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听话地蹲到她旁边,也闭上眼,小声嘀咕:“回去……回去看看他们为什么哭……”
淤泥翻涌的速度骤然加快!
陆沉星抓住那一瞬间的“时间褶皱”——在平安的意念与梦境锚点产生共鸣的刹那,三层时间薄膜出现了短暂的重叠!
“就是现在!”她厉声道。
玄墨和岩松同时将手按在她肩上。三人意识如同被无形绳索捆缚,顺着陆沉星感知到的“褶皱”猛地下坠——
天旋地转。
粗暴地坠落。
脚下没有土地,只有粘稠的,没过膝盖的暗红色液体。浓烈的铁锈味灌满鼻腔——是血。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血海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血海中漂浮着残肢断臂,以及无数半融化的、依稀能辨出人形的躯体。它们还在动,手指抽搐,嘴唇开合,发出无声的哀嚎。
天空是污浊的绛紫色,低垂得仿佛要压到地面。远处,几座由尸骸堆砌成的“山”正在缓缓蠕动,山体表面睁开无数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闯入者。
“这就是……辛十四娘的梦?”玄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他站在血海中,狼耳不受控制地竖起,尾巴紧绷。
“不。”陆沉星环顾四周,“这是梦境异变后的形态。看那边——”
血海中央,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火刑架。木柴已经烧成焦炭,但架子上空空如也。
以火刑架为中心,辐射出三条颜色不同的“路径”:一条由古老文字铺成,蜿蜒向左侧的血雾深处;一条布满了尖锐的荆棘和破碎的镜面,通往右侧蠕动的尸山;而最后一条直通血海底部,隐约能看见一座被淹没的、古色古香的宅院轮廓。
“三个梦境已经部分融合了。”岩松沉声道,他踩了踩脚下的血海,“这里是交汇点。我们必须分头行动——在精神被彻底污染前,找到书浣和花影的意识核心,带他们回这个‘中转站’,然后一起冲击平安的本源梦境,找到出口。”
“分头?”玄墨冷笑,“在这种鬼地方分散,找死吗?”
“时间不够。”陆沉星平静地说。她指了指血海上空——那里悬挂着一轮模糊的、暗红色的“月亮”,月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饱满。“那是梦境的时间标尺。等它彻底变成满月,这个融合梦境会彻底崩塌,我们的意识也会被撕碎。”
她看向两人:“我去书浣那边。他的梦境与知识和解读真相相关,我有办法应对。岩松,你去花影那边,她的梦境充满攻击性和破碎的自我认知,需要绝对稳定的精神屏障,你最适合。”
“那我呢?”玄墨问。
“你留在这里。”陆沉星看向血海中央的火刑架,“守住这个‘锚点’。梦境在试图吞噬它——如果火刑架消失,三条路径会断绝,我们永远回不来。”
玄墨盯着她,狼瞳深处有暗流涌动。几秒后,他嗤笑一声,走向火刑架:“行。我就当个看门的。但你们最好快点——”他回头,咧嘴露出一个带着戾气的笑,“我可没耐心等太久。”
陆沉星不再多言。她踏入那条由古老文字铺成的路径。
脚踩上第一个字符的瞬间,周围景象骤变。血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书籍堆砌成的迷宫。书页在空中飞舞,每一页上都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在扭曲,重组,发出窃窃私语般的嗡鸣。
“错……错了……”
“全都错了……”
“不该翻译……不该看懂的……”
书浣的声音从迷宫深处传来,带着哭腔。
陆沉星顺着声音走去。书页试图缠绕她的手脚,文字像虫子一样往皮肤里钻——但她只是平静地向前走。所有触碰到她的文字,都在即将侵入的瞬间变得缓慢,然后无力地飘落。
【时熵领主(残响)】的被动效果:对规则类异常,有一定程度的“干扰”能力。
她转过一个拐角,看见了书浣。
他蜷缩在一座书堆的顶端,眼镜碎了一半,双手死死抓着一本巨大的,用皮革和骨头装订成的古籍。
书页无风自动,上面浮现出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流动的令人精神污染的景象:腐烂的兽王,吞噬月光的泉眼,以及一座由无数兽化者尸骸垒成的,直通天空的祭坛。
“书浣。”陆沉星开口。
书浣猛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你……你看得懂吗?这本书……它记载了月光泉的真相!不是净化……是献祭!所有抵达月光泉的兽化者,都会成为兽王复苏的祭品!我们都会死……都会变成它的一部分!”
他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古籍:“我翻译出来了!我全都看懂了!所以我必须毁掉它——毁掉所有知识!这样大家就不会知道真相……就不会绝望……”
书页开始自燃。火焰顺着书堆蔓延,将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变成凄厉的尖叫。
陆沉星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书浣的手腕。她的声音冰冷,理清了书浣此刻的混乱:“书浣,听清楚——知识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使用它的人,是隐藏真相的系统。”
书浣怔怔地看着她。
“把书给我。”陆沉星说,“让我看看,兽王到底想做什么。然后,我们一起,把它的计划,砸碎!”
她的语气里没有安慰,没有怜悯,只有绝对的理性。但恰恰是这种理性,像锚一样定住了书浣濒临崩溃的意识。
书浣颤抖着,松开了手。
陆沉星接过那本燃烧的古籍。火焰舔舐着她的手指,但她连眉头都没皱。她快速翻阅,目光扫过那些令人san值狂掉的图文——三秒后,她合上书。
“明白了。”她将古籍丢进火堆,看向书浣,“现在,跟我回去。我们需要你的知识——不要用它来制造恐惧,而是拿来反击。”
书浣呆滞了几秒,然后,一点点地,点了点头。
就在陆沉星抓住他手腕,准备沿原路返回的瞬间——
整片书的迷宫剧烈震颤!所有飞舞的书页同时转向,上面的文字汇聚成一张巨大的扭曲的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窥秘者……当受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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