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军两条小短胳膊死死搂着杨平安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想舅舅了!”
这娃搂得那叫一个紧,杨平安感觉自己脖子快被勒成麻花了——好家伙,这小子劲儿见长啊。
安安没往上扑,他低着头盯着地上那个鼓囊囊的布包,眼睛亮得能当电灯泡使:“舅舅,这里是什么?”问完还咽了口唾沫,小喉结一上一下的。
“回家就知道了。”杨平安腾出手捏捏安安的小脸,冻得冰凉,手感还挺好。
推开院门,灶房里飘出热气,孙氏正忙活着,听见动静探出头:“平安回来了?
呀,这大包小包的……”她手里还攥着锅铲,眼睛眯成一条缝,“又乱花钱!”
杨平安把布包拎进堂屋,“砰”一声放在方桌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跳了三跳。
他先解开最小的油纸包——红彤彤的西红柿和翠绿翠绿的黄瓜就这么露了出来,在冬日灰蒙蒙的光线下,鲜亮得简直不像话。
“哎哟我的老天爷!”孙氏锅铲都忘了放下,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抓起一个西红柿左看右看,那表情活像见了鬼,“这大冬天的,你从哪儿弄来的?啊?天上掉下来的?”
“黑市上碰巧遇见的。”杨平安脸不红心不跳,“说是南边暖棚里种的,稀罕着呢。我看新鲜,就买了些给孩子们尝尝。”
孙氏将信将疑地摸了摸西红柿光滑的表皮,又拿起黄瓜凑到鼻子前猛吸一口气——那股清香味儿直冲天灵盖,假不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那声音拖得老长:“你这孩子,净乱花钱。这得多少钱啊?啊?你是不是把工资全败光了?”
“不贵,娘。”杨平安笑着又打开另一个包袱,风干的野兔、野鸡露了出来,“这些才是正经东西,肉干能放,平时添个菜。”
看到肉干,孙氏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她拿起一块凑到鼻子前,闻了又闻,点头道:“嗯,这风干得真好,一点不哈喇。
平安啊,你办事越来越周到了——但还是太能花钱!”
安安和军军早就扒着桌沿踮起脚尖,两双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那些鲜艳的果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杨平安洗了两个西红柿,“咔嚓”切成小块装在碗里,撒上一小撮白糖——白糖落在鲜红的果肉上,看着就诱人。
“来,尝尝。”
两个孩子立刻围过来,小勺子舞得飞快。西红柿一入口,安安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好甜!比糖还甜!”
“甜!”军军也用力点头,嘴角沾着红色的汁水,糊了半张脸。
孙氏尝了一块,眉毛挑得老高:“还真是,比夏天自家种的还甜。这南边的暖棚可真厉害!”
杨平安心里暗笑,哪是什么暖棚,都是空间灵泉滋养的功劳。
但他面上不显,趁机又掏出那二十斤大米和二十斤小麦:“娘,这些粮食您收着。留着蒸米饭,包饺子、蒸馒头。”
看到白花花的大米和雪白的面粉,孙氏这回是真的高兴了,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好好,我收着。平安啊,你买东西有眼光,这米粒儿真饱满。”
她小心翼翼地把粮食倒进粮缸,倒一点,用手抹平,再倒一点,再抹平,那虔诚劲儿像在供佛像。
最后用木板盖好,还用力按了按。在这个粮食定量的年代,这些细粮可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能救命的那种。
午饭简单却丰盛得离谱。孙氏用杨平安带回来的大米焖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那米香飘得满院子都是;
炒了白菜猪肉片,油放得比平时多一倍;还特意用黄瓜拌了个凉菜,清脆爽口。
那盘撒了糖的西红柿,成了最受欢迎的“甜品”,一上桌就被两个孩子盯上了。
安安和军军吃得小肚子滚圆,军军甚至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然后自己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饭后,杨平安照例要检查两个孩子的功课。
堂屋的炕烧得暖烘烘的,两个小家伙并排坐在小桌前,安安已经能写一百多个字了,
今天写的是“春、夏、秋、冬”。虽然笔画还有些稚嫩,但结构已经像模像样——尤其是那个“冬”字,下面那两点点得格外用力,差点把纸戳破。
军军则是在数数。
他从一数到一百,一点不卡壳,数到一百时还特意提高了音量,然后得意地仰着小脸等夸奖,那表情活像只求抚摸的小狗。
“真棒!”杨平安摸摸两个孩子的头,“今天舅舅再教你们一首诗。”
他在纸上写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字迹工整有力。
“这首诗说的是农民伯伯种地的辛苦,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
杨平安一句一句讲解着,声音放得很缓,“所以咱们吃饭的时候,不能浪费,要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光,知道吗?”
“知道!”两个孩子齐声应道,声音响亮。
军军指着“禾”字,奶声奶气地说:“这个像小草。”
“对,军军观察得真仔细。”杨平安鼓励道,“‘禾’就是庄稼,粮食就是从庄稼里长出来的。”
安安则指着“辛”字问:“舅舅,这个字为什么这么难写?”
“因为它代表着辛苦啊。”杨平安耐心解释,“辛苦的事情,做起来都不容易。写字是这样,种地是这样,舅舅在厂里工作也是这样。”
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都记住了“不能浪费粮食”的道理——军军甚至跑去把自己碗里最后一粒米饭扒拉进嘴里,然后张开嘴给杨平安看:“舅舅,吃光了!”
下午,杨平安去了趟机械厂。
虽然省厅的考察已经结束,但“卫士-1”项目正式立项后,工作反而更多了。图纸要完善,工艺要细化,生产计划要制定——一堆事等着。
高厂长见到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平安,省厅的文件下来了!‘卫士-1’正式列入明年省重点工业项目,第一批专项经费三万块钱,下周就到账!”
三万块!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巨得能砸死人。
杨平安也松了口气。有了这笔钱,特种钢材、精密轴承的采购就有了保障,技工培训也能开展了。
“厂长,我建议这笔钱分三部分用。”他迅速在心里盘算,“一部分采购原材料,一部分添置必要的设备,还有一部分作为技工培训和技术攻关的专项资金。”
“我也是这个意思。”高厂长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跳了起来,“和平已经去拟详细方案了。
平安啊,这次省厅能这么痛快批钱,你的技术报告起了大作用。刘副局长特别夸你,说你的方案‘思路清晰、措施具体、可行性强’!”
杨平安谦逊地笑笑:“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心里却想,那报告他熬了三个通宵。
在车间里,他见到了正在忙碌的顾云轩和几位老师傅。
传动系统的样品正在做最后一轮耐久测试,机器轰鸣声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专注。
“平安,你来得正好。”顾云轩抬起头,抹了把额头的汗,手上黑乎乎的机油抹了一脸,“第七版齿轮组的测试数据出来了,磨损率比上一版降低了百分之四十!”
杨平安接过记录本仔细查看。数据确实喜人,但距离理想状态还有差距。
“还不够。”他摇摇头,“军用车辆的要求更高。咱们再调整一下热处理工艺,试试不同的淬火温度。”
一位姓李的老师傅凑过来:
“小杨工,我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在齿轮表面做一层渗碳处理?我年轻时在奉天的兵工厂干过,他们造枪械零件就用这法子,耐磨!”
杨平安眼睛一亮:“李师傅,您仔细说说!”
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窗外的雪又渐渐大起来,车间里却温暖如春,这帮人热情太高。
这些朴素的技术工人,或许说不出高深的理论,但多年的实践经验里,藏着宝贵的智慧——比教科书还实用的那种。
傍晚回家时,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杨平安推着自行车,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路过供销社时,他进去买了些东西——两斤水果糖、一卷纸,还有一盒蜡笔。蜡笔是稀罕物,柜台后的售货员多看了他好几眼。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
堂屋里灯光下,孙氏正在缝补衣裳,针线在手里翻飞;安安和军军趴在小桌上,用杨平安之前给买的蜡笔头在纸上画画——画得那叫一个抽象,完全看不懂是啥。
“舅舅回来了!”军军第一个发现他,丢下笔就扑过来,差点把小桌子带翻。
杨平安抱起他,从怀里掏出那盒蜡笔:“看看这是什么?”
“哇!”两个孩子的眼睛都直了。十二种颜色的蜡笔整齐地排列在盒子里,鲜艳得像是把彩虹装了进去——还是刚刚下过雨的那种新鲜彩虹。
这个年代,蜡笔可是稀罕物。县城里只有供销社偶尔有货,还得要票——工业券那种难搞的票。
“谢谢舅舅!”安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孙氏放下针线,看着那盒蜡笔,眼里有些感慨:“平安,你太宠他们了。这得多少钱啊……又是稀罕东西……”
“娘,孩子们喜欢就好。”杨平安笑笑,笑得坦然,“小时候喜欢的东西,能记一辈子。”
晚饭后,堂屋里格外温馨——温馨得有点不真实。
安安和军军用新蜡笔画画,那叫一个投入。
安安画的是“舅舅带我们晨练”,几个火柴人模样的身影在院子里打拳,其中一个火柴人特别高,头上还写着“舅舅”;
军军画的是“下雪了”,满纸的白色雪花(他把白纸当画纸,蜡笔描边),中间有两个彩色的小点——那是他和哥哥在等舅舅回家,旁边还有个歪歪扭扭的房子。
杨平安看着两个孩子的画,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暖得他鼻子有点酸。
前世孤身一人的他,何曾想过会有这样温暖的日子?温暖得让他觉得,穿到这个年代,值了。
夜里,等全家人都睡下后,杨平安又进了空间。
他径直走向养殖区。那只傻狍子还站在老地方,看见他来,立刻小跑着凑过来,那欢实劲儿像见了亲爹。
杨平安从仓库里拿出些新鲜菜叶喂它,狍子吃得欢快,尾巴摇得跟狗似的。
他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轻声道:“再等等,等厂里的事告一段落,我就进山给你找伴。”
狍子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轻轻叫了一声——那声音软绵绵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杨平安又在种植区转了一圈。
水稻已经成熟,金黄的稻穗沉甸甸地垂着,看着就喜庆。
他意念一动,一片稻田的稻穗自动脱离秸秆,整整齐齐地堆放在旁边空地上。
他忽然想起白天教孩子们的那首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在空间里,收获似乎变得容易了,但他从未忘记粮食的珍贵。
正是因为有过挨饿的经历,才更懂得珍惜——珍惜到骨子里。
离开空间前,杨平安特意装了半布袋新米,偷偷倒进厨房的米缸里。
明天让母亲熬粥,安安和军军一定喜欢——喜欢得能多吃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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