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星尘林，还浸在淡淡的金褐色里。林间新立起的木牌上，“星尘林生态教育基地”几个字用绿漆描了边，风一吹，挂在牌角的铜铃就叮当作响。陈默蹲在木牌旁，把最后一份植物图鉴摆进竹编篮里——篮底垫着的羊毛毡，还是卓拉阿妈特意送来的，说能防潮，“孩子们拿着图鉴，手心也能暖些”。 远处传来大巴车的引擎声，陈默直起身，看见车身印着“草原小学”的蓝色字样，正缓缓停在林外的空地上。车门刚打开，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就涌了下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撒了把碎珠子，滚进安静的林子里。 “陈老师！我们来啦！”走在最前面的小男孩举着笔记本，是草原小学五年级的阿木，去年贺峻霖拍纪录片时，他还跟着镜头跑了大半个草原，如今说起星尘林，比谁都熟。 陈默笑着迎上去，把竹编篮里的图鉴分给孩子们：“今天咱们有三个任务——认植物、测土壤，最后还要给星尘林的‘老朋友’挂身份牌。大家跟紧我，别踩坏脚下的草芽，它们明年还要长呢。” 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攥着图鉴跟在陈默身后。刚走进林子，阿木就指着一棵矮灌木叫起来：“陈老师！这个是不是贺峻霖叔叔拍过的沙棘？” 陈默点头，蹲下身拨开沙棘的枝条——枝上还挂着几颗橙红色的小果子，被秋阳晒得发亮。“对，这是蒙古沙棘，别看它矮，用处可大了。”他摘下一颗果子，放在手心给孩子们看，“它的根能扎进地下三米深，能牢牢抓住土壤，不让草原的风沙把土吹走。卓拉阿妈说，前几年草原干旱，就是靠这些沙棘，保住了河边的牧场。”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凑过来，小声问：“陈老师，沙棘果能吃吗？” “能吃，但得处理一下。”陈默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沙棘汁，“卓拉阿妈昨天特意榨的，你们尝尝。”孩子们接过纸杯，抿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睛，又忍不住再喝一口——甜里带着点涩，像草原的秋天。 往前走了几十步，陈默停在一片绣线菊前。这些灌木刚过孩子的膝盖，枝头还留着几朵淡粉色的小花，叶子边缘卷着浅浅的黄。“大家翻到图鉴第三页，看看这是不是绣线菊？”陈默说着，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它最喜欢长在星尘林的边缘，夏天开得最旺，能吸引蜜蜂和蝴蝶——草原上的花，都是互相帮忙的，花给蜜蜂蜜，蜜蜂帮花传粉，这样明年才能再开花。” 阿木蹲在地上，对照着图鉴仔细看：“陈老师，它的叶子是椭圆形的，边缘有锯齿，跟图鉴上一模一样！”他转头喊身边的同学，“快来看，我找到绣线菊啦！” 孩子们立刻围过来，有的蹲在地上数花瓣，有的用手机拍下叶子，还有的掏出笔记本，一笔一划地画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笔记本上，把字迹都染成了暖黄色。 走到星尘林中央的空地时，陈默从车上搬下来几个银色的仪器：“接下来咱们测土壤。这些是土壤检测仪，能测出土壤里的水分和养分，就像给土壤做‘体检’一样。” 他先给孩子们做示范：把检测仪的探头插进土里，按下开关，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串数字。“你们看，这个数字代表土壤的含水量，现在是25%，刚好适合植物生长。要是低于10%，植物就会渴；高于40%，根就会烂掉。” 阿木第一个举手：“陈老师，我能试试吗？”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检测仪，学着陈默的样子把探头插进土里，屏幕亮起来时，他兴奋地喊：“23%！跟陈老师测的差不多！” 孩子们分成几组，在空地上找不同的地方测土壤。一个穿蓝色校服的小男孩突然叫起来：“陈老师！这里有虫子！”大家围过去，看见土壤里爬着一只深褐色的甲虫，正慢悠悠地啃着草根。 “这是步甲虫，是土壤的‘小卫士’。”陈默蹲下来，让孩子们轻轻观察，“它吃土里的害虫卵，还能松动土壤，让植物的根更容易呼吸。咱们可不能伤害它，要让它继续保护星尘林。”小男孩赶紧把土壤盖回去，生怕惊扰了这只“小卫士”。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孩子们抬头，看见巴图骑着马过来，马背上驮着一捆木牌——都是用星尘林的老树枝做的，上面刻着植物的名字和保护等级。“陈老师，我来给孩子们送‘身份牌’。”巴图跳下马，拿起一块刻着“蒙古沙棘”的木牌，“去年贺峻霖拍片子时，我就说这林子是个宝，现在成了教育基地，真好。” 陈默接过木牌，分给每个孩子一块：“咱们给刚才认识的植物挂上身份牌，以后再来，就能找到它们啦。挂的时候要轻一点，别弄断树枝。” 孩子们拿着木牌，四散开来找自己认识的植物。阿木找到那棵沙棘，踮着脚把木牌挂在最粗的枝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给绣线菊挂牌时，还特意把牌子歪了一点，怕挡住花瓣；穿蓝色校服的小男孩，在步甲虫爬过的那片土里，插了一块“土壤小卫士栖息地”的牌子，惹得大家都笑了。 中午吃饭时，孩子们坐在林间的木凳上，吃着卓拉阿妈送来的奶豆腐和手抓肉。巴图坐在一旁，给孩子们讲星尘林的故事：“以前这林子小，好多牧民都来砍树当柴烧。后来贺峻霖拍了片子，大家才知道林子能护着草原，就再也没人砍了。现在你们来学护林知识，以后就是星尘林的小守护者啦。” 阿木放下手里的奶豆腐，认真地说：“巴图爷爷，我以后要像陈老师一样，当护林员，保护星尘林和草原！”孩子们纷纷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 下午的活动结束时，大巴车要开了，孩子们还舍不得走。阿木把自己画的绣线菊递给陈默：“陈老师，我把这个送给你，明年春天我还来，看沙棘发芽！” 陈默接过画，看着孩子们挥手告别，直到大巴车的影子消失在草原尽头。巴图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这就是教育基地的用处——让孩子们懂这片林子，才能好好护着它。” 陈默望着星尘林里的木牌，风一吹，木牌轻轻晃动，和林间的铜铃声混在一起。他想起贺峻霖临走时说的话：“星尘林的故事，不该只留在镜头里。”如今，这些故事正从孩子们的笔记本里、从挂在枝头的木牌上、从每一双触摸过土壤的小手里，慢慢延续下去——就像星尘林的树，一年年扎根，一年年生长，永远守着这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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