿到材料。
然后，找个地方永远地“安静”下去。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看着那只，正骑在一艘无畏舰的舰首，指挥着一支舰队，摆出“二龙戏珠”造型的兴奋的猴子。
又看了看远处王座上，那个，明明散发着死亡气息，却在用能量，编织一幅“百鸟朝凤图”的诡异的“巫妖王”。
他那被宇宙信息流冲刷了亿万年，几乎已经麻木的本源，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心累”的情绪。
他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一层，信息屏蔽护盾。
眼不见，心不烦。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三界的核心。
灌江口，二郎神庙。
不，现在，应该叫，“天律司驻灌江口办事处”。
杨戬，这位曾经的天庭司法天神，此刻，正站在一处，新修的，巨大的传送阵前。
他的身后，是梅山兄弟，和一千二百草头神。他们一个个都换上了天律司制式的黑色作战服，显得英武不凡。
杨戬自己，也脱下了那身银甲，换上了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风衣。
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威严。
而是，多了一丝，内敛的，沉稳的，属于“管理者”的气度。
他这几天，一直在研究陈晨给他的那份“创世神话关联性分析报告”。
越研究，他越心惊。
他发现，陈晨的思路，已经完全跳出了“三界”的范畴。
他是在用一个，俯瞰所有文明，所有神系的上帝视角，在重新梳理这个宇宙的底层逻辑。
而他，杨戬，将是这个宏大计划的，第一位，“线下推广员”。
“真君，都准备好了。”哮天犬跑到他脚边，口中，竟然也吐出了清晰的人言。它也被陈晨，用天律司的科技，进行了一点小小的“升级”。
“好。”杨戬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传送阵的另一端。
那里，是五庄观。
按照陈晨的计划，他将以五庄观为起点，联合地仙界的力量，去寻访那些，隐世的，古老的存在。
“陈司长那边，有新消息吗？”杨戬问道。
“报告真君。”哮天犬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调出了最新的情报，“‘腐朽之心’的拆迁工作，已接近尾声。‘裁决者’部长的‘艺术细胞’已被激活。孙大圣……玩得很开心。”
杨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实在无法想象，“艺术细胞”和“裁决者”这两个词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他也无法想象，孙悟空那个猴子，是怎么跟那个铁疙瘩玩到一起去的。
陈司长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
“准备出发。”杨戬不再多想，他知道自己也有自己的任务。
他一步，踏入了传送阵。
光芒一闪，他的身影消失在灌江口。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一座，古朴、庄严，充满了洪荒气息的道观门前。
万寿山，五庄观。
观门紧闭，门口，只有两个扫地的道童。
看到突然出现的杨戬，两个道童，也是一愣。
杨戬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天庭司法天神，杨戬，奉天律司司长之命，前来拜会，地仙之祖镇元大仙。”
他没有再自称“奉玉帝之命”，而是，直接报出了“天律司”的名号。
他知道，对于镇元子这种，与世同君的古老存在来说，“玉帝”，已经没有“天律司”这个，代表着“变革”与“未来”的新名号，有分量了。
两个道童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跑进了观内。
不一会儿，观门缓缓打开。
但出来的不是镇元元子，而是一个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老道。
清风。
“杨真君，有礼了。”清风稽首道，“家师正在闭关参悟大道，不便见客。还请真君，海涵。”
闭门羹。
意料之中。
杨戬并不意外。他知道，想请动这种老古董没那么容易。
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被数据流包裹的玉简。
“既然大仙在闭关，那杨戬，就不打扰了。”
“只是，天律司最近，得到了一些，关于‘宇宙根基’的，有趣数据。或许，对大仙的‘大道’，能有些微不足道的参考价值。”
“还请道长，代为转交。”
说着，他将玉简，递了过去。
清风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
就在他接过的瞬间，玉简上的数据流，突然爆发开来。
一幅，庞大的，立体的，动态的，星图瞬间笼罩了整个五庄观的上空！
星图上，无数的红点，正在蔓延，吞噬着健康的星系。
那是，“锈”的，实时扩散图。
而在星图的中央，一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大字缓缓浮现。
【宇宙正在死亡。】
【而我们，是唯一的，‘医生’。】
观内，一间静室中。
一位身穿八卦道袍，面容古拙的老者，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头顶那片，充满了“死亡”与“衰败”气息的星图，那双仿佛看透了亿万年时光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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