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探入的瞬间,陆琯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房松明这储物袋内的空间,竟比他自己的通宝袋还要大上三分之一,其中各类物品堆放得满满当当,显得颇为杂乱。
他心念一动,一堆亮晶晶的物事便出现在了洞府地面上。
是灵石。
粗略一数,下品灵石足有七八万之多,中品灵石也有近千块。
这笔财富,对于一名筑基中期修士而言,已然是一笔巨款。
看来那位“玉陟”亲祖,对其确实颇为溺爱。
陆琯并未过多在意,袖袍一挥,将灵石尽数收起。
紧接着,又是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玉瓶。
他一一打开,用神识辨别。
大部分是寻常的疗伤、恢复灵力的丹药,品质尚可,但也仅此而已。
其中两个玉瓶中,装着的正是那“唤春散”,甚至还有几枚药效更烈的同类丹药。
陆琯面无表情,屈指一弹,一簇火苗飞出,将这几瓶丹药毫不犹豫地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些,他才将目光投向储物袋中剩下的杂物。
几件备用的法衣,数块炼器材料,都无甚出奇之处。
很快,他的神识锁定在三样东西上。
一枚通体乌黑的梭形法器,一枚巴掌大小的残破傀儡,还有一颗灰扑扑的珠子。
陆琯先将那乌黑的梭形法器摄到手中。
此物入手微沉,表面铭刻着细密的风属性符文,灵力运转的痕迹极为流畅,显然是一件品质不俗的飞行法器。
“【黑风梭,以黑风口特有的乌晶铁掺杂风属性妖兽晶核炼制,全力催动之下,日行三千里不成问题。比起你自己用遁光赶路,要省力得多,也快得多】”
麹道渊的魂念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评价的意味。
“【这房家小子倒是有几分家底】”
陆琯点了点头。
这件法器对他眼下的处境而言,正是雪中送炭。
他没有迟疑,立刻逼出一滴精血,抹在黑风梭之上,同时神识探入其中,开始强行抹除房松明留下的神魂烙印。
房松明已死,烙印成了无根之木,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被陆琯彻底清除干净,重新打上了自己的印记。
随后,他拿起那颗灰扑扑的珠子。
珠子毫不起眼,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仿佛就是一颗普通的石珠。
陆琯尝试注入灵力,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
“【娃娃,好运气】”
麹道渊的魂念中透着一股意外。
“【此物名为‘厌星珠’,上古时期一种名为‘厌星兽’的奇兽死后,其妖丹在特殊环境下历经万年才可能形成】”
“【它本身并无攻防之能,唯一的作用,便是启用时能扰乱并压制一定范围内的星辰之力】”
陆琯心中一动。
扰乱并压制星辰之力?
“【衍天殿的功法,根基便在于引动九天星辰之力。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娃,神通看似玄妙,实则皆是此道】”
“【此珠在手,日后再对上衍天殿的修士,只需将其祭出,对方的神通威力便会大打折扣,甚至直接失效。这等宝物,便是金丹修士见了也要眼红,真不知这小子从何处得来】”
陆琯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这珠子的价值,还在那黑风梭之上。
他小心地将厌星珠贴身收好,才将目光移向最后那具残破的傀儡。
这傀儡只有上半身,双臂齐断,胸口破开一个大洞,似乎是炼制失败的残次品。
但构成其躯干的材料,却是一种陆琯从未见过的银灰色金属,其上隐隐有星光流转,与牵星傀的材质颇有几分相似。
“【星银,掺了碎星石的星银!】”
麹道渊的魂念中透出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甚至带着一丝火气。
“【这小子,竟也在钻研傀儡术?不对,手法粗劣不堪,简直是在糟蹋天物!】”
陆琯将那半截傀儡拿起,在手中细细端详。
“【前辈,此物可还有用?】”
“【有用,当然有用!】”
麹道渊的魂念激动起来。
“【你那牵星傀,本就是金丹级的傀儡,只是核心的归墟石不足,威能大损。这星银虽比不得傀儡原本的材质,但用来作为后备,修补受损的躯干却是绰绰有余】”
“【待你寻到足够的归墟石,再将我传你的禁制手法融入其中,那具傀儡的威能,至少能恢复三成!届时,便是遇上金丹初期,也有一战之力!】”
陆琯闻言,心头微热。
他小心地将这半截傀儡与牵星傀放在一处,这才拿起最后那四枚玉简。
第一枚玉简,是极西之地的一份舆图,比他从坊市中买来的还要详尽百倍。
不仅标注了各大险地、绿洲,甚至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据点和上古遗迹的模糊位置。
药鼎派遗址,赫然便在其中一处清晰的标注点上。
这一下,省去了他不少摸索的功夫。
第二枚玉简,记录的是一门名为《星斗擒云手》的神通,似乎是衍天殿内颇为一流的一门功法,由于和自身行功路数不通,陆琯只是草草扫过,便失了兴趣。
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三枚玉简上。
神识沉入其中,一段段文字与图形涌入脑海,陆琯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这枚玉简中,详细记载的,竟是关于“诛仙尺”的种种秘闻。
原来,诛仙尺乃是上古一件赫赫有名的凶器,专破天下万般法力灵光,对神魂亦有极强的震慑之效。
后来原尺崩碎,其炼制之法也随之失传。
衍天殿的某位太上长老,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块原尺碎片,参悟数百年,才仿制出了一批威能远逊于原版的“诛仙尺”,作为赏赐,发放给门中一些功勋卓着或背景深厚的弟子。
于盈手中的碧玉短尺,便是其中之一。
玉简中还提到,此仿尺虽无原尺的万一神威,但其破法特性仍在,对于各类灵力护盾、法术屏障,有着天然的克制效果。
“【原来如此】”
陆琯心中恍然,难怪自己以七滴真源凝结的晶蓝罩壳,竟被其一击而溃。
倒非是真源不强,而是此宝的特性太过克制。
“【哼,仿品便有如此威能,可见那真正的诛仙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麹道渊冷哼一声。
“【你日后若是对上衍天殿手持此宝的修士,切记不可用灵力硬抗,须得以肉身或实体法宝应对】”
陆琯默默将此话记在心里。
他拿起第四枚玉简,神识探入,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
这枚玉简,竟是房松明的私人手札。
其中记录了大量他与宗门内各色人等的往来,言语间极尽炫耀之能事,尤其是对其亲祖“玉陟”长老的吹捧,更是肉麻之极。
陆琯快速翻阅,很快,一段关于于盈的记载吸引了他的注意。
“于氏兄妹,仗着真阳一脉的余荫,素来清高。其兄于风,不知天高地厚,十六年前闯入药鼎派禁地,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快人心。如今只剩于盈一人,后台已倒,却仍对我爱答不理,迟早要让她知晓我的厉害……”
后面的话语,愈发污秽不堪。
陆琯面无表情地看下去,心中却是念头飞转。
于风,药鼎派遗迹。
这两者联系起来,再结合自己将于风的储物袋留在于盈身边……
衍天殿那帮人,恐怕会将房松明的失踪,与于风的旧案联系在一起,怀疑是于盈为了替兄长复仇,或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才设计杀害了房松明。
如此一来,衍天殿追查自己的矛头势必会有所松动。
这手祸水东引,算是彻底做实了。
神识回退,将四枚玉简尽数收好,尤其是那份详尽的舆图,对他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盘点完所有收获,陆琯没有立刻动身。
他先是取出一枚疗伤丹药服下,又喝了几口阙水葫芦的灵液,随即盘膝而坐,开始全力恢复伤势。
房松明一身的生机虽然磅礴,但毕竟驳杂,只能修复他肉身上的创伤,而被诛仙尺仿品震伤的经脉与内腑,仍需水磨工夫来调理。
一日一夜之后。
陆琯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浊气。
伤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虽未痊愈,却已不影响行动。
他站起身,撤去洞口的禁制,走入茫茫戈壁。
辨认了一下方向,陆琯心念一动,那枚黑风梭便凭空出现,迎风见长,化作一丈多长的乌黑飞梭,静静悬浮在半空。
陆琯一步踏上,灵力微微催动。
“咻!”
黑风梭化作一道淡淡的乌光,没有带起剧烈的破空之声,只是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朝着药鼎派遗址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比他全力施展遁光还要快上三分。
风沙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后的景物飞速倒退。
陆琯立于梭上,神情古井无波。
衍天殿的乱局,只是暂时的。
待他们回过神来,对自己的追捕只会更加疯狂。
喜欢仙葫逸志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仙葫逸志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