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雪,总是来得轻柔。
细碎的雪花悠悠扬扬地飘落,落在老槐树的枝桠上,积起薄薄一层白,像是给苍劲的枝干裹了件素净的衣裳。槐树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际,却丝毫不显萧瑟,反倒因着这雪,添了几分清隽的韵味。
衡心堂的庭院里,暖炉烧得正旺,铜炉上煨着的雪莲茶,飘出淡淡的清香。林望坐在窗边,手里翻着那本厚厚的《衡心录》,书页上,除了豆子誊抄的各地见闻,还多了几页新的字迹——是他亲手记录的,今年万域的槐林长势,还有百姓们的秋收盛况。
“林先生,”豆子掀帘进来,身上带着一身的寒气,手里却捧着一个红漆木盒,“您看,这是各地分堂送来的年礼,刚清点完。”
木盒被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物件:南疆部族绣的槐花纹锦帕,东海渔民晒的鱼干,西域商旅带来的驼绒毯,极北冰原部落送来的雪莲膏,还有流沙城的槐花蜜,枯骨岭的沙稻米……每一样物件,都裹着浓浓的心意,透着万域各地的烟火气。
“极北的阿吉,还托人捎来了一封信。”豆子从木盒里取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递到林望手中,“他说,槐心学堂的孩子们,已经能独立培育出耐寒的槐籽了,明年开春,就派人送到青阳城来。”
林望拆开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格外认真。阿吉在信里说,冰原部落的青稞又丰收了,槐树林长得比去年更茂盛,连部落里最年长的老人都说,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极北的冬天,能有这么暖的烟火气。
“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林望放下信,眼底漾着笑意,“明年槐花节,让他带着部落的孩子们来青阳城吧,也好让他们看看,中原的槐树,是怎么开花的。”
豆子用力点头:“我这就去回信!阿吉知道了,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夹杂着孩子们的笑声。林望和豆子对视一眼,一同走了出去。
只见巷口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聚了一群孩子。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虎头帽,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正嘻嘻哈哈地扫着雪。雪地里,已经堆起了两个胖乎乎的雪人,雪人头上,还插着两根槐树枝,像是犄角。
议事会的几位前辈也来了,苍狼正领着几个孩子,用雪堆一个小小的“槐心学堂”,苏谷主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吹着那支海竹笛,笛声清越,和着孩子们的笑声,在雪地里回荡。
张婶和几个妇人端着热腾腾的梅花糕走过来,分给孩子们:“慢点吃,别烫着!这糕里加了槐花蜜,甜着呢!”
孩子们欢呼着接过梅花糕,小脸蛋冻得通红,却吃得津津有味。有个调皮的孩子,偷偷抓了一把雪,抹在同伴的脖子里,引得一阵哄笑。
林望站在廊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片安宁。
雪还在落,落在他的肩头,落在老槐树的枝桠上,落在青阳城的每一条街巷里。可这寒意,却被人间的烟火气,烘得暖融融的。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天,祖父也是这样,带着他坐在老槐树下,看雪,听风,告诉他,人间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有雪,有树,有烟火,有故人。
“林先生,您也来尝尝梅花糕吧!”一个孩子捧着一块梅花糕,跑到廊下,仰着小脸说道。
林望笑着接过,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带着槐花蜜的香,还有雪的清冽。
这时,念安走了过来,递给林望一件厚厚的披风:“天冷,别冻着了。”
林望接过披风披上,转头看向母亲,又看向雪地里嬉笑的众人,轻声道:“娘,您看,这世间,真好。”
念安点点头,眼中满是温柔:“是啊,真好。”
雪越下越大,老槐树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却压不弯那遒劲的枝干。就像这平衡之道,历经风雨,却始终扎根在人间的土地上,生生不息。
苍狼的笑声传来,他指着雪地里的“槐心学堂”,高声道:“林小子,你看!等开春了,我们就在这老槐树下,再建一座真正的槐心学堂,让万域的孩子,都来这里读书!”
众人纷纷附和,掌声和笑声,震落了槐树枝上的积雪。
豆子走到林望身边,看着漫天飞雪,轻声道:“林先生,明年,我们还会去更远的地方吗?”
林望抬头望向天际,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而坚定:“会的。只要还有一寸土地,渴望绿意;只要还有一颗心,期盼安宁,我们就会一直走下去。”
豆子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雪落槐枝,人间安暖。
老槐树的影子,被灯笼的光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拥抱着这片土地,拥抱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每一缕炊烟,每一寸槐香。
属于衡心堂的故事,还在继续。
属于万域的传奇,永不落幕。
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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