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归航、整合与渐近的阴影
重型潜水服被机械臂从海水中缓缓吊起，水珠如同断线的珠链般从橙黄色的装甲上滚落，在甲板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当舱门打开，林琛和陈浩在阿鬼和烂命华的协助下，略显笨拙地踏出潜水服时，等候在旁的莎莲娜立刻递上了干燥的毛毯和温热的能量饮料。阿雅则第一时间冲上前，目光急切地在两人身上扫视，直到确认他们虽然疲惫但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了怀中的防水背包，里面的“地火源鳞”已经恢复了常温。
“辛苦了，琛哥，浩哥。”莎莲娜的声音带着由衷的庆幸。
林琛接过毛毯裹住湿透的内衬，对莎莲娜点了点头，目光随即投向舰桥方向。阮文雄已经走了过来，手里依旧夹着那根没点燃的雪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的审视比之前少了些冷漠，多了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东西拿到了？”阮文雄开门见山，声音沙哑。
“拿到了我们需要的信息。”林琛没有细说，转而问道，“船况如何？我们耽搁了多久？”
“船没事，我的伙计们不是第一次在鬼门关外转悠。”阮文雄哼了一声，“你们下去整三个小时四十七分钟。按约定，我还剩六十八小时零十三分钟。”他看了一眼正在脱卸潜水服内衬、脸色苍白但眼神发亮的陈浩，又看了看虽然疲惫但气息反而更加沉凝的林琛，最终只是摆了摆手，“先去收拾干净，暖和一下。一个小时后，我要知道返航的最终坐标和路线。这片海域，多待一分钟都是找死。”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舰桥，开始大声吆喝着船员起锚、调整航向。
林琛知道，阮文雄虽然语气硬邦邦的，但这份干脆和专业，正是此刻最需要的。他没有耽搁，示意团队成员回到分配给他们的舱室。
热水冲去深海的寒意和疲惫，换上干爽的衣服，灌下高热量的流质食物，林琛感觉损耗的体力在缓慢恢复，但精神上的那种紧绷感和灵魂深处烙印的、来自“归墟之眼”的冰冷“印记”感，却需要更长时间来消化。
一个小时后，临时指挥中心舱室内，核心成员再次聚齐。除了烂命华在舱门外负责警戒，其他人都到了。
“首先，我们成功了。”林琛开口，声音平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在‘归墟海眼’深处，我们接触到了那片区域的‘核心意志’，并完成了一次浅层共鸣。浩子获得了一个‘归墟之眼’的印记，这应该是我们寻找的‘钥匙’之一的关键组成部分。”
陈浩点了点头，伸出手掌，意念微动，掌心上方浮现出一个极其暗淡、若隐若现的、由灰黑色线条构成的复杂符号虚影，散发着微弱的“沉淀”与“终结”气息。“感觉……像是打了个烙印，又像是拿到了一张‘门票’。我能模糊感觉到很远的地方，有股死气沉沉但又庞大得吓人的力量，应该就是那‘沉寂星域’。”
阿鬼飞快地记录着，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能量特征记录完毕。这符号的结构与星引图、古卷上的部分符文有拓扑相似性，但更复杂。如果能解析……”
“解析的事情回去再说。”林琛打断道，看向阿雅，“阿雅，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阿雅连忙打开背包，取出“地火源鳞”和星引图。“‘地火源鳞’在你们共鸣的时候非常烫，像是在……保护，又像是在建立某种连接。共鸣结束后，它就恢复正常了。星引图上的‘归墟海眼’星点，光芒稳定下来了，但是……你们看这里。”她指着星图，在代表“归墟海眼”的星点与代表“沉寂星域”的阴影区域之间，出现了一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虚线光痕，虽然依旧断续，但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
“这是共鸣后，星图自动补全的部分信息？”莎莲娜推测道。
“很可能。”林琛点头，“那‘核心意志’提到，需要集齐散落的‘源’，在‘源初之地’或‘终焉之门前’，以‘源火’为引、‘秩序’为轨、‘归墟’为基，加上其他‘源’，配合完整星图，才能引动‘门扉’。我们这次获得的印记，就是‘归墟’这一‘基’的凭证。而‘地火源鳞’，很可能就代表了‘源火’之引。”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它还警告我们，要小心‘篡改者’及其爪牙。”
“‘篡改者’……”阿鬼推了推眼镜，“是篡改‘平衡协议’，导致‘清算者’失控的那个未知存在？”
“应该是。”林琛肯定道，“看来我们的行动，不仅被‘清算者’盯着，很可能也在‘篡改者’的注视之下。以后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怕他个鸟！”陈浩活动了一下肩膀，眼中战意不减，“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有了这个印记，我感觉对‘归墟’之力的掌控强了不少，正缺练手的。”
“力量提升是好事，但不可大意。”林琛提醒道，“‘清算者’的实力你也见识过，更别说它们背后的存在。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完整的信息，更强大的实力。”
他看向莎莲娜：“返航事宜安排得如何？”
“已经和阮船长确认了返航路线，尽量原路返回，避开风暴频发区和已知的敏感海域。预计需要八到九天。”莎莲娜汇报，“船上的补给充足，但淡水需要节约。另外，阿鬼之前发现的那艘平行跟随的‘影子’船，在我们下潜期间，曾短暂靠近到三十海里内，随后又退回到五十海里外，目前仍保持着跟随状态。”
“杨锦荣的人……”林琛沉吟，“他们只是在监视，暂时没有敌对行动。保持关注，只要他们不干扰我们返航，不必理会。阿鬼，继续监控所有通讯和雷达信号，确保没有其他‘不速之客’。”
“明白。”
“阿雅，你继续尝试加深与‘地火源鳞’的感应，并学习使用船上的基础航海仪器和通讯设备，尽快适应海上环境。”林琛对阿雅说道，这个苗女出身的“守石人”传承者，需要更全面的成长。
“是，林大哥。”阿雅认真点头。
简单的复盘和任务分配后，众人各自散去休息或执行任务。林琛独自留在舱室，闭目内视。
系统空间内，那个暗沉的金属箱依旧死寂。但林琛能感觉到，在深海共鸣的最后时刻，当“归墟之眼”的意志扫过它时，它并非全无反应。那是一种极其隐晦的、近乎本能的“收敛”和“伪装”，仿佛在躲避着什么。这更让林琛确信，“神骸”的来历和牵扯的秘密，恐怕比想象的还要深。
他将意识投向那新获得的、烙印在自身秩序之力中的一丝微弱“沉淀”特性。这特性目前还很弱小，几乎不影响秩序之力的本质，但却像一层无形的“镀层”，让他对“终结”、“消解”类的力量有了一丝奇特的抗性和理解。或许，在未来的某些对抗中，这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黑潮号”调整航向，破开渐渐平息的海浪，开始踏上漫长的归途。船上的生活恢复了某种规律性的单调。日出日落，海天相接处变幻着壮丽或压抑的色彩。阮文雄的船员们依旧沉默寡言，但偶尔看向林琛等人舱室方向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敬畏？或许是那三个多小时的深海沉寂，以及两人安然返回的事实，让这些见惯了风浪的海狼也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林琛利用航行的这段时间，一方面巩固自身收获，消化“沉淀”特性，另一方面开始系统性地指导陈浩运用新获得的“印记”来锤炼和掌控归墟之力。两人在特定的舱室内进行着不引人注目的修炼和切磋，能量的细微波动被潜水服内衬材料和阿鬼设置的简易屏蔽场尽量遮掩。
阿雅进步很快，在莎莲娜的帮助下，她已经能熟练使用基本的导航设备，并与“地火源鳞”的感应越发清晰默契。她甚至开始尝试将那种微弱的“源”力感应，与阿鬼的能量探测设备进行初步的“校准”，希望能提高对水下异常能量的预警能力。
然而，平静的归途并未持续太久。
第五天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血橙与暗紫交织的诡异色彩时，阿鬼再次带来了不安的消息。
“琛哥，那艘‘影子’船，‘探索者号’，突然加速，航向改变，正在斜向切入我们的航线前方，预计两小时后进入二十海里内的‘危险距离’。同时，我截获到一段加密程度极高的短促信号，指向并非港岛或中国大陆，而是……关岛方向的美军基地。信号内容无法破解，但发送时间与‘探索者号’转向完全同步。”
林琛走到海图前，看着阿鬼标注出的新动向。杨锦荣的人想干什么？强行拦截？还是接到了新的指令？
“阮船长知道了吗？”林琛问。
“已经告知，他让我们做好应对检查或冲突的准备。”阿鬼回答，“他说这片海域是公海，但靠近某些国家的‘防空识别区’边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林琛眼神微冷。杨锦荣果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带着秘密回去。是打算在公海进行“核查”，还是想制造“意外”？
“通知所有人，进入二级戒备。浩子，检查武器。莎莲娜，准备好所有文件（虽然是假的）。阿雅，你跟紧莎莲娜。”林琛快速下令，“阿鬼，继续监听，尝试搞清楚‘探索者号’的确切意图和装备情况。烂命华，带人守住我们的舱室和装备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外人不得靠近。”
“是！”
命令迅速传达。“黑潮号”上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阮文雄也明显加强了舰桥和甲板的了望，几名骨干船员悄然从储物间取出了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远方的海平线上，“探索者号”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清晰。一场海面上的对峙，似乎无可避免。
而没有人注意到，在更深、更远的海洋维度，几道冰冷无形的扫描，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早已锁定了这两艘即将交汇的船只，以及船上那几股令它们在意的“源”力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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