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转眼间到了七七年七月。
苏青禾半靠在床上,背后垫着高高的枕头,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大”肉团。
小家伙的名字叫李卫东,寄托着“旭日东升,充满希望”的寓意。
至于小名嘛,则被他那古灵精怪的姐姐,一锤定音——“墩墩”!
理由简单粗暴,说弟弟长得胖乎乎、结结实实,像个可爱的小石墩子。
全家人在欢笑之余,仔细一品...哎呦喂!不错呦!
这名字既形象、又带着点憨厚喜气...于是,“墩墩”就成了李向东小朋友的专属爱称。
如今墩墩刚满月,愈发显得白胖可爱,那小胳膊小腿跟嫩藕节似的,一圈一圈。
这小家伙精力也格外旺盛,一点儿都不安生——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喜欢跟着人影转,尤其喜欢盯着姐姐看...好像知道这个人最有趣。
对这个小十三岁的弟弟,李晓晨稀罕得不得了
放学回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凑到弟弟的小床边,用各种怪腔调逗他:
“墩墩~看这里!给姐姐笑一个...嘿嘿,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儿!”
有时候,她故意做出夸张的鬼脸,把墩墩逗得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小手小脚兴奋地乱蹬乱舞。
看着女儿这疯癫样儿,苏青禾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晓晨,你轻点儿,别咋咋呼呼吓着弟弟!”
“吓不着!墩墩胆子大着呢,你看他多开心啊!”
李晓晨得意洋洋,伸手戳戳肉乎乎的脸颊,感受着那嫩滑的触感。
“妈,你说墩墩咋这么胖啊?跟个发面馒头似的...以后会不会变成个大胖子啊?”
“去去去,瞎说什么!”
苏青禾嗔怪地拍了下女儿。
“小孩子胖点有福气,说明咱家营养跟得上...你小时候也圆溜溜的,抱出去谁不夸一句养得好?”
“我才没有!”
李晓晨立刻反驳,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我小时候,肯定是个苗条的小仙女!对吧爸?”
李长河把奶粉递给苏青禾,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下女儿,一本正经答道:
“嗯,也就是比同龄小姑娘壮实一点、力气大一点...整体来说,苗条得跟个牛犊子似的。”
“爸——”
李晓晨气得跺脚,扑过去就要挠老爹痒痒。
李长河一边躲闪一边笑,父女俩在屋里笑闹成一团。
“行了行了,再闹屋顶都要被你俩掀了...咱们墩墩该吃饭喽!”
李晓晨这才乖乖让开位置,但人还站在床边,眼睛巴巴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墩墩似乎吃饱了,小嘴巴无意识地咂巴两下,然后小胳膊从襁褓里挣脱出来,在空中用力地挥舞了一下。
“你看你看!”
李晓晨哈哈大笑。
“这胳膊多有劲!以后要是跟人打架,准吃不了亏。”
李长河将毛巾递给妻子,目光落在小儿子红扑扑的脸上。
“这臭小子,不光胳膊有劲,嗓门也亮得很。”
李长河轻轻碰了碰小拳头
“昨儿晚上不知道梦见了啥,嚎得那叫个中气十足...差点把全院都吵醒!”
李晓晨在一旁附和道:
“可不是嘛,跟吹哨子似的,又尖又响...我看以后别叫墩墩,叫哨哨算了!”
苏青禾笑着轻啐一口:
“去,哪有这么给弟弟起名的?难听死了!”
李长河摇摇头,从妻子怀里接过儿子。
“向东啊,你长大了可别学姐姐,整天就知道耍嘴皮子。”
这时,小家伙睁着大眼睛,突然“啊啊”叫了两声,像是在提出抗议。
李晓晨得意地扬起下巴,冲着父亲挤眉弄眼:
“你看,弟弟都听不下去了,觉得您说得不对!”
随后,李晓晨的思维又开始发散,趴在床边为弟弟规划未来:
“爸,你说墩墩长大了,是去开大汽车好呢,还是去学技术好?”
听到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问题,李长河腾出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你倒是想得远,只要走正道...他将来想干什么都行。”
他仿佛能透过时光,看到这个小儿子,将在一个截然不同的新时代里,无忧无虑地成长。
……
时间在奶娃娃的啼哭、家人的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通县这边的农村,秋收早已进入尾声。
田野里光秃秃的,只剩下些高低不平的秸秆茬子。
李向阳和社员们一起,将最后一批晾晒好的玉米棒子入仓,随后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那间低矮的土坯房。
一年的农村生活,洗去了他最后一丝少年稚气,眼神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回到屋里,李向阳拿起白铁脸盆,准备去打点水洗漱一下。
就在这时,负责去公社取信的知青刘建军,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挥舞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向阳你的信!还有…还有最新的报纸!”
刘建军把信封塞给李向阳,自己则迫不及待展开一张《R m日报》,指着上面被红笔圈出来的区域,语无伦次地喊道:
“大家快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另外两个瘫炕上、眼神发呆的知青坐起身,凑了过去。
“哪儿呢?我看看!”
“废除推荐?统一考试?凭成绩录取?!”
“真的吗?我们能考大学了?!”
一个戴眼镜的知青捂住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报名!我要报名!老子等了六年了!六年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知青仰天大吼,状若癫狂。
但有人喜,就有人忧。
旁边,一个叫孙志刚的知青,显得茫然失措。
他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喃喃道:
“就剩一个多月,我…我课本,早他妈当引火纸烧了啊……”
小小的知青点瞬间炸开了锅,狂喜、焦虑、悔恨、期盼……各种情绪交织碰撞。
有人翻箱倒柜,开始寻找旧课本残页;
有人迫不及待地冲出屋子,要去别的知青点打听更多消息;
有人则像孙志刚一样,呆立原地,脸上写满了绝望。
在一片混乱和喧嚣中,李向阳撕开父亲的信。
信的前半部分很寻常...询问他在乡下的情况,叮嘱他注意身体,还特意提了一句“墩墩体格健硕,远胜同龄人.....”
看到这儿,李向阳嘴角微微扬起,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形象。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信纸末尾时,呼吸骤然一滞。
“……随信附上《Rm日报》一份,有关乎你等青年命运之重大决定,望仔细阅读、早做准备。”
随后,李向阳颤抖着放下信,从刘建军手里接过那张报纸。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醒目的标题上——《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
“……废除推荐制度,恢复统一招生考试……遵循自愿报名、统一考试……”
“招生对象为: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尽管在父亲的暗示下...李向阳内心深处,一直埋藏着希望的火种。
但当消息以如此明确的形式,呈现在眼前时...还是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李向阳合上报纸,缓缓走到靠墙的铺位前,弯腰拖出了那个上锁的木箱。
打开锁后,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各类书籍,还有一摞摞字迹工整的笔记和演算草稿。
书本的边角有些已经磨损发毛,可见被翻看过无数次。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将它们捧在手中、可以在阳光下尽情翻阅。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为那个明确的目标,发起最后冲刺!
多年隐忍,守得云开见月明。
多年苦读,今朝终可一试锋芒!
“向阳,你…你这些书……”
刘建军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着他箱子里门类齐全的教材,眼睛瞪得溜圆:
“你早就...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
几天后,四九城里。
李长河拿着刚刚收到的信,心情澎湃。
“这孩子,肯定高兴坏了。”
苏青禾抹了抹眼角,哽咽道:
“咱儿子准备了那么久,就等着这一天呢!”
李长河将妻子轻轻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背。
“放心吧,儿子的根基打得比谁都牢...是时候把这股劲儿,用在考场上了!”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了李晓晨的声音:
“墩墩,小胖墩儿听见没?哥哥要考大学啦...你以后也要像哥哥一样厉害,知道不?”
“不过现在嘛,你个小不点儿先翻个身…对,使劲...哎呀,差点就过来啦!”
紧接着,是婴儿“咿咿呀呀”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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