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是跗骨之蛆，啃噬着曦羽断裂的右腿，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疼得他眼前发黑。可阮·梅那句温柔却残忍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激发出了他骨子里最后一丝倔强。
他不能就这么认命。
丰饶星神之子的骄傲，九尾狐人的傲骨，还有那个藏在意识深处、浑身散发着黑红戾气的自己，都在嘶吼着——不甘心。
曦羽的手指微微蜷缩，无视了腿骨碎裂的剧痛，猛地抬起手，朝着虚空狠狠一握。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从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秒，一道腥红色的流光骤然划破空气，在他的掌心凝聚成形。那是一柄长柄太刀，刀身蜿蜒如血色的蛇，刃口泛着冷冽的寒光，刀柄上缠绕着黑色的布条，末端垂着一缕暗红色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这柄刀，是藏在他意识深处的那个黑化自己的标配，是那个家伙口中独一无二的神器，是足以斩碎星辰、撕裂空间的存在。
曦羽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或许没有那个黑化自己的力量，或许无法完全发挥这柄刀的威力。但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吼——”
脚边的碎星王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暗红色的复眼死死地盯着曦羽手中的太刀，翅膀振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带起的劲风掀翻了地上的落叶。
阮·梅抱着中阮，站在不远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笑意。她没有阻止，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曦羽，像是在观察一只困兽的最后挣扎，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烁着研究者独有的、冰冷的好奇。
“去死！”
曦羽低吼一声，忍着右腿的剧痛，猛地抬起太刀，朝着碎星王虫狠狠劈下。
腥红色的刀光划破空气，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像是一道血色的闪电，直逼碎星王虫的外壳。
他记得，那个黑化的自己说过，这柄刀无坚不摧，即便是星神的战甲，也能轻易斩断。
碎星王虫的外壳再坚硬，又怎么可能挡得住这柄神器的锋芒？
曦羽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下一秒——
当刀身与碎星王虫的外壳碰撞在一起时，发出的不是金属碎裂的脆响，而是一声沉闷的、像是砍在了精钢之上的钝响。
“铛——”
火星四溅。
曦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痛。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柄腥红色的太刀，竟然只在碎星王虫的外壳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一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划痕。
碎星王虫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像是被激怒了的凶兽，猛地抬起尖锐的前肢，朝着曦羽的手臂狠狠刺去。
曦羽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可他的右腿已经断裂，根本无法灵活移动。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转动手腕，用太刀的刀柄，狠狠砸在了碎星王虫的前肢上。
“砰！”
一声闷响，碎星王虫的前肢被砸偏了方向，尖锐的爪尖擦着他的手臂划过，带起一道血痕。
曦羽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右腿的剧痛再次袭来，疼得他浑身抽搐，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刀柄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看着手中的太刀，看着那道浅浅的划痕，眼底的希望，瞬间被绝望取代。
“为什么……”
曦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喃喃自语，“这不是神器吗？为什么……砍不动？”
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那个黑化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嚣张的狂妄——
“这柄刀，是老子的专属神器。这世上，只有老子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你？还差得远呢。”
那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猛地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
是啊。
他怎么忘了？
这柄刀，是那个黑化自己的东西。
那个家伙，拥有着完整的火影能力，拥有着六道级别的力量，拥有着睥睨天下的实力。只有他，才能让这柄刀绽放出真正的锋芒。
而自己呢？
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囚禁、被支配、连反抗都显得如此无力的可怜虫。
他连这柄刀的万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巨大的失落感，像是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
曦羽握着太刀的手，缓缓垂下。刀身的腥红色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像是在为他的无力，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碎星王虫看着他这副颓败的模样，发出一声得意的嘶吼，再次朝着他俯冲而来。尖锐的前肢闪烁着冷冽的寒光，这一次，它的目标，是曦羽握着太刀的手。
曦羽闭上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最后一次挣扎，也失败了。
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够了。”
阮·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碎星王虫的身体猛地一顿，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它转过头，暗红色的复眼看向阮·梅，像是在等待主人的指令。
阮·梅缓缓走上前，站在曦羽的面前。她低头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绝望，看着他手中那柄黯淡无光的太刀。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刀身，触感冰凉。
“不错的武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赞赏，“可惜，你驾驭不了。”
曦羽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她。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放开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倔强，“我不会跟你走的……”
阮·梅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狐耳，指尖的微凉，让他浑身一颤。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绝对的掌控力，“从你拿起这柄刀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我的了。”
她俯下身，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对这柄刀，很感兴趣。当然……对你，更感兴趣。”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墨香与梅花的味道，却让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曦羽看着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看着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终于明白——
自己，终究还是逃不出她的掌心。
碎星王虫温顺地落在阮·梅的脚边，发出一声低低的嗡鸣。
阮·梅伸出手，轻轻将曦羽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没有去管他手中的太刀，只是用手臂，稳稳地揽住了他的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走吧。”
阮·梅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我会治好你的腿，也会……让你，变得更‘有趣’。”
她牵着他，朝着那座白色的建筑走去。
曦羽的身体僵硬地靠在她的怀里，手中的太刀垂落下来，腥红色的刀身，在天光下，折射出一片绝望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的最后一次挣扎，彻底失败了。
而这场名为“自由”的追逐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败局。
囚笼的门，早已为他，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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