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无形的混沌波纹，如同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以李承玄的指尖为中心，向着四周荡漾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也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影。
这道波纹实在是太不起眼了，甚至没有丝毫烟火气，就像是大道至简的具象化，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平静。
然而，就是这道看似柔弱的波纹，在触碰到那足以磨灭大罗金仙肉身、绞碎神魂的“万剑归宗大阵”边缘时，却引发了堪称恐怖的连锁反应。
“嗡——”
那些原本被玄枯强行操控、裹挟着毁灭意志疯狂旋转的亿万柄飞剑，在触碰到波纹的瞬间，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泡。
那股不可一世的旋转动能，骤然消失。
那股令人窒息的杀伐剑压，瞬间溃散。
紧接着，更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的碎裂声响彻云霄。
那些构成剑阵核心、品质稍差的数万柄古剑，竟然连那道波纹的一丝余韵都承受不住，在半空中直接崩解，化作了漫天纷纷扬扬的铁锈与尘埃。
而那些品质稍好的飞剑，则像是遇见了天敌的鹌鹑，悲鸣着坠落大地，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剑身剧烈颤抖，仿佛在向那道波纹的主人磕头求饶。
一指。
仅仅是一指。
那座号称剑圣山护山大阵缩影、足以镇杀大罗金仙的绝世杀阵，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得干干净净。
“这……这怎么可能？！”
半空之中，玄枯长老那原本狰狞狂笑的表情，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噗！”
下一秒，他如遭雷击，猛地仰天狂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精血。
大阵被强行破除的反噬，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烂了他的识海，震碎了他的心脉。
他那一身原本浩瀚如海的大罗金仙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你……”
玄枯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下方那个依旧负手而立、连衣角都未曾掀起半分的黑衣青年。
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与不可一世。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骇然，以及一种面对未知大恐怖时的深深绝望。
“你的剑道……究竟是什么？！”
“你……你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嘶哑，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老公鸭。
他活了三万年，见识过无数惊才绝艳的剑道天才，甚至曾有幸觐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剑圣大人。
但他发誓，即便是剑圣大人亲临，也绝不可能仅凭一根手指，就如此轻描淡写、如此云淡风轻地破掉他的万剑归宗大阵！
这已经不是剑术的范畴了。
这是……道！
是凌驾于一切剑术与法则之上的，至高无上的“道”！
“你的剑道，只是借用了这些剑的‘形’。”
李承玄平淡的声音，如同丧钟般在玄枯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而她的剑意，却能引动这些剑的‘魂’。”
李承玄缓缓收回手指，目光扫过柳青瑶手中那柄正发出欢快剑鸣的【时光·玫瑰】，又扫过满地臣服的残剑。
最后，他才抬起眼皮，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半空中那个摇摇欲坠的老者。
“形魂之别，云泥之差。”
李承玄做出了最终的审判。
“你不配用剑。”
轰！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玄枯最后的一丝心理防线。
不配用剑……
他堂堂剑圣山三长老，修剑三万载，今日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当着万千残剑的面，宣判他不配用剑！
这种羞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万倍！
“啊啊啊！我不信！我不服！！”
玄枯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他想要燃烧最后的寿元，想要拼死一搏。
但李承玄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一只蝼蚁的废话了。
他转过身，甚至没有再看玄枯一眼。
“走了。”
他对柳青瑶淡淡说了一句，随后迈开脚步，向着剑冢最核心、那座散发着通天剑气的孤峰行去。
柳青瑶连忙收剑归鞘，快步跟上，亦步亦趋地走在他的影子里。
两人就这样从半空中的玄枯身边走过。
仿佛他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一团污浊的空气，根本不值得那位年轻的帝君哪怕多停留一秒钟的目光。
这种无视。
这种超然。
这种将他视若无物的冷漠。
成了压垮玄枯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
他又是一口黑血喷出，双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从半空中坠落。
“砰！”
重重地砸在满是铁锈的大地之上，激起一片尘埃。
而在他的尸体旁，那九柄曾经被他视为性命的本命飞剑，此刻却依旧围着柳青瑶离去的背影打转，发出一阵阵讨好的低鸣，仿佛在欢送它们真正的主人。
风，吹过死寂的剑冢。
李承玄带着柳青瑶，踩着满地的残剑与碎铁，一步步走向那座代表着剑冢最高意志的孤峰。
那里，才是真正的试炼之地。
也是这通天剑冢中，唯一能让他稍微提起一点兴趣的地方。
“解决了看门的狗。”
李承玄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剑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个所谓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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