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荒原上的风开始带上丝丝凉意。
李长河两条腿使劲蜷起来,胳膊紧紧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个球。
就在意识迷迷糊糊时,远处地平线上,出现几个小黑点儿,还在慢吞吞地挪动!
李长河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土坡上滚下去。
睡意消散后,他手肘撑起上半身,眯起眼睛仔细望去。
那是一队逃荒的人,人数不多...大概四五个,有老有小,同样衣衫褴褛,步履蹒跚。
其中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似乎连站都站不稳,被一个同样瘦弱的男人搀扶着。
那男人咬着牙,始终稳稳撑着老妇人,没有一丝松手的意思。
队伍里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大的男孩约莫八九岁,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似乎一直在哭,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哥哥,我饿……”
男孩停下脚步,用脏兮兮的袖子给她擦擦眼泪,低声哄着:
“再忍忍,找到吃的就好了。”
片刻功夫后,那队人停在了一棵大树下。
中年男人将老妇安置在树根旁,随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费力敲打干裂的树皮
树皮簌簌落下后,被男人小心收集起来,分成几小撮。
老妇人接过自己那份后,颤巍巍地把其中更小、更嫩的那块,塞进了旁边哭泣的小女孩手里。
“囡囡…吃……”
随后,她自己将一块更老、更硬的树皮放进嘴里,艰难咀嚼着。
小女孩捧着那块树皮,停止了哭泣,小口小口地啃着。
这一幕,不偏不倚,正好落进李长河眼里。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
李长河脑海里闪过这句诗。
在十年一遇的干旱天灾中,这点近乎本能的舐犊之情...显得那么珍贵。
李长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草根,又看了看那个哭泣的孩子。
“或许可以...可以分他们一点点?”
一个念头悄然冒了出来。
但下一秒,一股寒意浇灭了刚刚萌生的善心。
他想起了原主...最后那点麸皮被抢走的绝望画面:
那枯瘦如柴的大手,还有麻木贪婪的眼神......
饥饿...足以让最善良的人,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畜生!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同情心...在空瘪的肚子面前,屁都不是!
眼前这一家子,看着是挺可怜。
谁知道在下一刻、在更深的绝望面前,他们会变成啥样?
自己这风一吹就倒的身体,还有手里聊胜于无的草根,在他们面前...就是待宰的肥羊!
“不行!绝对不能过去!”
李长河眼神警惕起来,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土坡。
善良?
在生存面前,那是最先被吃掉的东西。
自己这小身板,根本赌不起!
他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再去看大树下的那一幕。
随后,李长河在土坡后头猫了一会儿,那边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这时,他小心从土坡滑下去,绕到更远处的枯树旁。
四下看了看后,他学着那个男人的样子,用石头费力敲下一些稍“嫩”的树皮内层,小心收集起来。
做完这一切,李长河才又顺着原路,爬回那个背风的土坡凹陷处。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无边黑暗迅速笼罩了荒原。
夜里的风刮得更紧了,卷起沙尘,抽打在脸上生疼。
李长河把自己蜷缩得更紧,勉强抵挡风沙侵袭。
远处,那一家子也找地方歇下,孩子的哭声已经完全听不见。
黑暗的寂静,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心里的恐慌。
“四九城...四合院...系统...发家致富...人生巅峰......”
多么美好的蓝图啊!
可眼前呢?
连一口热乎饭、一堆篝火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妈的...小爷这运气也太背了!”
一股强烈的怨念冲上心头:
“别人一穿越,不是王侯将相就是富家公子,左拥右抱!”
“最次最次的,也是个家丁护院,好歹有口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轮到小爷...哪怕赏个窝窝头也行啊,还特么要完成生存试炼?!”
李长河把能想到的,所有关于穿越、系统、四合院、还有这操蛋环境的抱怨,都用最恶毒、最无厘头的方式过了一遍。
“一步到位,直接穿在终点站...当个天龙人多爽!非受这份儿洋罪?”
“再不济,穿成易中海亲儿子...总能混个肚儿圆吧?!”
“非得是这八竿子打不着、差点饿死在外头的外甥?狗系统坑爹呢这是!”
然而,无论他如何在内心咆哮、质问,脑海里都是空空荡荡,连个屁的提示都没有。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猛地涌上李长河心头。
“幻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之前那个灰色的屏幕、那行字...都是假的?是我快饿死时产生的幻觉?”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系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身体的虚弱、环境的残酷,还有眼前看不到任何希望......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证这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没有系统......
那他拼命想活下来,挣扎着往北边爬,意义是什么?
就为了去四九城,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便宜舅舅?
然后呢?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一个逃荒来的半大小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没有系统金手指,他凭什么在禽满四合院立足?凭什么发家致富?
李长河死死地抱着草根和树皮,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不...不会的!”
他用力摇头,想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肯定有系统,不然我怎么知道易中海、怎么知道四合院......’
李长河拼命回忆着短暂出现的灰色光幕,回忆着那行字。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找到易中海...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答案!”
李长河蜷缩在小小的土窝里,把脸深深顶住膝盖,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
北京城,易中海,四合院......还有那不知真假的系统,成了李长河沉睡前,脑海里反复滚动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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