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津门的上空，连租界里最亮的霓虹都被揉得模糊，只剩几缕昏黄的光，勉强在石板路上淌出细碎的影子。沈砚青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短风衣，指尖捏着半张揉皱的牛皮纸，纸边被汗水浸得发潮，上面用红铅笔勾勒的线条歪歪扭扭，只依稀能看出“西郊植物园”几个字，以及一道从温室后墙延伸向西北的虚线。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沈砚青猛地侧身，指尖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看清来人是苏晚时，才缓缓松了劲，眉头却依旧拧着：“怎么来了？这边不安全。”
苏晚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旗袍，外面套了件同色的披肩，长发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脸上没施粉黛，眼底却藏着几分执拗。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沈砚青面前，声音压得很低：“这是刚烙好的烧饼，夹了点酱肉，你从下午就没吃东西，垫垫肚子。”
沈砚青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还是沉声道：“我跟你说过，走私路线的事凶险，你不该掺和进来。之前陈记货栈的事，若不是你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苏晚垂了垂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却又格外坚定：“砚青，我不是要添乱。你忘了，我外祖父以前是西郊植物园的管理员，我小时候常跟着他在园子里转，园子里的每一条小路、每一处隐蔽的角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手里的路线图，我看了一眼，标注的温室后墙，后面确实有一道暗门，是我外祖父当年为了方便打理园子里的竹林，特意修的，后来植物园换了管理员，知道这道暗门的人没几个了。”
沈砚青闻言，眼睛亮了亮。之前他从线人手里拿到这半张路线图，只知道走私货物会从西郊植物园经过，却不清楚具体的通道在哪里，试过几次潜入植物园探查，都因为园子里的巡逻队看得紧，没能靠近温室区域，正愁没头绪，没想到苏晚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你确定那道暗门还能用？”沈砚青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津门最近查走私查得紧，之前常用的几条路线都被封锁了，这批货物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西药和军火，要送到北方的抗日队伍手里，耽误不得，若是再找不到新的路线，货物只能堆积在码头的仓库里，迟早会被巡捕房发现。
苏晚点头，语气肯定：“我上个月还去过一次植物园，借着探望旧识的名义，绕到了温室后面，暗门被藤蔓遮着，看着像是废弃了，但我试着推了推，能推动，只是有些生锈，需要多花点力气。暗门后面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有一条小路，能直接通到城外的乱葬岗，乱葬岗后面是一片荒坡，顺着荒坡往下走，就能到海河的支流，货物从支流上的渡口运走，比走陆路安全多了。”
沈砚青沉吟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心。苏晚的话可信度很高，她向来沉稳，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而且有她带路，能省去不少探查的时间，也能避开巡逻队的视线。只是，让苏晚跟着一起去，他始终放心不下，园子里不仅有巡捕房的巡逻队，还有走私团伙安排的暗哨，一旦遇到危险，他未必能护得住她。
“不行，你不能跟我一起去。”沈砚青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我让阿力跟着我，你回家等着，若是我们顺利找到通道，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阿力是沈砚青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身手好，做事也稳妥，之前跟着沈砚青走南闯北，经历过不少凶险的事，有他在身边，确实能多一分保障。
可苏晚却摇了摇头，眼神格外认真：“砚青，园子里的巡逻队每隔半个时辰就会绕温室走一圈，而且暗门后面的竹林里有不少陷阱，是我外祖父当年为了防野兽挖的，只有我知道陷阱的位置。若是你和阿力贸然进去，很可能会触发陷阱，到时候不仅找不到通道，还会暴露行踪。我必须跟着去，只有我能带你安全通过。”
沈砚青看着苏晚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劝下去也没用。他叹了口气，伸手替苏晚拢了拢披肩上的流苏，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满是担忧：“那你一定要跟紧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知道吗？若是有危险，你就先躲起来，我会来救你。”
苏晚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沈砚青将油纸包塞进风衣口袋里，对着暗处吹了一声口哨，片刻后，阿力的身影从旁边的巷子里钻了出来。阿力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看着格外凶悍，见到沈砚青和苏晚，恭敬地行了个礼：“沈先生，苏小姐。”
“阿力，准备好了吗？”沈砚青问道。
阿力点头，从怀里掏出两把匕首，递了一把给沈砚青，又将另一把塞进自己的腰间：“都准备好了，巡捕房那边的巡逻路线，我也摸清了，再过十分钟，他们会绕到植物园的东门，到时候我们从西门进去，能避开他门。”
沈砚青接过匕首，塞进靴子里，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手枪，确认子弹充足，才对着苏晚和阿力道：“走吧，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
三人顺着巷子往前走，巷子两侧的房屋大多已经熄灯，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光，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走到巷子尽头，就是西郊植物园的西门，西门是一道老旧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旁边的围墙不高，上面爬满了藤蔓。
阿力上前，抬手推了推木门，木门纹丝不动，他转头看向沈砚青，沈砚青点头，阿力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猛地往前一跃，双手抓住围墙顶端的藤蔓，用力一拉，身体便翻了过去，稳稳地落在了围墙里面。片刻后，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声，铁锁被打开了，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沈先生，苏小姐，进来吧。”阿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沈砚青先让苏晚进去，自己跟在后面，刚走进植物园，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木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让人精神一振。植物园里的树木长得枝繁叶茂，枝叶交错在一起，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只能看到脚下模糊的小路。
苏晚走在最前面，脚步很轻，熟悉地避开路上的石头和坑洼，嘴里低声给沈砚青和阿力指路：“前面左转，顺着这条小路走，就能到温室那边，路上有几处巡逻队的岗哨，我们要绕着走，别被他们发现。”
沈砚青和阿力跟在苏晚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走了大概一刻钟，前面隐约能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筑，那就是温室，温室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光，应该是里面的路灯还亮着。
苏晚停下脚步，对着沈砚青和阿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前面就是温室了，巡逻队还有五分钟就会过来，我们先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等他们走了再过去。”
三人钻进旁边的灌木丛里，灌木丛很密，刚好能把三人的身体遮住。刚躲好，就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巡捕的说话声：“今天查得严，都仔细点，别放过任何可疑的人，要是让走私的人跑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头，这植物园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遇到走私的人，估计又是白忙活一场。”另一个巡捕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怨。
脚步声越来越近，巡捕的身影从灌木丛旁边经过，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周围扫来扫去，幸好灌木丛够密，光束没有扫到三人藏身的地方。等巡捕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苏晚才缓缓松了口气，对着沈砚青和阿力道：“走，现在过去。”
三人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快步走到温室的后墙，后墙是用红砖砌成的，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藤蔓长得很茂盛，几乎遮住了整面墙。苏晚走到一处藤蔓密集的地方，伸手拨开藤蔓，露出一道暗门，暗门是用木板做的，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看起来确实像是废弃了很久。
“就是这里了。”苏晚回头对着沈砚青和阿力道，伸手推了推暗门，暗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格外明显，苏晚赶紧停下动作，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巡逻队过来，才继续用力推暗门。
暗门锈得厉害，推起来很费力，沈砚青上前帮忙，两人一起用力，暗门缓缓被推开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潮湿的气息从里面冒出来，带着竹林特有的清香。
“里面就是竹林了，进去之后，跟着我走，别踩错路，里面有陷阱。”苏晚对着沈砚青和阿力叮嘱道，率先钻了进去。
沈砚青和阿力跟着钻进去，暗门后面果然是一片竹林，竹林里的竹子长得很高，枝叶交错在一起，几乎看不到天空，里面很暗，只能借着从枝叶缝隙里透进来的零星月光辨认方向。
苏晚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位置上，偶尔会停下脚步，指着脚下的地面，低声道：“这里有个陷阱，里面挖得很深，还铺了尖木，要是掉下去，肯定活不了，你们跟着我的脚印走，别踩偏了。”
沈砚青和阿力赶紧跟着苏晚的脚步走，不敢有丝毫大意。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竹林渐渐稀疏起来，前面出现了一条小路，小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两旁长满了杂草。
“顺着这条小路走，就能到城外的乱葬岗了，乱葬岗那边没有巡捕，也没有走私团伙的暗哨，相对安全一些。”苏晚说道，加快了脚步。
三人顺着小路往前走，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走出了植物园的范围，前面出现了一片荒凉的土地，土地上散落着不少坟包，那就是城外的乱葬岗。乱葬岗里阴风阵阵，偶尔能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阿力看着周围的环境，眉头皱了皱：“沈先生，这里看着有点吓人，货物真的会从这里过吗？”
沈砚青没有说话，走到一个坟包旁边，蹲下身，用手拨开地上的杂草，露出一块松动的石头，他将石头搬开，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洞口，洞口里放着一个红色的布条，那是他和线人约定好的信号，看到红色布条，就说明路线是安全的，货物会在今晚子时运过来。
“没错，就是这里，线人已经留了信号，货物今晚子时会到。”沈砚青站起身，对着阿力和苏晚道，“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着货物过来，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看看有没有走私团伙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隐患。”
苏晚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坟包道：“那边的坟包比较大，后面有个凹陷的地方，我们藏在那里，既能看到路口的情况，又不容易被发现。”
三人走到大坟包后面，果然有一个凹陷的地方，刚好能容下三人。他们蹲在里面，眼睛紧紧盯着通往乱葬岗的小路，等待着货物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光渐渐西斜，周围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坟包上的杂草沙沙作响，让人心里发毛。苏晚裹紧了披肩，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夜里的寒气太重。
沈砚青察觉到苏晚的异样，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苏晚的身上，语气温柔：“披上吧，夜里冷，别冻着了。”
苏晚抬头看着沈砚青，眼底满是暖意，轻轻说了声：“谢谢。”
沈砚青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重新投向小路的方向。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来了。”沈砚青低声道，握紧了腰间的手枪，阿力也绷紧了身体，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片刻后，几道身影出现在小路的尽头，前面两个人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周围扫来扫去，后面跟着几辆马车，马车的车轮上裹着布，应该是为了减少声音，马车上盖着厚厚的帆布，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从马车的重量来看，里面的货物应该不少。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看到乱葬岗里的大坟包，停下脚步，其中一个人对着后面喊道：“老大，到地方了，没看到异常情况。”
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眼神凶狠，让人不寒而栗，他就是走私团伙的头目，外号“疤脸”。
疤脸走到前面，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冷哼一声：“哼，津门的巡捕都是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还没查到这里来。动作快点，把货物卸下来，送到渡口那边，别耽误了时间。”
“是，老大。”手下们应了一声，纷纷上前，准备掀开马车上的帆布。
沈砚青眼神一沉，对着阿力道：“阿力，等他们卸货物的时候，我们动手，先解决掉前面的两个岗哨，再控制住疤脸，别让他跑了。”
阿力点头，握紧了匕首，随时准备冲出去。
就在这时，苏晚突然拉了拉沈砚青的衣角，低声道：“砚青，不对劲，疤脸身边的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沈砚青顺着苏晚的目光看去，疤脸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男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的身形很高挑，手里拿着一个账本，似乎在清点货物。
“你在哪里见过他？”沈砚青低声问道。
苏晚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他是租界里汇丰银行的经理，姓张，我之前陪外祖父去银行取钱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他怎么会和疤脸在一起？”
沈砚青闻言，心里泛起一丝疑惑。汇丰银行的经理，怎么会掺和到走私生意里来，难道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他沉吟片刻，对着苏晚道：“先别声张，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他只是来帮忙清点货物的，等解决了疤脸，再问清楚他的身份。”
苏晚点头，不再说话，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姓张的男人。
疤脸的手下已经掀开了马车上的帆布，里面果然装着西药和军火，西药被装在一个个木箱里，军火则被裹在布里，堆在马车的角落里。手下们开始搬货物，动作很快，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
沈砚青看时机差不多了，对着阿力使了个眼色，阿力会意，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坟包后面冲了出去，手里的匕首寒光一闪，朝着前面的一个岗哨刺去。岗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匕首刺中了胸口，倒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另一个岗哨看到同伴倒下，吓得脸色发白，刚想喊出声，沈砚青也冲了出去，抬手捂住他的嘴，匕首从他的脖子上划过，岗哨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也倒在了地上。
两人的动作很快，几乎在一瞬间就解决了两个岗哨，疤脸和他的手下们都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在忙着搬货物。
沈砚青对着阿力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着疤脸冲去。疤脸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过身，看到沈砚青和阿力，脸色一变，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着两人开枪：“有埋伏，快动手！”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疤脸的手下们听到枪声，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从怀里掏出武器，朝着沈砚青和阿力围了过来。
沈砚青和阿力赶紧躲开子弹，藏身到马车后面，子弹打在马车上，发出“砰砰”的响声，木屑四溅。
“沈先生，怎么办？他们人太多了。”阿力对着沈砚青喊道。
沈砚青看着周围的情况，心里暗自着急，疤脸的手下有十几个人，手里都有武器，而他们只有三个人，苏晚还没有战斗力，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突围。
就在这时，苏晚突然从坟包后面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朝着那个姓张的男人砸去，嘴里喊道：“张经理，你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些军火是要用来害老百姓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姓张的男人被石头砸中了肩膀，疼得皱起了眉头，抬起头，看到苏晚，脸色一变：“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疤脸看到苏晚，眼神一狠：“哪里来的小姑娘，敢坏我的好事，给我抓起来！”
两个手下朝着苏晚冲了过去，苏晚吓得往后退，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就在这危急关头，沈砚青猛地从马车后面冲了出来，手里的手枪对着两个手下开枪，两个手下应声倒下。
“晚晚，没事吧？”沈砚青跑到苏晚身边，将她扶起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苏晚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砚青，那个姓张的男人，肯定和走私团伙有勾结，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我们不能放过他。”
沈砚青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疤脸的声音传来：“哼，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疤脸拿着手枪，对着沈砚青和苏晚开枪，沈砚青赶紧拉着苏晚躲开，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阿力也从马车后面冲了出来，和疤脸的手下们缠斗在一起，匕首挥舞着，很快就放倒了两个人，但他也被其中一个手下划伤了胳膊，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
沈砚青看着阿力受伤，心里更加着急，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必须尽快解决疤脸。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苏晚道：“晚晚，你躲在马车后面，别出来，我去解决疤脸。”
苏晚拉住沈砚青的手，眼里满是担忧：“砚青，小心点。”
沈砚青点头，松开苏晚的手，猛地朝着疤脸冲去，手里的手枪对着疤脸开枪，疤脸赶紧躲开，子弹打在他身边的石头上，溅起一片火花。疤脸也对着沈砚青开枪，两人你来我往，子弹很快就打光了。
疤脸扔掉手里的手枪，从腰间掏出一把砍刀，朝着沈砚青砍去：“小子，敢坏我的生意，今天我要你的命！”
沈砚青也扔掉手枪，掏出靴子里的匕首，迎着疤脸冲了上去，匕首和砍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两人的身手都很好，缠斗在一起，难分胜负。
阿力那边，虽然受伤了，但依旧很勇猛，又放倒了几个手下，剩下的几个手下看到情况不对，吓得想要逃跑，苏晚从马车后面跑出来，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其中一个手下的腿打去，手下疼得摔倒在地上，阿力上前，一刀解决了他。
剩下的几个手下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阿力想要去追，沈砚青喊道：“别追了，先解决疤脸！”
阿力停下脚步，转身朝着疤脸跑去，想要帮忙。疤脸看到阿力过来，心里一慌，分神之间，沈砚青抓住机会，匕首朝着疤脸的胸口刺去，疤脸躲闪不及，匕首刺中了他的胸口，鲜血顺着匕首流了出来。
疤脸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砚青，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解决了疤脸，沈砚青松了口气，转身看向阿力，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皱眉道：“阿力，你怎么样？伤口严重吗？”
阿力摇了摇头，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小伤，不碍事。”
苏晚也跑了过来，看到阿力胳膊上的伤口，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到阿力面前：“快，用手帕包扎一下，别让伤口感染了。”
阿力接过手帕，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
这时，那个姓张的男人趁着混乱，想要偷偷溜走，苏晚看到了，赶紧喊道：“他想跑，别让他走！”
沈砚青抬头，看到姓张的男人已经跑出去了很远，他对着阿力道：“阿力，你在这里看着货物，我去追他！”
说完，沈砚青朝着姓张的男人追去。姓张的男人跑得很快，但是沈砚青的身手更好，很快就追上了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想跑？没那么容易，说，你为什么会和疤脸在一起？背后还有谁？”
姓张的男人吓得脸色发白，挣扎着想要摆脱沈砚青的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只能哭丧着脸道：“沈先生，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疤脸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帮他清点货物，我不敢不答应啊。”
“被逼的？”沈砚青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怀疑，“汇丰银行的经理，怎么会轻易被疤脸威胁？你老实说，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势力？这些货物，是不是要运给日本人？”
姓张的男人听到“日本人”三个字，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神躲闪，不敢看着沈砚青：“不，不是的，这些货物是要运给北方的一个军阀，和日本人没关系。”
沈砚青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撒谎，他握紧了姓张的男人的胳膊，语气冰冷：“你要是再不老实说，我就把你交给巡捕房，到时候，你不仅会丢了工作，还会坐牢，你的家人，也会因为你而受到牵连。”
姓张的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隐瞒，哭着道：“我说，我说，这些货物确实是要运给日本人的，疤脸和日本人勾结，专门走私西药和军火，卖给日本人，用来对付抗日队伍。我因为欠了日本人一笔钱，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只能帮他们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沈砚青闻言，脸色变得格外阴沉，没想到疤脸竟然和日本人勾结，这些货物要是真的运给了日本人，后果不堪设想。他冷哼一声：“身不由己？你帮着日本人害自己的同胞，还有脸说身不由己？”
姓张的男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砚青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了主意，他对着姓张的男人道：“你现在跟我回去，把你知道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包括日本人的据点，还有疤脸和日本人勾结的证据，若是你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
姓张的男人赶紧点头：“我交代，我全都交代，只要沈先生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说。”
沈砚青拉着姓张的男人，回到了乱葬岗。苏晚和阿力看到沈砚青带着姓张的男人回来，都围了上来。
“砚青，怎么样？他说了吗？”苏晚问道。
沈砚青点头，脸色阴沉地将姓张的男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苏晚和阿力闻言，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没想到疤脸竟然和日本人勾结，真是该死！”阿力咬牙道。
沈砚青看着马车上的货物，沉声道：“这些货物不能留给日本人，也不能留在这儿，我们得尽快把这些货物送到北方的抗日队伍手里，不能耽误时间。”
苏晚点头：“可是，怎么送过去？之前的路线都被封锁了，而且现在天快亮了，巡捕房的人肯定会加强巡逻，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沈砚青沉吟片刻，突然想起苏晚之前说过，暗门后面的竹林通到海河的支流，支流上有渡口，他眼睛一亮：“之前你说，竹林后面的小路通到海河的支流，支流上的渡口还能用吗？”
苏晚点头：“能用，那个渡口很偏僻，很少有人去，只有附近的渔民偶尔会在那里停靠，我们可以用渔船把货物运走，顺着支流往下走，就能到海河，再从海河运到北方，这样应该能避开巡捕房的巡逻。”
沈砚青点头：“好，就这么办。阿力，你先去渡口那边看看，有没有渔船，要是有，就租下来，我们马上把货物运过去。”
阿力点头，转身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沈砚青看着姓张的男人，对着他道：“你在这里看着货物，要是敢耍花样，我饶不了你。”
姓张的男人赶紧点头：“不敢，我不敢耍花样。”
沈砚青又看向苏晚：“晚晚，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暗哨，别留下隐患。”
苏晚点头：“好，你小心点。”
沈砚青转身，朝着周围走去，仔细地检查着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其他的暗哨，才放心地回到了乱葬岗。
大概半个时辰后，阿力回来了，对着沈砚青道：“沈先生，渡口那边有几艘渔船，我已经和渔民谈好了，租了两艘渔船，他们马上就过来帮忙搬货物。”
沈砚青点头：“好，动作快点，天快亮了，别耽误时间。”
片刻后，几个渔民推着渔船，来到了乱葬岗旁边的支流渡口，看到马车上的货物，眼里满是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跟着沈砚青、阿力和苏晚一起搬货物。
姓张的男人也被沈砚青逼着帮忙搬货物，不敢有丝毫偷懒。
众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把马车上的货物都搬到了渔船上。货物搬完后，沈砚青对着渔民道：“麻烦你们了，按照之前说的路线，把货物运到海河下游的码头，到时候会有人在那里接应你们，运费我会加倍给你们。”
渔民们点头，纷纷上了渔船，解开缆绳，渔船顺着支流缓缓往下游驶去。
沈砚青看着渔船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松了口气。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
“砚青，现在怎么办？姓张的男人怎么处理？”苏晚问道。
沈砚青看了一眼姓张的男人，沉声道：“把他交给巡捕房，让他把知道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也好让巡捕房知道日本人的阴谋，加强防范。”
苏晚点头：“好。”
沈砚青拉着姓张的男人，和苏晚、阿力一起，朝着植物园的西门走去。刚走出植物园，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巡捕房的巡逻车的声音，应该是昨晚的枪声引来了巡捕。
沈砚青对着阿力道：“阿力，你带着姓张的男人去前面等巡捕，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说清楚，我先送苏小姐回家，之后再去找你。”
阿力点头：“好，沈先生，你放心吧。”
沈砚青拉着苏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晨雾里。阿力则带着姓张的男人，朝着巡捕车的方向走去。
回到苏晚家楼下，沈砚青看着苏晚，眼里满是担忧：“昨晚辛苦了，你赶紧上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
苏晚点头，看着沈砚青，眼里满是不舍：“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注意安全。”
沈砚青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
苏晚转身，走进了楼道里，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沈砚青还站在楼下，对着她挥手，她笑了笑，转身继续往上走。
沈砚青看着苏晚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离开，朝着巡捕房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的路，只会更加凶险，但他不会退缩，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他会一直坚持下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而西郊植物园的秘密通道，也成了沈砚青等人运送物资的重要路线，在之后的日子里，无数的西药和军火，通过这条秘密通道，送到了北方的抗日队伍手里，为抗日斗争提供了重要的支持，而沈砚青和苏晚的感情，也在一次次的并肩作战中，变得更加深厚，他们一起面对凶险，一起守护正义，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书写了一段感人至深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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