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赴约日。
上午,许心接到了齐振国的电话。
“许心同志,安排好了。”齐振国的声音很严肃,“下午四点,会有一辆车去酒店接你。司机是我信得过的人。他会送你到地方附近,然后你自己走进去。”
“附近是哪里?”
“碑林西侧,老街区入口。”齐振国说,“那地方我不方便太靠近,但外围会有人接应。你身上带个定位器,紧急情况按一下,五分钟内有人到。”
“好。”
“还有,”齐振国顿了顿,“楚澜让我转告你:量力而行,安全第一。”
“谢谢。”
电话挂了。
王天河在旁边听到了,忧心忡忡:“心哥,真不要我跟着?”
“不用。”许心说,“你和周少留在酒店。如果晚上十点前我没回来,也没电话,就联系齐振国。”
“然后呢?”
“然后……”许心笑了笑,“就等着。”
“等什么?”
“等结果。”
中午,墨云发来信息:
“下午三点,老街东口牌坊下见。穿素色衣服,别带任何电子设备。古韵轩有检测。”
许心回复:“好。”
他换了一件灰色的棉麻衬衫,黑色长裤。
把手机、手表、甚至钥匙扣都留在房间。
只带了钱包,里面有些现金,还有父亲的那张旧照片。
想了想,他又把笔记本的复印件叠好,塞进衬衫内袋。
王天河看着他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放下,急得团团转:“心哥,这什么都不能带,万一出事了怎么联系?”
“墨云会带。”许心说。
“你信她?”
“目前信。”
周世宏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许爷,这个给你。”
许心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个很旧的牛皮笔记本,跟父亲那个很像。
还有一支老式钢笔。
“这是?”
“我爷爷留下的。”周世宏说,“他也是老藏家,以前喜欢记笔记。这笔记本和钢笔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没有任何电子元件。你带着,万一需要记什么。”
许心拿起笔记本。
纸张已经泛黄,但很厚实。
钢笔是英雄牌的,老款,吸墨水的那种。
“谢谢。”他收下了。
下午两点半。
许心准备出门。
王天河红着眼眶:“心哥,一定小心。”
周世宏拍拍他肩膀:“许爷,我们等你回来。”
许心点点头,没说话。
拉开门。
走廊里,那个穿休闲装的男人还在。
看到许心出来,他站起身。
“许先生,车在楼下。”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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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
牌照很普通。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话很少。
“许先生,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出酒店,汇入车流。
许心看着窗外。
长安的街道,他这几天已经熟悉了。
但今天看,感觉不一样。
街边的梧桐树,老建筑,行人,都像是在倒流。
倒流回二十年前。
倒流回父亲在这里的时候。
车子穿过市中心,往碑林方向开。
越靠近老街区,建筑越旧。
现代的高楼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青砖灰瓦的老房子。
有些还保留着明清时期的风格。
但很多已经破败,墙上写着“拆”字。
下午三点差十分。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
“前面就是老街东口。”司机说,“我只能送到这里。再往里,容易被注意到。”
许心看向前方。
一座石头牌坊立在街口,上面刻着“文脉绵长”四个字。
牌坊下,墨云已经等在那里。
她穿了一身素雅的浅蓝色旗袍,外罩一件米白色开衫。
头发盘起,戴了一对简单的珍珠耳钉。
看起来很温婉。
但眼神很锐利。
“谢谢。”许心对司机说。
“许先生,”司机递过来一个很小的黑色纽扣,“这是定位和紧急呼叫器。齐局交代,一定贴身带好。”
许心接过,塞进衬衫扣子后面。
很小,几乎感觉不到。
“我走了。”
他推门下车。
走向牌坊。
走向墨云。
走向二十年前父亲走过的路。
---
老街很安静。
虽然是下午,但没什么游客。
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或者只开半扇。
卖的都是文房四宝、旧书、古玩、工艺品。
但看起来生意清淡。
墨云看到许心,点点头。
“来了。”
“嗯。”
“东西都按我说的带了?”
“带了。”
墨云上下打量他,目光在他衬衫扣子处停留了一瞬。
但没说什么。
“走吧。”她转身,往老街深处走去。
许心跟上。
两人并肩而行,但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像两个偶然同路的陌生人。
老街很窄,青石板路凹凸不平。
两旁的老房子挤在一起,屋檐几乎相碰。
阳光从缝隙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有灰尘和旧木头的气味。
偶尔有老人坐在门口,摇着蒲扇,目光浑浊地看着他们走过。
“这里以前很热闹。”墨云低声说,“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是长安古玩交易最活跃的地方之一。后来城市改造,很多店搬走了,只剩下一些老铺子。”
许心看着两旁的店铺。
有些门楣上还挂着老招牌,字迹已经模糊。
“聚宝阁”
“翰墨斋”
“古雅轩”
名字都透着古意。
但橱窗里摆的东西,大多是工艺品,没什么真货。
走了大约十分钟。
墨云在一家店铺前停下。
这家店很不起眼。
门脸只有两米宽,木门紧闭,漆色剥落。
门上没有招牌。
只有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刻着一个篆书的“吴”字。
字很旧,几乎和木头融为一体。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这里。”墨云说。
许心抬头看。
店铺二楼有窗户,但关着,挂着竹帘。
整栋房子静悄悄的,像没人住。
但许心感觉到一种注视。
从竹帘后面。
从墙壁缝隙。
从不知道什么地方。
有人在看他们。
“怎么进去?”他问。
墨云走到门前,伸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停顿。
又敲两下。
再停顿。
敲一下。
很有节奏。
像是某种暗号。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接着,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在门缝后打量他们。
苍老的眼睛。
浑浊,但锐利。
“找谁?”一个沙哑的声音。
“吴先生。”墨云说。
“何事?”
“鉴器。”
“何器?”
墨云看了一眼许心。
许心从衬衫内袋取出父亲的那张旧照片,从门缝递进去。
照片上,年轻的父亲和墨渊站在窑口前。
门后的眼睛看了几秒。
门缝开大了些。
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接过照片。
又缩回去。
安静。
等待。
许心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墨云站在他身边,呼吸平稳。
但她的手指微微蜷缩。
也紧张。
大约过了一分钟。
门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褂子的老人站在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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