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金陵,宛如一头被惊醒的巨兽,在血与火的交织中发出不安的嘶吼。
废弃佛塔的惨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封若言的脸上。他带着残部狼狈逃窜,心中充满了被戏耍的滔天怒火与耻辱。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那个叫南宫白的男人,就像一个站在云端的棋手,从始至终,都未曾真正踏入棋盘,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所有的布置,都搅得天翻地覆。
然而,封若言并不知道,他输掉的,不仅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杀。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一个足以将整个盗门,甚至是他背后的宁王府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巨大旋涡,已然悄然成型。
城南,一处毫不起眼的临河民宅。
为首的赵通玄,抬头看了一眼那间依旧亮着灯火的前院正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根据云知刚才传递的情报,凌北行已经带着主力去了后院,如今留守在这里的,只剩下几个不入流的喽啰。
公子有令,救出郡主,鸡犬不留!
赵通玄对着身后的虎卫,只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下一秒,数十道黑影,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翻入了墙院。
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的屠杀,就此展开。
那几名留守的盗门匪徒,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便被一双双从黑暗中伸出的铁手,捂住了嘴巴,然后,冰冷的刀锋,干脆利落地,划过了他们的喉咙。
赵通玄没有理会这些杂鱼,他的身形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径直撞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轰!”
一声巨响!
那扇由实木打造,还加了铁皮包裹的房门,在赵通玄那恐怖到极致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瞬间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赵通玄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房间内,两名正在看守的盗门匪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下意识地举起钢刀,想要呼喊。
然而,赵通玄的速度,比他们的声音,更快!
他一步踏出,地面都为之震颤!那魁梧的身躯,却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瞬间便已逼近二人身前!
他甚至没有用兵器!
只是简简单单地,左右开弓,一人一拳!
“砰!砰!”
两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两名匪徒的脑袋,如同两个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开!红的白的,溅满了整个墙壁!
解决了最后的障碍,赵通玄的目光,才落到了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眼中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少女身上。
朱昭宁早已被吓傻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铁塔般的巨汉冲了进来,又用一种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暴力方式,将两名看守她的匪徒,瞬间格杀!
那种纯粹的,原始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力量,让她那颗本就脆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以为,自己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那张虽然粗犷,却隐隐有些熟悉的脸时,她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认得这个人!
他是跟在南宫哥哥身边的那个护卫!
是南宫哥哥派人来救她了?!
赵通玄没有多言,他几步上前,干脆利落地扯断了绑在朱昭宁身上的绳子,又掏出了她嘴里那块散发着恶臭的破布。
“郡主殿下,属下来迟,让您受惊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哇——!”
那根名为“坚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
无尽的恐惧、委屈、后怕,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朱昭宁再也控制不住,扑进赵通玄那算不上干净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赵通玄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手足无措。他一个杀人如麻的宗师高手,何曾应付过这种阵仗?他僵硬地举着双手,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最后,只能像根木桩一样,任由这位小郡主,把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月下的谪仙,悄然出现在了门口。
“南宫哥哥!”
朱昭宁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当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时,她再也顾不上任何礼仪,一把推开赵通玄,像一只乳燕投林般,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南宫白的怀里!
“南宫哥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紧紧地抱着南宫白,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那娇小的身躯,因为恐惧和激动,剧烈地颤抖着。
南宫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怀中那具柔软而又脆弱的娇躯,那双一向平静如古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怜悯,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棋子终于落袋为安的,冷静。
“没事了,昭宁,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朱昭宁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奇迹般地,渐渐平复了下来。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将她扶起,用自己的衣袖,温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是我来晚了。”
这句充满了自责的话,听在朱昭宁的耳朵里,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加动人。
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却依旧难掩绝色的俏脸,呆呆地看着南宫白,那双被泪水洗过,愈发清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慕与崇拜。
南宫哥哥……他竟然会为了我,而自责……
在他心里,我……原来是这么重要的吗?
这一刻,什么父王,什么礼教,什么男女之防,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如天神般降临,将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男人。
“不,不关你的事!”她摇着头,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是我太任性了,是我不听话,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误会苏凝霜,如何自作聪明地逃跑,最终,又是如何落入了盗门那群真正的恶魔手中。
如果不是自己弄巧成拙,又怎么会发生后面这一切?
“好了,都过去了。”南宫白看着她那副自责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朱昭宁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而又甜蜜的情愫,在她的心中,疯狂滋生。
她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地,沦陷了。
从今往后,她的这颗心,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返回泰合斋的路上,朱昭宁像个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南宫白的身后。她的小手,死死地攥着南宫白的衣角,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能给她带来无限安全感的男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她不时地抬起头,偷偷地看一眼南宫白那完美的侧脸,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而南宫白,则看似平静地走在前面,心中,却在飞速地盘算着。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炙热而又充满依赖的目光。
他知道,这颗来自宁王府的,最重要,也是最天真的棋子,已经彻底地,被自己握在了手中。
他心中,不是没有过一丝挣扎。
利用这样一个天真烂漫,对自己毫无保留信任的少女,去对付她的亲生父亲,这手段,不可谓不卑劣。
但那份挣扎,也仅仅是持续了不到一秒钟,便被那深埋于灵魂深处的,血海深仇,彻底淹没!
卑劣?
和宁王朱宸濠当年构陷陆家满门,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手段相比,自己这点算计,又算得了什么?
这盘棋,他已经下了太久。
他绝不允许,有任何心软的可能!
“昭宁,”南宫白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你恨他们吗?”
“恨!我恨死他们了!”朱昭宁想也不想,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杀了我的护卫,还想……还想……”
一想到那个叫冯宁的匪徒和那个像魔神一样的陈一,她的小脸,又是一阵煞白。
“那,你想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南宫白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想!做梦都想!”
“好。”南宫白看着她那双因为愤怒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而又带着几分悲悯的笑容。
“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我身边。我教你,如何,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百倍,千倍地,偿还回来。”
他决定了。
他要将这颗单纯的棋子,亲手,打造成一柄最锋利的,复仇之刃!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她那个所谓的“英雄父亲”,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覆灭的深渊!
他要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残忍,从来都不是刀光剑影。
而是,诛心!
南宫白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满眼崇拜的少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的光芒。
宁王,你不是最疼爱你这个女儿吗?
我倒要看看,当她,变成插向你心脏最深处的那把刀时,你脸上的表情,会是何等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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