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来月再回到自己的小院,舒玉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亲切感。
推开熟悉的房门,屋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连她平日用的书桌上都纤尘不染,显然是日日有人精心打扫。窗前那盆吊兰比走时茂盛了许多,藤蔓垂下来,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妆台上她临走时随手搁下的一支毛笔,如今也好好地插在笔筒里,旁边还放着她最爱用的那方小砚台。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顾九温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先泡泡澡解解乏。”
飞燕已经将浴桶抬进里间,兑好了温水,氤氲的热气在屋里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浴桶旁的小凳上,整齐地叠放着干净的细布中衣和松软的棉布浴巾。
舒玉脱下那身沾染了旅途风尘的衣裳,将整个身子浸入温热的浴水中,舒服得忍不住长长地“唔”了一声。温热的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骑马颠簸了一路的酸胀感渐渐消散,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
“总算回家了……”她靠在浴桶边沿,闭上眼睛,满足地叹了口气。
顾九挽起袖子,拿起柔软的布巾,轻轻为她擦背,动作温柔而细致。水汽蒸腾中,她轻声细语地开始说家里这一个多月来的种种:
“小姐不在这些日子,家里倒也太平。就是二爷和二奶奶回来吵了几次嘴。”顾九手法轻柔,“二奶奶哭了好几次,具体原因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没几天两人又和好了,二奶奶还给二爷炖了汤。”
舒玉闭着眼嗯了一声。二叔和二婶这对欢喜冤家,吵吵闹闹是常态,她倒不担心。
“村子里呢?”她问。
顾九继续道:“村里为着种冬麦的事,闹出不少动静。”
“哦?”舒玉来了兴致,转过身趴在桶沿上,“说说,都怎么了?”
“顺子娘和顺子爹闹得挺厉害。为了种冬麦的事情,两人吵了好几回。顺子娘坚持要跟着咱们家种,顺子爹死活不同意,说万一不成全家都得饿肚子。吵得狠了,顺子娘一气之下,带着顺子和他妹妹回娘家去了,说是要等麦子收了再回来。”
舒玉睁开眼,有些惊讶。顺子娘看着爽利,没想到性子这么刚烈。
“那顺子家的地不是说种了冬麦?”
“种了。”顾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顺子娘走之前,硬是逼着顺子爹把六亩地都翻好了。她前脚刚走,后脚顺子爹就唉声叹气地去找大爷要了种子,一个人把六亩地全种上了。种完那天累得直不起腰,坐在田埂上发了好久的呆。”
“那顺子他娘回来了吗?”
“没回来呢。”顾九笑道,“一听捎话的人说地都种上了,那嘴角就压不住了。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说等收了冬麦才回来。”
舒玉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倔。
“小荷家也闹了。”顾九接着道,“小荷娘是背着自家男人,偷偷把五亩地全种上了冬麦。等小荷爹发现时,麦苗都冒出来了。小荷爹气得不行,动了手……”
“动手了?”舒玉心里一紧。
“倒也不是真打。”顾九忙解释,“就是推搡了几下,小荷娘没站稳,摔了一跤,膝盖磕青了。小荷爹也后悔,又是道歉又是给揉药油。现在两口子倒是和好了,小荷爹如今一天要往地里跑八趟,比谁都上心。”
舒玉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些朴实的庄稼人,表达情感的方式总是这么直接。
“还有珍珍家、张木匠家、小鱼家、小环家,都跟着种了。加上顺子家,一共六户,都签了契书。”
顾九补充道,
“村里还有和咱们相好的人家也种了冬麦,咱们作坊里的做工的、里正家、王阿奶、赖子叔、长工里的寡妇姚氏和杨四嫂子也种了。还有几户看着眼热,私下里来打听过,但没敢跟着种,说是再观望观望。”
舒玉点点头。能有这么多人跟着种,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毕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庄稼人靠天吃饭,最是谨慎。
“榛子的生意呢?”舒玉问起她最挂心的事。
顾九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那几个孩子,倒是真上心。顺子有几分机灵,小荷心细,珍珍嘴甜,小环账记得清楚,小鱼称重公平,二狗肯出力。如今一天能收一百五六十斤好榛子,我都按您交代的,十文一斤跟他们结账。就是……”
她顿了顿:“就是年纪小,做事还不够老练。前几日差点被两个外村的孩子骗了,拿陈年的榛子充好。幸亏小荷眼尖,当场识破了。有一次账算错了,多给了李家小子三文钱,追了两条街才要回来。还有一次验货不严,混进了一批有虫眼的,奴婢让他们全挑出来了,损失了五斤多。”
“交学费嘛,正常。”舒玉重新闭上眼睛,“吃过亏,才能长记性。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让他们自己处理。”
泡了约莫两刻钟,舒玉觉得浑身松快了不少,这才从浴桶里出来。顾九用大浴巾将她裹住,仔细擦干身子,又帮她换上干净的中衣。
飞燕已经在外间支起了炭盆,红红的炭火驱散了秋日的凉意。舒玉坐在炭盆边的矮凳上,顾九用柔软的布巾轻轻为她擦拭长发。
水汽蒸腾,炭火噼啪,屋里暖意融融。舒玉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刻。离家一个多月,此刻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听着顾九温柔地讲述家里的点点滴滴,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这里,真的是她的家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飞燕平静的通传声:“小姐,观墨求见。”
舒玉睁开眼睛:“让他进来吧。”
门帘掀开,观墨走了进来。一个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穿着顾九给他新做的青色细布长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那份怯生生的神色淡了不少,多了几分沉静。
他在距离舒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姐。”
“观墨,有什么事吗?”舒玉温和地问。
观墨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小姐,我……我决定去王大夫那里学医了。已经跟王大夫说好,明天一早就过去,吃住都在医馆。今日……是来跟小姐道别的。”
舒玉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呀!王大夫医术高明,你能跟着他学,是你的造化。”
观墨用力点头:“我知道。谢谢小姐当初收留我,给我机会。我……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小姐的期望。”
他说得诚恳,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舒玉心里也很欣慰。她站起身,走到观墨面前,仰头看着他——这小子长得真快,已经比刚来的时候高出一个头还多了。
“行李收拾好了吗?”舒玉问,“缺什么就跟顾九姐姐说,让她给你准备。”
“都收拾好了。”观墨小声道,“顾九姐姐给我准备了两身新衣裳,还有被褥、洗漱的东西。王大夫说医馆里什么都有,不用带太多。”
舒玉点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学医是苦差事,要背药方,认药材,还要跟着出诊,风吹日晒的。你要有心理准备。但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坚持下去。王大夫是良师,你要虚心,勤快,多听多看多问。”
“我记住了。”观墨重重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小姐的恩情,观墨一辈子都不会忘。”
说着,他后退一步,撩起衣摆,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朝着舒玉磕了一个头。
舒玉吓了一跳,忙要扶他:“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观墨却执意磕完头,这才站起身,眼圈已经红了:“没有小姐,就没有观墨的今日。这个头,是谢小姐的再造之恩。”
舒玉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她拍了拍观墨的胳膊:“好了,别说这些了。明天我去送你。到了医馆好好学,有什么难处,随时回来。”
观墨用力点头,又朝顾九和飞燕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舒玉心里感慨万千。这个曾经瘦弱胆怯的少年,终于要展翅飞向属于他的天空了。
头发擦得半干,舒玉正想回房歇会儿,前院就传来颜氏中气十足的喊声:“开饭啦!都到堂屋来!”
顾九连忙帮舒玉把外衣穿好,又简单梳了梳头发,主仆几人这才往前院去。
堂屋里,已经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颜氏和周婆子联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肉油亮亮地堆在粗瓷大碗里,肉皮炖得晶莹剔透;清蒸鱼撒着翠绿的葱花,淋着热油;猪肉白菜炖豆腐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还有炒鸡蛋、拌萝卜丝、腌黄瓜……都是舒玉爱吃的家常菜。
“都坐下都坐下!”
颜氏招呼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今儿个咱们一家子总算齐整了!可得好好吃一顿!”
一顿饭吃得谈笑风生。颜氏绘声绘色地讲着府城的见闻——东街的绸缎庄有多么气派,西街的点心铺子排了多长的队,娴月楼开张时戏班子唱得多么热闹……说到兴起,还学了两句戏腔,虽然跑调跑得厉害,却把大家都逗笑了。
杨老爹偶尔插几句话,说说庄子上的事。杨大江憨厚地笑着,不停地给元娘夹菜。元娘则细心照顾着舒玉和舒婷。
唯独杨大川和刘秀芝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杨大川闷头吃饭,不怎么说话。刘秀芝也低着头,偶尔抬眼看看丈夫,欲言又止。两人之间的互动明显比往日少了些,虽然面上还算平静,但那种别扭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舒玉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纳闷。小叔和婶婶这是怎么了?以前虽然也常有小争执,但像今天这样生分,还是头一回。
饭吃到一半,颜氏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对周婆子道:“去把我带回来的那些包袱拿来!”
周婆子应声去了,不多时,和草儿一起抱进来好几个大包袱。
颜氏乐呵呵地说:“来来来,都有礼物!府城买的!”
她先拿出一块深蓝色的细布递给杨老爹:“老头子,这块料子厚实,给你做件新棉袄,过年穿!”
杨老爹接过,摸了摸料子,嘴角上扬:“破费这个钱做什么,我衣裳够穿。”
“够穿什么够穿!你那几件袄子都穿多少年了!”颜氏白他一眼,又拿出一匹水红色的绸缎给元娘,“元娘,这个颜色衬你,做件裙子穿。”
元娘又惊又喜:“娘,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咱们家现在穿得起!”颜氏大手一挥,又拿出给杨大江兄弟俩的玉佩,给刘秀芝的银簪子,给舒玉和舒婷的珠花、头绳、小镯子……
每个人收礼收到手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刘秀芝,摸着那根做工精致的银簪,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这是给元娘的,这支银簪,我瞧着样式雅致,配你!”
元娘接过,眼圈微红:“让娘破费了。”
“破费什么?咱们家现在又不差这点!”
颜氏大手一挥,又拿起一个盒子递给刘秀芝,“秀芝,这是给你的,一对银镯子,实心的!还有这块玫红色的料子,衬你!”
刘秀芝接过,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谢谢娘。”
“还有玉儿的!”颜氏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珠子不大,但圆润光泽,“府城现在时兴戴这个,小姑娘戴了秀气!”
舒玉接过,甜甜地道谢:“谢谢阿奶!真好看!”
颜氏又给舒婷一套小衣裳和一对银铃铛手镯,给杨老爹一块上好的玉佩,连顾九、飞燕、周婆子、灵儿都有礼物——或是一块料子,或是一盒脂粉,或是一包点心。
每个人收礼收到手软,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杨大川看着刘秀芝难得露出的笑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玉佩。
堂屋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似乎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一早,舒玉刚用过早饭,正琢磨着去厨房试试卤肉方子,前院就传来动静——小荷爹、顺子爹、张木匠、小鱼爹,还有二狗他奶奶,五个人竟一起来了。
舒玉还以为是为榛子生意的事,忙让人请到前厅,自己也换了衣裳过去。
到了前厅,几人已经坐下,顾九奉了茶。见舒玉进来,几个大男人脸上都带着局促和不安,二狗奶奶倒是神色平静,脸上带着笑意仔细打量着舒玉。
“各位叔伯,奶奶,快请坐。”舒玉在主位坐下,笑着问,“是为榛子的事吗?顺子他们做得可还好?”
顺子爹搓着手,黝黑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不是不是,榛子生意好着呢,那几个小子丫头干得挺起劲。我们今日来……是为着冬麦的事。”
小荷爹也连忙道:“玉儿丫头,你别多心,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就是心里不踏实,想来问问。”
舒玉了然,笑道:“叔伯们有疑虑是正常的。这事怪我,当时走得急,没跟各位交代清楚。”
她顿了顿,正色道:“这冬麦种,是我托了关系从北边弄来的,据说在比咱们这儿还冷的地方都能过冬。我在府城庄子上种了四百亩,如今已经冒出苗了,长势很好。咱们杨家岭这边种的,我也去看过了,苗齐苗壮,比寻常麦种精神得多。”
她看向几人:“我知道,让各位跟着种,是担了风险的。万一不成,一季的收成就没了。所以当初才说,自愿种,不强求。各位叔伯愿意信我,跟着种了,这份情我记着。”
顺子爹连连摆手:“玉儿丫头言重了!是我们该谢你!要不是你想着我们,这种金贵种子哪轮得到我们种?”
小荷爹也道:“玉丫头,你别多想。我们不是不信你,就是……就是心里没底。这冬麦种下去了,一天天看着它长,心里反而更慌了。万一不成,这一季可就……”
舒玉理解他们的心情。庄稼人把地看得比命还重,这种从未种过的作物,就像悬在心上的石头。
“叔伯们的担心我都明白。”舒玉诚恳地说,“说实话,咱们这也是头一回种,谁也不敢打包票。但我可以保证,这种子确实耐寒。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当初交代的法子,该覆盖秸秆的覆盖,该开沟排水的开沟,精心管护。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她看向几人:“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情况,大家及时通气,一起商量着办。咱们既然一起种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有福同享,有难也要同当。”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既没大包大揽,又给了众人定心丸。几个汉子脸上的焦虑明显减轻了不少。
顺子爹用力点头:“玉儿丫头说得对!种都种了,就好好伺候着!尽人事,听天命!”
张木匠憨厚地笑着:“其实我们看着地里的苗,心里已经相信了。那苗长得,确实跟往常的不一样,油绿油绿的,看着就壮实。”
“我一天跑八趟地里看。”小荷爹有些不好意思,“越看越觉得有希望。就是……就是怕它扛不住冻。”
小鱼爹也道:“我回去就再把田垄整一整,多铺些秸秆!”
舒玉笑了:“叔伯们的担心我都懂。这样,咱们定个章程:往后每隔五日,大家聚一次,说说各自地里的情况,有什么问题一起商量。咱们一起上心,总比一个人瞎琢磨强。”
这话说到了众人心坎里。几个男人脸上的愁容顿时消散了大半,七嘴八舌地说起各自地里的情况,这个说苗密了要不要间,那个说地干了要不要浇点水,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二狗奶奶忽然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看向她。老太太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抬起眼皮扫了一圈几个大男人:
“要我说,你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玉丫头好心拉扯咱们,把这么好的种子白给咱们种,你们倒好,一个个疑神疑鬼的。种的时候犹犹豫豫,种完了又担惊受怕。出息!”
几个大男人被她这么一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讪讪地低下头。
二狗奶奶也不理他们,颤巍巍地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双做工精致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戏牡丹,还有几朵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绢花。
“玉丫头,这个给你。” 二狗奶奶把东西推到舒玉面前,
“奶奶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做了双鞋,还有几朵绢花。鞋是估摸着做的,大小不合适奶奶再改。绢花是给你和你娘、你阿奶戴着玩的,不值钱,别嫌弃。”
舒玉接过,眼睛一亮。那双绣花鞋针脚细密,绣工精美,蝴蝶的翅膀用了渐变的丝线,在光线下仿佛要振翅而飞。绢花也做得别致,花瓣层层叠叠,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
“真好看!”舒玉由衷赞叹,“谢谢奶奶!我很喜欢!”
她是真喜欢。这绣工,比府城银楼里卖的也不差。还有那绢花,虽然用料普通,但做得灵动,比市面上那些呆板的好看多了。
二狗奶奶见她喜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你喜欢就好。你帮了我们祖孙俩这么多,奶奶心里记着。别的没有,这点针线活还能拿得出手。”
几个大男人看着这一幕,脸上更是挂不住。顺子爹讪讪地说:“那个……玉丫头,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
“叔伯们的心意我懂。”
舒玉笑着打圆场,“咱们往后常来往,有什么事多商量,这冬麦一定能种成。”
又说了会儿话,几人这才告辞。舒玉亲自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离去。
刚送走这一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观墨已经背着包袱在门口等了半天。见舒玉出来送他,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小姐……”观墨眼圈又有些红。
“都收拾好了?”舒玉问。
观墨重重的的点了点头。
舒玉忍不住叮嘱他:“好好学,常回来看看。医馆离咱家铺子不远,骡车送货的时间你也知道,想家了随时回来。”
顾九也递上一个包袱:“里面是几样点心,还有一包糖,饿了垫垫肚子。天冷了,这床薄被你带着,晚上盖。”
观墨一一接过,重重地点头:“我会常回来看小姐的。”
一番叮嘱之后,观墨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走到巷子口,他又回头用力挥了挥手,这才转身,上了骡车。
舒玉站在门口,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既欣慰又不舍。
正要转身回屋,巷子那头又急匆匆跑来一个人,是刘全的孙子,跑得满头大汗:“玉……玉小姐!钱师父让您速速上山!说有急事商议!”
舒玉:“……”
她揉了揉额角,心里叹了口气。这才回家一天,事情就一桩接一桩。
顾九担忧地看着她:“小姐,要不歇歇再去?”
舒玉摆摆手,无奈地笑了笑,给自己打气:“没事,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转身回屋换了双结实的软底鞋,对飞燕道:“飞燕姐姐,咱们上山。”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山风吹来,带着凉意。舒玉迈开步子,朝着山上走去,心里却想着:钱师父这么急找她,到底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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