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走廊的灯刚亮起来。他手里抱着一台平板，袖口沾了点昨晚没擦干净的咖啡渍。
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技术部高层们围在长桌两侧，有的在翻文件，有的低声交谈。看见他进来，声音慢慢停了。没人起身，也没人鼓掌，但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他走到主位站定，把平板放在桌上，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一份加密文档的解锁界面。
“昨晚的事都处理完了。”他说，“现在我们谈正事。”
坐在对面的光头男合上笔记本：“方向定了吗？”
“还没。”老夫子坐下，“所以今天来定。”
他点开文件，投影仪启动，墙上出现一张复杂的图表。线条密密麻麻，颜色分层，看起来像某种地形图，又像是电路板的走线。
“这是金手指过去两个月整理的所有数据。”他说，“从选址到设备清单，从高校合作意向到市场趋势预测，全部汇总成这份‘战略适配图’。”
有人皱眉：“这图怎么看？”
“三个维度。”老夫子用笔指着，“横轴是技术成熟度，越往右越接近实用；纵轴是公司产业链匹配程度，越高说明越能和现有业务联动；斜向这条线，是市场窗口期，越往前越紧迫。”
他划了一下屏幕，图中三个区域突然高亮。
“这三个点，得分最高。”
屋里安静了几秒。
穿灰衬衫的女负责人开口：“AI底层架构优化……这个我们早有积累，但投入太大，周期长。”
“绿色能源材料合成。”另一个戴眼镜的接话，“政策风口正热，可竞争对手也多。”
“微型量子传感装置。”第三人慢悠悠地说，“听着像科幻，真做出来能卡别人脖子，但风险最高。”
老夫子没说话，等他们说完才开口：“我们不做全栈，只选三个方向，优先级排序。”
“你已经有主意了？”
“不是我有主意。”他说，“是数据推出来的结果。”
他调出另一张表，列出十项关键技术突破的可能性评估，每项后面跟着资源需求、回报周期和失败概率。
“AI架构优化排第一。”他说，“不是因为它最火，而是我们的算法团队已经跑通了七成路径，缺的是专用硬件支持。实验室建好，三个月内就能出第一版测试模型。”
有人点头。
“第二是绿色能源材料。”他继续说，“不是做电池，是搞新型催化剂。清华那边愿意共享一批实验数据，我们只需要提供验证平台。一旦成功，成本能压到行业平均的一半以下。”
“那第三呢？”
“微型量子传感。”他说，“目前看最虚，其实最有潜力。它不直接赚钱，但能用在前两个项目里——AI训练需要超高精度反馈，能源实验需要极端环境监测，它都是工具。”
屋里又静下来。
光头男忽然笑了：“你是想让它当万能钥匙？”
“对。”老夫子也笑，“一把钥匙开三把锁，比造三把钥匙划算。”
灰衬衫女人问：“资源怎么分？”
“六三一。”他说，“AI项目拿六成预算，能源材料三成，剩下的一成先给量子传感打基础。等前两个项目跑顺了，反哺第三个。”
眼镜男皱眉：“一成太少了。”
“少是少。”老夫子承认，“但它不需要马上见成果。第一批设备到位后，我们可以用模拟数据先跑流程，人员慢慢配齐。这不是放弃，是延迟启动。”
戴银色手表的人举手：“我能牵头量子组吗？”
“你？”老夫子看他一眼，“你不是一直觉得这方向太飘？”
“听你讲完，我觉得它最稳。”那人耸肩，“反正短期没人盯着，最适合偷偷攒东西。”
众人轻笑。
老夫子在平板上点了点，记下名字。
会议继续。
两个小时后，三项任务全部分配完毕，每个项目组确定了负责人、初期成员和首阶段目标。纪要生成，上传系统，标注为“S1实验室战略基准V1.0”，权限设为只读。
投影熄灭，灯光恢复明亮。
大家陆续起身，有人伸懒腰，有人收包，动作轻松了不少。
光头男临出门前回头：“总算有个准信了。”
“之前晃太久？”老夫子问。
“怕你乱铺摊子。”他说，“现在知道只攻三点，心里踏实。”
人走完后，老夫子没动。
他坐在原位，手指滑动平板，翻看刚才的记录。页面停在三大方向的目录页，标题清晰：人工智能底层架构优化、绿色能源材料合成、微型量子传感装置。
他盯着看了几秒，关掉设备。
站起来时，椅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拎起外套往门口走，走廊灯光随着他的脚步一段段亮起。电梯按钮按下，数字跳到3，然后是2。
一楼大厅还在施工，围挡没拆，地砖只铺了一半。
他穿过临时通道，走出大楼。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出一片白光。
他眯了下眼，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弹出。
是清华李副院长发来的：
“青年研究员轮岗计划的细则我们拟好了，下周可以签协议。”
他回了个“好”字。
收起手机，走向停车场。
车门打开，他坐进去，钥匙插进启动口。
引擎响起的瞬间，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
这次是金手指的提示：
【检测到新任务请求】
【来源：技术部-量子传感专项组】
【内容：申请调用早期模拟数据库】
他点了同意。
屏幕暗下去。
他松开刹车，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阳光刺得更厉害了。
他伸手调整遮阳板，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垂在膝盖边。
前方路口亮起红灯。
他踩下刹车，车稳稳停下。
马路对面，几个穿工装的年轻人正在搬运设备箱，箱子上贴着标签：精密仪器，请勿倒置。
他看着他们把箱子搬进一辆白色厢货。
车门关上，货车启动，驶离视线。
绿灯亮了。
他松开刹车，车子向前移动。
前方是一段直路，路面平整，车道清晰。
他握紧方向盘，目光平视。
车速逐渐加快。
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掀动了副驾驶座上的文件一角。
纸上印着一行小字：S1实验室建设进度跟踪表——更新至第99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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