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烟斗之一触即发
姜汤在煤炉上咕嘟着,暖融融的水汽裹着姜香漫满厨房。冯丽霞正低头擦着灶台,忽然瞥见灶台下一道灰影窜过,圆耳朵尖、长尾巴拖在后面——是只半大的老鼠!她吓得“啊”地尖叫一声,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了门框上。
“咋回事?冯嫂!”
客厅里的顾小平听见动静,几乎是瞬间就冲了过来。他跑进厨房时,正看见冯丽霞脸色发白,攥着门框的手指都在抖,眼睛还死死盯着灶台下的阴影。“出啥事儿了?是漏雨了还是电路又坏了?”他急着四处打量,直到看见冯丽霞的目光落点,才隐约瞥见墙角一闪而过的鼠尾。
冯丽霞喘着气,声音还带着颤:“刚……刚才有个可大的老鼠,从灶台下跑过去了,把我吓死了。”
顾小平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刚才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没想到是怕老鼠。“我当是啥呢,原来你怕这个啊?”他故意调侃,伸手拿起墙角的扫帚,“看你平时在地里扛锄头、搬肥料,跟个女汉子似的,还以为你啥都不怕呢,原来也怕老鼠。”
“别说了别说了!”冯丽霞红了脸,伸手拍了他一下,“谁还没个怕的东西?我从小就怕老鼠。”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抹布,指尖还带着点凉,“小时候有次晚上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身上痒,一摸——是只老鼠从我胳膊上爬过去了!从那以后,我一看见老鼠就浑身发毛,连跟老鼠沾边的东西都不想碰。”
顾小平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看向冯丽霞的眼神软了些。他以为她一直是坚强的,能一个人扛着家里的活,能顶住村里的闲言碎语,却忘了她也有怕的、软的地方。“没事,我帮你把它赶出去。”他说着,就拿着扫帚往灶台下戳了戳,想把老鼠惊走。
可话音刚落,那只老鼠竟杀了个回马枪!它不知从哪又窜了出来,沿着灶台边往冯丽霞的方向跑。冯丽霞眼尖看见,吓得“呀”了一声,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转,想躲到顾小平身后。可她忘了顾小平就站在她身后,这一转身,肩膀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
顾小平也没防备,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半步,伸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掌心刚碰到冯丽霞的衣袖,就像触到了什么发烫的东西——冯丽霞的胳膊是暖的,隔着薄薄的棉布,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的弧度。
冯丽霞也僵住了。她能感觉到顾小平掌心的温度,带着点粗粝的薄茧,却格外稳。那温度像是一道电流,顺着胳膊往上窜,过肩膀、绕着心口打了个转,让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甚至能闻到顾小平身上的味道,是雨水过后的泥土气,混着刚才帮她修屋顶时沾的沥青味,一点都不难闻,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顾小平也愣着没动。他低头就能看见冯丽霞的发顶,碎碎的刘海沾着点水汽,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刚才她撞过来时,呼吸轻轻扫过他的手腕,痒得他心尖发颤。他这才发现,冯丽霞的肩膀其实很窄,不像在地里干活时看着那么结实,反而透着点女人的软。
厨房里的姜汤还在咕嘟,水汽越来越浓,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挨得紧紧的。冯丽霞先反应过来,猛地从他怀里挣开,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抹布攥得死紧,不敢抬头看他。“那……那老鼠好像跑了。”她声音细若蚊蝇,眼睛盯着灶台,不敢往顾小平那边瞟。
顾小平也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衣袖的温度。他清了清嗓子,把扫帚往墙角放了放,假装去看煤炉上的姜汤:“嗯,跑了,估计不敢再回来了。姜汤快好了,我帮你盛出来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冯丽霞赶紧上前,拿起煤炉边的碗,手却有点抖,倒姜汤时洒了几滴在桌上。她慌忙用抹布去擦,耳朵尖还红着,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咚咚”跳个不停。
顾小平站在旁边,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没再说话,只是悄悄把刚才被她撞歪的扫帚扶直了。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小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棂上,混着姜汤的热气,让整个厨房都变得暖烘烘的。
两人都没再提刚才的触碰,可那道电流似的感觉,却悄悄留在了彼此心里——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漾开了圈圈涟漪,再也收不回去了。
而院门外的土路上,父亲的老烟斗又亮了起来。他刚才听见了厨房里的尖叫,也看见了顾小平冲进厨房的背影,这会儿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慢慢抽着烟,烟圈在雨雾里散得慢,像他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思,沉甸甸的,却又软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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