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是在河北跟河南交界的一个小县城被抓住的。
当地派出所接到协查通报,排查招待所的时候,老民警一眼就认出了通缉令上那张脸。赵德柱当时正蹲在国营饭店后门啃烧饼,看见穿警服的转身就跑,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站住!再跑开枪了!”
赵德柱扒着墙头往上爬。
枪响了。
第一枪打在了小腿上,人从墙头摔下来。第二枪补在了胸口。等民警围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从随身行李里搜出了三百多块钱现金,还有一张伪造的介绍信。
消息传到县里是三天后。
王建军在办公室接到电话,听完嗯了一声,说知道了,把电话挂了。他坐在椅子上抽了半根烟,起身去档案室,把赵德柱的卷宗抽出来,在最后一页用红笔写了“已击毙”三个字,底下签上日期。
孙志刚推门进来:“王局,省里工作组那边来电话,问贾世仁案涉及的几个升学人员处理情况。”
“说吧。”
“贾家老二,贾文彬,今年高考靠作弊上的上海大学财经学院。学校已经查实,作退学处理了。”孙志刚顿了顿,“昨天下午从教学楼顶跳下来了,当场死亡。”
王建军抬眼看过来。
“校方说,他自己写的遗书,说一切都完了。”孙志刚把文件放桌上,“贾家老大,贾文山,在老家被抓获。审讯的时候全撂了。说穆木那孩子……是他杀的。”
“详细说。”
“贾文山交代,那天他回家拿钱,发现家里绑着个孩子,就是穆木。他喝了酒,叫了几个哥们儿……那几个人都是贾世仁以前的手下。折腾到后半夜……发现人没气了。他们吓坏了,去找贾世仁。贾世仁让他们把尸体埋了,选的地方就是周老师家院子。”
王建军手指敲了敲桌面:“为什么选周岑家?”
“贾文山说,他爹早就看周岑不顺眼,觉得周岑这个人手里有二儿子高考作弊的把柄、是个隐患。本来计划是等几个月,尸体烂成白骨了,再让人‘偶然’挖出来,栽赃给周岑,说他杀人藏尸。没想到刚埋下去没几天,竟然被咱们一铁锹就给挖出来了。”
“那几个同伙呢?”
“抓了三个,还有两个在逃,已经发通缉了。”孙志刚说。“所以张法医之前说孩子身上的拓下来的指痕大小不一是这么来的。”
办公室安静了几分钟。
王建军站起来:“贾家小儿子有消息吗?”
“贾文海,十九岁,失踪了。可能跑了,也可能藏哪儿了。已经通知各车站码头严查。”
“继续找。”
周岑是礼拜二出的院。伤好得七七八八,左手还缠着绷带,右手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搪瓷缸、毛巾、换洗衣服。从县医院慢悠悠走回家,走了半个钟头。到家门口摸钥匙,发现门锁有点锈,拧了好几下才打开。
院子里的土已经平整过了,埋尸的那个坑填上了,还撒了一层石灰。那棵槐树叶子黄了一半,风一吹哗啦啦响。
他站院子里看了会儿,把网兜放窗台上,转身去厨房。缸里没水,灶台冷冰冰的。正准备去隔壁程秋霞家借点热水,就听见外头胡同口有人说话。
“王局?”
“秋霞嫂子,接飞飞放学啊?”
“啊,刚接到。您这是……”
“我来找周岑,听说他今天出院。我准备跟他道个歉,毕竟人伤了有我的责任。”
“不是你的错,那事……哎,我这张嘴,不该乱说话。”
周岑走到院门口,拉开门。
胡同里站着三个人。王建军穿着警服没戴帽子,程秋霞牵着程飞,程飞背着个碎花布缝的书包,正仰头看屋檐上蹦跶的麻雀。
“周老师。”王建军先开口,“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恢复的还不错。”周岑侧身,“进来说话吧。”
程秋霞忙道:“那我……”
“一起吧秋霞嫂子。”王建军说,“有些话,您也听听。”
四个人进了院子。程飞自己跑到枣树底下蹲着,从书包里掏出个玻璃弹珠,对着太阳照。程秋霞拉了把小板凳在程飞旁边坐下,王建军和周岑站在屋檐下。
“周老师,我今天是来正式道歉的。”王建军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局里对我的处理意见。刑讯逼供,违反纪律,记大过一次。上级批评了,但考虑到当时案情紧急,尸体在你家院里挖出来,你有重大嫌疑,所以把你抓走审讯……情有可原。但错了就是错了。这是我的悔过书和道歉信。”
他把文件递过去。
周岑没接:“王局长,不用这样。”
“要的。”王建军坚持,“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还有赔偿……”
程秋霞插话:“周老师,这事儿我也有责任。那天是我就跟王局报的警……我要不多那句嘴,王局也不能那么确定你有问题。对不住啊。”
周岑摇摇头:“程主任,您别这么说。其实……我还得谢谢你们。”
另外两人都一愣。
“要不是尸体埋在我家,要不是这么快被发现,等贾世仁把尾巴都处理干净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周岑苦笑,“我在牢里的时候就想清楚了,要是再晚几个月,尸体烂成骨头了,死亡时间都查不出来,我真是百口莫辩。现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证据都齐了,他不认也没用。”
程秋霞叹气:“这人真是坏到底了。听说判决下来了?”
“下来了,枪毙。高考作弊的那个儿子被退学跳楼自杀了。”
院子里静了会儿。程飞突然抬起头,鼻子动了动,眼睛盯着周家屋顶。
“妈。”她扯程秋霞袖子。
“咋了?”
“屋顶有人味儿。”
程秋霞没听清:“啥?”
程飞指着房顶:“人味。是老鼠变人了?”
三个大人都愣住了,齐刷刷抬头看向屋顶。瓦片整齐,烟囱立着,什么都没有。
王建军脸色一变,走到院子中间往房顶看去:“周老师,你家有人?”
“没有啊,我刚从医院回来……”
话音未落,屋顶上突然站起一个人影。
是个年轻小子,十几岁的样子,瘦得像麻秆,脸上脏兮兮的,眼睛通红。他手里攥着把剔骨刀,刀尖在夕阳底下反光。
“贾文海!”王建军认出来了。
贾家小儿子。
贾文海直接从屋顶跳下来,落地踉跄两步,站稳了举着刀就扑向周岑:“我弄死你!!”
王建军拔枪:“站住!”
刀已经到周岑面前了。周岑右手骨裂还没好全没法挡,只能往后躲,一个不慎摔倒在地。程秋霞抄起小板凳砸过去,砸在贾文海肩膀上。就这一下缓冲,王建军已经拔出配枪把枪口对准贾文海。
“贾文海!把刀放下!”
贾文海喘着粗气,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扫,突然一把抓住周岑衣领拉起他,刀架他脖子上。
“别过来!过来我抹了他!”
王建军握枪的手很稳:“贾文海,你爸你哥都进去了,你还想搭上自己?”
“反正都是死!”贾文海吼,“我家完了!都是你们害的!!”
刀刃压进周岑皮肤,渗出血丝。周岑不敢动,侧着头:“你爸害了多少人,你心里清楚。”
“闭嘴!”
王建军往前走了一步。
“站那儿!”贾文海拖着周岑往后退,背抵住院墙,“王建军,你把枪放下!”
“不可能。”
“那我杀了他!”贾文海手抖,“周岑要是死在这儿,你这局长也别想干了!上面能饶了你?刑讯逼供还没处理完,又害死举报人!你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程秋霞急了:“你别乱来!”
“放下枪!”贾文海吼,“给我跪下!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
王建军盯着他,又看看周岑脖子上的刀。
“王局,别跪!”周岑说,“你开枪!程主任作证,是我自己说的!我这条命不要了,也得让贾家断子绝孙!”
“你闭嘴!”贾文海手腕用力。
血顺着周岑脖子流下来。
王建军缓缓弯腰,把枪放在地上,站起身,膝盖一弯,跪下了。
贾文海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哈!臭警察!你不是能耐吗?!你给我磕头!磕!!”
王建军弯下腰,额头碰地,磕了一个。
“继续!磕响点!”
第二个。
第三个。
程秋霞眼圈红了,想冲上去,被王建军用眼神制止。程飞还蹲在枣树底下,被这一幕惊得整个人都宕机了,手里紧紧攥着那颗玻璃弹珠。
周岑咬着牙突然开口:“贾文海,你爸是变态,你全家都是变态。你大哥侵犯那么小的孩子,你们贾家骨子里就烂透了。说不定……你们还父子相奸呢,没蛋的玩意!恶心!”
“我操你妈!”贾文海炸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贾家男人都一个德行!你爸玩男人,你哥也玩,你呢?你干净吗?!怕不是屁股都被……唔!”
“我杀了你!!!”
贾文海情绪彻底失控,把周岑的脖子猛地往后一勒,手腕抬起来就要往下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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